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哗然。

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这新弟子会做此决断。

“他居然真敢应下……”

“聚气四层以一式法术对决聚气五层，怎么看都是输啊……”

“没错，尽管以前也听说过隔着修为越级取胜的事，可从未听说过‘一术决’还能如此。”

“疯了，真的疯了……”

即使那修为最高的杨纪也是面色一滞，暗道：“本以为这小子有些机智，能够避敌之长、攻敌之短，看来，是我看走眼了。此时答应这‘一术决’，实为不智。”

“你……”程彻答应的太快，反倒让冯默愣了一愣，才冷笑道：“很好，很好。小子阴招不断，我还道你没有一点血性和硬气呢。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败在我这式刚刚掌握的‘岩笋术’吧。”

有人惊呼：“岩笋术？冯师兄竟然掌握了这式，许多六层的土相修士都未必会这式法术！”

冯默双手一合，面容肃穆无比，口中一开一合开始默念法诀起来，一股超过程彻一倍有余的褐色真气腾然。

可就算是“一术决”，也不是单纯真气量的比拼，否则两个人站在一起比比修为不就好了。斗法之妙，更在于对真气的运用。

“岩笋术？！”从未听说过的法术，程彻不敢怠慢。他没有丝毫把握，但念及那于突破后天武者至关重要的血参，纷乱的心思一定，暗道：“我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只有一赌。”

程彻剑指一捏，直指对手，斑驳的寒冰真气登时便凝聚在手腕周围，化为三团，隐隐成形。

“他这是在干嘛？”众人心中不禁起疑：“这是什么法术？这种起手式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同样的疑问也悬在冯默心中，只是一瞬他便打消了疑虑：“不管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法术，真气的精纯和使用都远不如我，怎么会施放出超过‘岩笋术’的法术来呢？那也太高估这小子了，是我多虑了。”

想着，那股引人注目的褐色真气腾空而起，贯入冯默一侧的石台之上。陡然间，石台爆裂开来，真的像竹笋一样一节一节迅猛生长起来，变成一颗三人合抱的巨大“岩笋”！

围观者的惊呼不绝于耳，这等威力法术在外门的斗法中还真是不多见。

一旁，侏儒杨纪暗暗点头：“这式岩笋术还算中规中矩，冯默这小子不妄外门百位之列。”

没人再去疑惑程彻所用的法术，也没人再去注意程彻手上的细微变化。

九枚仙篆已然成形，太玄封印阵式，成了。

可强烈的对比下，程彻那没有什么波澜的法术太容易被忽略过去。众人心中更加笃定了结局，只剩下“他会怎么输”这样的疑问。

阵法一道真气消耗巨大，大多数成名的阵法师第一次接触阵法之时也都有聚气七层以上乃至于拓海期的修为，像程彻这样区区聚气四层就掌握阵式的寥寥无几。由是，在场的外门弟子中，几乎没有一人往阵法那方面联想。

程彻之所以答应这“一术决”，不是一时意气，他那太玄阵式，与冯默岩笋术一样，需要数息的准备才能施放，也只有在“一术决”中，可以这么从容地施放，至于能否破掉冯默那威势极大的一式，程彻心里没有底，但依据《都天太玄禁阵注解》的说明，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单这阵式，可封尽寻常的同阶法术。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土法，岩笋术！”

冯默一句惊喝，已然淹没在他那法术的巨大声势中。岩笋如巨蟒，腾出七八丈，便朝程彻那端撞去，岩笋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石锥，迅猛的速度加上沉重的分量，就算程彻力气再长上三五百斤，也无法以力破之。

“前番交手，这冯姓师兄知道了我力气不俗的底细，才用如此术法，是为了克制我……有排名的外门弟子，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岩笋术带起的风涛扑面，似乎要划破脸颊，已到了程彻不得不搏的时刻。可相比之下，他手臂上那盈盈的白芒，怎么看，都是螳臂当车。

轻轻点地而起，单薄的少年已然跃起，掌心直对那扑杀而来的岩笋。

看着毫不避闪的程彻，冯默眼中藏不住的喜色：“岩笋之术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不足，容易避开，一术决中这小子不能躲不能避，只靠着强体之法，不死也会重伤！斗法之中收不住手杀了同门，可不会受到宗门的惩罚！”

冯默的盘算中，这一击之下，根本没有第二种结局。可有太玄封印阵式这样的奇异术式，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阵刺眼的白色强光之后，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岩笋碰上了程彻，亦或者说，程彻碰上了岩笋？程彻一手与之相抵，岩笋的前端，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没有料想中的一击即溃，也没有什么撞击的声响，冯默的土相法术就这样，消解了小半！

众皆噤声失语。

终于，程彻从岩石上感受到了一丝阻力：“果然，真气不够，阵式的效果还不足以消解整个法术……”

不过，已经足够了。

一拳捏碎了手心的“凡土”符文，程彻借着岩石一撑、一跃，竟沿着岩笋向前踏去。

“他是如何……”冯默一转神才反应过来，刚想驱使法器，体内真气却一提一滞，身形险些栽倒：“糟糕！真气不足了！”

再动已是不及，一道冰凉横在颈上，寒意透过衣衫仍使人生出刺痛之感。冯默绷着脸转头，映入眼眸的正是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一柄如同白玉的短剑离他喉咙不足一寸之地，是那程彻的法器。他，堂堂入门多年的师兄，竟然败了。

由于真气消耗甚巨，少年的面色惨白不带一丝血色，神情反而松弛了下来，轻声道：“师兄，承让了。”

“我不服！”冯默面色一青一白，身形一矮，就要惊起。

胜负已分，有人不服，自然有人去管。一旁那鹰目执事见状，几个踏步就要冲将过来，一怔，却生生止住了步伐。

原来，不待执事相助，程彻的崩刃紧紧跟着冯默的动作，一刻不离其咽喉，一时间寒芒大作，已然压制住了这个修为、经验都超过自己的冯师兄。

“他能赢冯默，不是意外。”那执事暗暗点头赞许：“他真的是个新弟子吗？这老到的杀伐之术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而且，若我没有猜错，他用的那式恐怕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火热从他的眼睛中一闪而过。

“胜者，程彻。”执事淡淡地宣布着结果。

“我不服。”冯默厉声道：“他用的绝对不是我玄门正宗法术，怕不是什么魔功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