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痛!”乔娇轻喊。
“再坚持一下……”杨宽扭身道,“请仓慈太医来。”
杨宽唯一遗憾的是这次来京居然没有带着苗疆的巫医,而是只能依托中原这些大夫。好在上次慕容碧云的毒镖是仓慈所解,杨宽对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仓慈给乔娇把脉急忙,他根本不敢抬头,这位郡主长得极美,身材又让人血脉喷张,是个男人看了恐怕都要起春心,他自然知道不敢多看,号了脉急忙把身子转了过去。
“如何?”杨宽急切地问。
“回云南侯,郡主体内的致命剧毒已解,无需泡三天三夜了。只差余毒未清,需要再泡上一个时辰,”仓慈答道,“另外,咱们被荆棘所伤,经臣查看,那些荆棘怕是有毒的,出了峡谷以后我会给您配药——大家都中毒了,特别是禹国公。”
“景将军他……如何中毒了?”乔娇挣扎着问道。
“景姚为了带咱们进入这片峡谷,被镇守峡谷的两只猛虎咬伤,好在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杨宽安慰着乔娇,“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为兄绝不可以让你有事。”
“他……”——乔娇实在没力气说话了,昏睡了过去,她最后撑不住阖眼的那一刻,担心得是景姚被猛虎咬伤……那该有多痛啊……
“她怎么不说话了?”杨宽把仓慈拽过来,“太医你看,她这是……”
“侯爷,郡主已经没有体力说话了……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仓慈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怀疑告知杨宽。
杨宽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乔娇进入望京大都后就多灾多难,未曾想还有事情,便道:“太医尽管言明,我心中已有准备。”
“郡主体内……郡主是否之前服用过致人失忆的药物?”仓慈试探性地问道。
杨宽猛然间想起在醉红楼——乔娇认不出他们的场景!可醉红楼的老鸨当时却说她是撞坏了头,想来没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是服用了药物所致!
杨宽气得皱了眉头,索性闭上眼睛。
“侯爷?”仓慈喊道。
“……是,我是听禹国公说起过,她确实失忆过。可我们一直没有声张,这件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还请太医暂且保密。”
“为臣自然知晓,定会保守秘密。”仓慈识时务道。
“那依你看,她这个药物失忆可否能治好?”
“这不好说,这种药物是邪门歪道的路数,并不在医术典籍里有记载。我也是学医时听过一些旁门左道的议论,方才知晓——至于破解之法,这个破解之法……”仓慈有点不敢名言。
“你但说无妨,”杨宽极力压制住怒火,“我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等郡主为人妻了……换句话说——就是成亲嫁人了……这失忆自然会好了……”
“您这是何意?我没听明白。”
“她不是处子之身了……自会好了。”仓慈用极微小的声音答道。
“……知道了,劳烦太医了。”杨宽黑脸。
看来要重新审问那个老鸨才是!还有那个拐卖乔娇的无赖李六,至今都没有抓到……杨宽觉得一切事情都没有头绪。
或许把妹妹带回云南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让她免于一切朝廷的明枪暗箭。
“你光给你姐夫上药了,快看看我的手!”萧纵横伸手给鹿羽——一双手腕上布满了荆棘划伤的血印。
“快给我看看……唉,你呀……”鹿羽轻轻握着他的手腕点上药粉。
“你自己怎么样?我帮你上药吧。”萧纵横看到鹿羽白皙的手腕上伤得比自己还要严重。
“不妨事,”鹿羽往乔娇的方向看了看,离得远看不真切,“幸好不用呆上三天三夜,比预计中快多了……”
一行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掉进热水池烫伤的伤兵全都被抬在担架上回军营医治,虎头军部队许多随军同伴都和景姚经历过九死一生,或生或死之间,见证着军人情谊。
尽管景姚还年轻,但他久经沙场,手握重权,非常看重同袍之情,对于每场战事中牺牲的虎头军战士,均赐予“九品往生”的葬礼规格,为亡者祈福,往生净土,并厚待他们的家眷。
因此景姚在民众心中很有声望,边境当地的孩子都说:“开始都以为景姚面向凶猛,像庙里的护法神——不过护法神总是庇佑受苦受难的生灵。”
萧纵横和鹿羽在队伍最末尾并排骑马,两人正聊在兴头上,景姚骑马突然从队伍最前端来到了萧纵横和鹿羽身边。
萧纵横看着景姚——这家伙真是草原公主所生,绝对人高马大,胳膊比萧纵横的腰还粗,整个人线条硬朗,五官分明,雕塑般的帅气俊朗,只是此刻多了一些未刮的胡茬。
毕竟景姚已经二十九岁了,看起来比他们多了一分成熟的感觉。
“大国师,”景姚和萧纵横并排,“我想请问你,你上次提到的——可以致人失忆的药——就是你炼丹房遗失的那种药,倘若有人服食之后失忆了,如何才能恢复记忆?”
