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厘仰起脸来:“突然喜欢又突然不喜欢,你好善变。”
靳识越懒懒地笑了下:“你喜欢我就喜欢。”
喜欢吗?
应该不喜欢吧。
她学大提琴不是出自本心,也鲜少会去思考究竟喜不喜欢。
“她和我爸相爱的往事跟梁祝的故事有一点相似。”
为了不被发现捏造假身份、离开他们父女俩回去见外婆最后一面又被外公强行送出国……纪檀的身不由己,连厘其实可以理解。
她就是太明事理、太擅长换位思考,时常忽视自己的情绪,情绪一旦崩塌,便一发不可收拾。
爱情虚无缥缈,现实残酷无情。阶级矛盾,门第差异,纪檀能在连景程身边待两年,坚定不移地和他结婚生女。
身在故乡的远方,婚礼办得简陋,心底揣着秘密……若是不爱他,又怎会做到如此。
感情很难论对错。
“她很爱我爸,她只是…只是……”连厘抽抽噎噎,大颗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
靳识越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她眼尾的泪。
连厘泪眼朦胧地同他视线相接。
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好似要将她融化。
“她很早就知道我了。”
连厘梗咽了下,她将脸埋进靳识越胸膛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她只是不愿意认我。”
连厘与其说敏感,更多的是敏锐。
连景程带着她到京城找纪檀,遭受了许多非议。
连景程有着出众的外表,不少人看上他,被拒绝后又说他克妻,说孩子不知怎么来的,说妻子指定是被他吓跑的,这人肯定不怎么行,说女儿是他的拖油瓶……诸如此类不堪入耳的话。
连厘偶尔也想,如果没有她,连景程是不是就不会背井离乡到京城了,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连景程,他最爱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
他也曾无数次懊恼过自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连厘半夜醒来,时而看见连景程在阳台里仰望明月,纪檀就像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袭击他最脆弱的地方。
纪檀说,她憎恨她自己。连景程又何尝不憎恨他自己。
连厘呢。
过去,她的存在不断提醒连景程,他被抛弃了。
现在,她的存在是不是在时刻提醒纪檀,连景程去世了。
“他们在最相爱的时候分开,造成了此生无法愈合的伤痛。”
好像从始至终不被爱的人只有我。
连厘喉咙哽了许久,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像是打开了洪水大闸,眼泪汹涌地从眼眶溢出,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的。
“别胡思乱想。”靳识越大手扣着她后脑勺,把她按进胸口,“你父母他们都爱你。”
纪檀和连景程都爱她。
只是,他们更爱彼此,更不能接受失去彼此。
“你骗我。”连厘抽泣着说。
“哪敢骗你。”靳识越尾音略微上挑,“骗你等同于自讨苦吃,我有这么蠢?”
连厘埋在他胸膛的脸,蹭了蹭他睡衣,心情因为他的语调泛起了涟漪,宽泛不少。
“你的衣服又被我弄湿了。”连厘抬头望向他。
靳识越轻佻地勾唇:“想脱我衣服?”
前面是传家宝,现在是脱衣服。
连厘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她在昏暗的房间里,仔细描绘他锋锐俊朗的轮廓。如果用碳素笔勾型,大概只需十几笔。
奇怪。
他说什么,她怎么都信。
连厘注意力一下子被转走,泪水挂在眼睫上,晶亮明润,揉进了一缕破碎感。
靳识越低头,吻去她的泪珠,连厘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睫毛剧烈颤抖。
“再哭真得挂眼科了。”靳识越温热的指腹贴在她眼皮,“小师妹变小瞎子。”
连厘:“……”
她刚留存的一点异样情绪,顷刻间全被他吹散了。
“你才是小瞎子。”
连厘不乐意,用被褥底下的脚去踹他,靳识越不躲,任她踢了几下,微眯着眼笑道:“真踢上瘾了?”
连厘记起两人还不熟的时候,他经常调侃她踹人,新仇加旧恨,又踹了他两脚。
靳识越长腿反扣她腿,牢牢箍着。
“踢得那么好,不去踢足球可惜了。”
又调侃她。
连厘不想跟他说话了,双腿被他锁住,正如那晚她不请他吃面,他到杨叔的面馆找她,禁锢住她双脚一样。
连厘忽而记起他那句‘找不到你,我就来了’。
她心中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此时已经长成禾苗,随着清风徐徐晃动。
天气晴朗时,她在禾苗上惬意躺着晒太阳。
雷雨暴雪时,她在禾苗下躲避刺骨寒冷。
连厘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禾苗那么大,可以遮风挡雨?
她没转过身,阖上眼睛,挨着靳识越的胸膛休息。
卧室再次陷入寂静,空气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靳识越右手搂着连厘,左胳膊枕在脑后,望着天板,黑眸沉静。
纪檀不想见连厘还有一个原因。
纪檀以为连厘不想见她。
连厘两个月大的时候,纪檀就离开了。内疚、惭愧、知道她过得好就行,怎么敢奢求女儿认自己。
纪檀仍然有许多事没跟连厘说,譬如她如何拒绝家里安排的其他婚事、她被限制出行暗无天日、又如何险些丧命。
只是……
“我睡不着,你睡着了吗?”连厘忽然掀起眼帘,音量小声地问他。
靳识越低眸瞧她:“饿了?”
连厘摇摇头。
靳识越箍着她腰,把人往前提了提,与他视线平行:“想做什么。”
连厘缓慢地眨了下睫毛,眼波流转须臾,凑近去亲他。
她的吻很慢很柔,一点点深入,令人无比上瘾。
她思绪这会儿大概率还是混乱的,无法入睡,需要一场运动促眠。
连厘第一次主动做,靳识越没急着掠夺,慵懒享受着她的吻。
肩并肩接吻,侧着身子不方便,连厘翻身,直接跨坐在靳识越腰腹下。
她的腿型削瘦匀直,姿势的原因,大片白嫩细腻的肌肤闯入靳识越视野里,惹得他呼吸沉了几分。
他自下而上望着她,挑眉,嗓音含笑:“玩这么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