而我,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我的暑假,是在村里的田埂上度过的。
帮爷爷种地,喂猪,割草。
那些他们口中的“名胜古迹”“游乐园”,对我来说,只是电视里的画面。
他们的衣服更贵,鞋子更贵,手机也更好。
那是一种叫苹果手机的手机,据说一部都要五六千。
几乎是我爸妈打工一两个月的存款。
我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苹果手机,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我也想要。
可我知道,我买不起。
那种想要而得不到的无力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恨。
我恨父母的无能。
为什么他们给不了我优渥的生活?
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穿着名牌衣服,拿着苹果手机,去游乐园,去迪士尼?
他们既然给不了我好的生活,为什么又要生下我?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在我的心里缠绕,撕咬。
我越想越忿怒,越想越绝望。
我开始逃避。
逃避他们的目光,逃避他们的谈话,甚至逃避我自己。
我每天早早起床,躲到图书馆里,直到深夜才回宿舍。
我不想看到他们,不想听到他们的笑声。
那笑声像针一样,扎得我浑身发疼。
每当我走在校园里,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同学,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突然觉得它们那么廉价,那么丑陋。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配站在这里。
不配和他们一起读书,不配和他们一起生活。
我恨这个世界。
恨它的不公平,恨它的残酷。
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拥有一切,而我却连一件上千块的衣服都不敢买?
甚至连买一个一百多块钱的皮箱,也得省吃俭用。
……
终于,我忍不住了。
我给爷爷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爷爷,学校要求我们买一部好点的手机,学习要用。”
“还有,寒假学校会组织旅游,得交钱。”
我撒谎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但我是真的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爷爷的声音低了下来:“阿宾,今年沙糖桔卖得不好,只有两千多块……”
“两千多块?”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陡然提高,
“两千多块能干什么?连个苹果手机都买不起!还怎么旅游?”
爷爷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哀求,
“阿宾,家里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拿不出钱?”
“你就知道种地!种地!种地能挣几个钱?”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们既然给不了我好的生活,为什么要生下我?”
“我恨你们!”
“恨这个家!”
电话那头,爷爷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我听到他低声叹了口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
但我没有心软,反而更加愤怒,
“你们就是没用!没用!”
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同学们的嘲笑声,还有爷爷那卑微的语气。
我打开手机,无意中看到了一条关于黑市卖器官的消息,
“一颗肾,对身体没有多大影响,却能换来几万块……”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几万块,足够我买一部苹果手机,还能去旅游。
我咬了咬牙,点开了那条消息。
对方很快回复了我,语气冷漠而直接。
“一颗肾,五万块,手术当天付清。”
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
寒假一到,我就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去了一个偏僻的诊所。
那地方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腐烂的味道。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口罩,眼神冷漠。
他指了指手术台,示意我躺上去。
我躺了上去,心里有些发慌,但想到那五万块,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术很快开始了。
没有麻醉,只有一根针扎进我的脊椎。
我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不敢出声。
手术结束后,我拿到了五万块现金。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学校。
苹果手机,我如愿以偿的买了。
寒假旅游,我也如愿以偿地去了。
可没过几天,我的伤口就开始发炎,疼得我直冒冷汗。
我咬牙忍着,不想让别人看出异样。
直到有一天,我晕倒在了酒店里。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皱着眉头,语气严肃,“你的伤口严重感染,已经影响到了另一个肾。”
“另一个肾?”
我愣住了。
“是的,你的另一个肾脏功能已经衰竭,以后只能靠透析生活了。”
我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父母冲进了病房。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绝望。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去卖肾?”
父亲的声音颤抖着,眼里满是血丝。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母亲哭喊着,拳头砸在我的床上。
我咬着牙,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你们凭什么怪我?如果不是你们没用,我会去卖肾吗?”
“你们给不了我好的生活,凭什么生下我?”
“你们生我,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父亲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这个畜生!我们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恨你们!”
“恨这个家!”
最终,我在经过短暂的治疗后,跟着她们重新回到了江家村。
那个我曾经拼了命都想要逃离的家。
每个星期,都要去一趟城里透析。
我爸……
在回家的第三天就收拾东西出去打工了。
留下我妈照顾我。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我的生命,仿佛也在那颗肾被卖出去的那时,被按下终结键。
可我不后悔。
至少,我暂时得到了我想要的。
直到后面的某一天,村里老人找到了我。
说想要我做来做江家村的村长。
做村长?
似乎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