鹿羽此刻最清楚景姚在说些什么,是鹿羽和他一起去缥缈街把乔娇从醉红楼那个**救了出来,醉红楼的老鸨虽然未曾招认,只说乔娇因为跌倒而磕坏了脑子,但想来想去,终究或许与萧纵横遗失的药物有着莫大关系!
“什么药啊景将军?”萧纵横扭头问道,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他有点懵了。
“大国师遗失过几个药?”景姚和他对视,这道士长得如此妖孽,左眼梢居然长有一颗异常姚饶的桃花痣,平时都不曾注意过他,今日才算看清了。
“哦……那个药,非处子之身的男女终身都不可能记忆复原,倘若是处子之身,只需要破身便可恢复记忆。”萧纵横一本正经道。
“我没和你开玩笑。”景姚一字一顿。
“我也没和禹国公开玩笑啊,不信你可以问鹿羽。”萧纵横耸耸肩膀。
鹿羽看着景姚,证实了萧纵横确实没有撒谎。
“荒唐……”景姚纵马又回到了队伍前方。
“这家伙突然问坠玉丹做什么?”萧纵横不解。
折腾了一天,夜幕降临了,景姚第一次觉得浑身疲惫,伤口特别疼痛,已经到了咬牙坚持的地步。
乔娇和杨宽回云南函馆医治了,景姚必须赶紧回自己府里上药治疗,否则体内的毒素发作,恐怕难以控制。
景姚的表兄弟寿梦、昙曜、多尔达挤满了一屋子,听说景姚被猛虎咬伤,都担心得不行,太医要给景姚治疗毒伤,大家只好先撤出去。
“寻常人被恶狗咬伤了,尚且还有犬毒发作!咱们将军这是被猛虎咬伤了!这可还了得!”福叔和鲇婆婆一边叨叨,一边给大夫打水、准备创伤药。
“咱们的宗主国有位关云长将军,传说中他刮骨疗毒——咱们将军的咬伤也到骨头了,已经快露骨头了……”张太医给景姚擦拭伤口,“得亏大国师和至尊侯送来了这个驱除毒素的药粉,否则将军的臂膀都不一定能保住,您得忍着点。”
景姚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处在忍耐的极限了。
猛虎的牙齿深邃,直接贯穿了他的肌肉,牙齿上的毒素直达骨头,这种疼痛已经超出了他作战受伤的忍受范围。他一言不发,咬牙坚持着。
鲇婆婆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将军这是何苦……”
“你别说了。”福叔戳了鲇婆婆一下。
“也不知道娇娇那闺女怎么样了……”鲇婆婆继续叨叨。
“咱们现在可不能直接叫她的名讳了!”福叔道,“就连咱们家将军也要称她一声郡主。”
“我这记性,她原是云南侯失散多年的妹妹。”
张太医已经为景姚重新包扎了伤口。
换成寻常人,或许整个左臂都废了,景姚居然还能动上一动。
“您尽量别动了。还有手腕上被荆棘所伤,也有毒素,臣已经为您敷药了,这个药还需每天都用……”张太医收拾医药箱。
盆架上铜盆里全是景姚的血水。
“郡主如何了?”景姚憋了半天疼痛,终于喘了口气,赶紧问出了这句话。
“郡主的情况可不妙,臣和仓慈太医会诊时,听说郡主身中剧毒,就算解了毒,皮肉伤也是要恢复一阵子的,”张太医答道,“禹国公您还是照顾好您自己吧,您这左臂差点就废了,现在勉强能动——也是因为您体力好,换做别的人是万万做不到的!如今体内余毒未清,不宜走动,人动起来会加速血液循环,毒素会运行到身体各处,臣建议您还是卧床几天。”
福叔去送张太医了,鲇婆婆把张太医留下的这些药品整理归类,叮嘱景姚道:“您可听见太医说的了,这几天不要去云南函馆了,郡主那边自有太医们会诊。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自己吧,这些日子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您身子太亏了,明天婆婆我就给您炖鸡汤好好补一补。”
“我哪用得着喝鸡汤。”景姚苍白着脸,还是朝鲇婆婆笑了。
“郡主有云南侯爷——有亲哥哥疼了,您有什么!连个知冷着热的人都没有,本来觉得她能给您做妻子,现在她的婚事只怕要王上指派了,况且还得看云南侯的意思,更是难上加难!您今年二十九、明年三十,寻常这个年纪孩子都进学了,可您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