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燕哪里敢起来,有甘苓在一旁看着,她死死僵住身子,就是不愿顺着沈碧月的手起来。
其实这种事还真不用到沈岐来主持公道,后宅女人之间的争斗,再扯上男人就没意思了,沈碧月不过是拿来吓唬沈碧燕罢了,果然她双手紧握成拳,手背微颤,真是被吓得狠了。
甘苓虽然是沈植的妻子,但她是个继室,不曾受封过命妇品阶,不比孟茹昔日嫁进沈府后,还被皇帝赐了个郡夫人的身份,按理来说,她远远没有与邵珍平等说话的资格,更别说要提其他意见了,但这不代表沈碧月她也拿捏不住。
沈碧月一看甘苓严肃的神情,便知道对方打算朝她发难了,果然,甘苓就说:“这种事不用劳烦父亲了,既然是大姑娘和四姑娘的事情,我这个当家主母总不会管不着吧。”
邵珍当真看不惯甘苓这样的做派,放着沈碧燕这样惹事的不管,偏偏将枪口对准了沈碧月,她接过话,“沈夫人,本公主倒觉得这件事让国公爷知道也无不可,若是最后查实了那个抢劫沈府姑娘的人是外人所买通,那这件事的影响可就不单单是自家姐妹勾心斗角这么简单了。”
沈碧燕送上来的一把刀,被邵珍三言两语就给转了刀尖,成了外人对准沈府的刀子。
甘苓暗自气恼,却又无可奈何,沈碧月眼底浮现淡淡笑意,不得不说,这个南阳公主极对她的胃口,不管做她的嫂子还算不算合格,起码她对她的好印象在不断往上升。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祖母将掌家之权交给了母亲,便是要母亲掌管这后宅内事,四妹妹怀疑大姐姐害她,告到母亲跟前来,母亲调查此事也在情理之中,本就打算这件事解决之后再告禀祖父的,既然殿下提到了,自当立即派遣人去告诉祖父一声。”沈碧欢这时候出来打了圆场。
邵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弯曲的鞭身轻轻敲打在手里,“还是沈三姑娘比较通情达理。”
沈碧欢对自己的立场拿捏得极好,不站在甘苓那边,却也不打甘苓的脸面,只做在中间协调僵局,让一切皆大欢喜的那个人。
一行人到了逢明居,外头守了人,一见有人接近就伸手拦截,沈岐正在接待贵客,不便见人。
甘苓直接以南阳公主的名义让人进去通禀,邵珍没什么异议,沈岐不看甘苓的面子,却会卖她一个面子,不一会儿去传话的小厮就出来请他们进去。
贵客是个熟悉的人,熟悉的瘦削身形,气息冰冷极致,宛若含着苦涩的莲香,还有瞅人时上翻的眼皮,露出漆黑瞳孔,夹霜含雪,似笑非笑,有种矜贵高傲的轻蔑。
沈岐没有坐在书案后边,而是着人搬来一套桌椅茶具,和客人一道入座。
一般来说,东为主,西为客,但到了这里,却成了沈岐坐在西边,而那位主子坐在朝东位置上。
沈碧月抬起眼帘看了眼那位客人充满贵气而不显低调的坐姿,未等对方眼神过来,她就已经移开了眼睛。
那位客人自然察觉到了有人朝他扔去一个凉凉的眼神,饱含着冷眼旁观,漠视与忽略,客人哪还能不明白她那个眼神想表达些什么东西,不禁觉得冤枉又气恼,也不是他要占着人家的主位,是主人家自己坐不安稳,非要捧着给他坐的。
真想把小姑娘抓过来好好训一顿,才知道何为正夫纲。
“皇叔,您怎么会在这里,听闻您前阵子出去办事,伤筋动骨的,险些就成了废人,如今都在王府闭门休养,怎么会突然出府了,莫不是跟着我来一起玩的?”邵珍眼神噌的一亮,立马蹿上去。
邵衍也不看她,直接一个茶杯扔过去,冲她面上去,邵珍连忙挥鞭震碎,免了被毁容的危险。
“整日就知道玩,看你早就到了年纪,孤是时候和皇兄商讨一番,帮你找个驸马,省得你不学无术,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邵珍笑嘻嘻地凑过去,“就算要找驸马,也得皇兄您多上上心,帮我选个好的,不然我就每天翻豫王府的墙头去骚扰您。”
“天风前阵子刚养了条狼,血性凶猛,不识人气,碰见生人就上嘴,你来正好,帮孤试试它的牙口利不利。”
邵珍嘟囔着:“……没人性。”
邵衍眸中笑意凉薄,声音微提,似是询问,“再说一遍?”
邵珍冷冷哼了一声,不回答他的话,转头挑了个位置坐下,手腕用力,长鞭舒展至半空,下一刻便狠狠往地面上抽去,突然扬鞭发难,吓了所有人一跳。
“别在这里发疯,好歹是魏国公爷的府上,给点面子。”邵衍轻描淡写地说道。
沈岐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不知南阳公主来找老臣,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邵珍将长鞭挽回腕上,不紧不慢地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本公主作为局外人,对此事有些兴趣罢了,具体的,国公爷还是问问他们比较清楚。”她说完就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甘苓等人。
她们已经站了许久,只是听着南阳公主和豫王殿下说话,话里的内容怎么都不像是普通的叔侄能说出来的,让人心惊胆寒。
沈岐见邵衍脸上并无被人突然打扰的不悦,这才让甘苓说话。
甘苓惧怕豫王,不敢上前,便站在原地将沈碧燕所说之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言语间不失公正,却颇有些两个人都怀疑的态度。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沈岐看到沈碧燕的时候,心头便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哪晓得真让他给猜中了,甘苓所说的事情,就是一桩不得外泄的家丑。
邵衍勾了下唇角,淡淡道:“南阳,你总说自己的鞭子抽尽世上一切恶人淫棍,道德败坏,不法之徒皆逃不过你鞭下,方才怎么就朝地上抽了,白白浪费了力气,就该往魏国公爷身上抽一鞭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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