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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那种事情不要啊二合一大章

朱由检竭力扯住麻绳向下使劲,冀图用胳膊的力量将自己脖颈抬起,以赢得片刻的喘息之机。

剧烈的挣扎令他身躯晃动起来,犹如一个遭受地震的吊灯轻微晃动。

发现援兵的明军喜极而泣、欢声雷动,又像是在为皇帝上吊庆祝天地。

“救……”朱由检一手隔住下巴挣扎,一手扒拉身旁的王承恩求援。

后者或许是殉主的死意坚定,竟连绳套都没打缩紧结,就把脑袋套上去一心求死。

这坚定求死反被救,朱由检一顿胡乱扒拉弄松王承恩原本就不紧的绳索,径自给他弄摔下去。

王承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彻底气绝,根本搭不上救驾的手。

朱由检可就惨了。

他就像落水的溺水者,越是挣扎死越快,绳套越挣扎越紧,深入绳套的左手指几乎快被勒断。

他顿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看见万历爷爷浮现在眼前……

朱由检在弥留之际发下誓言。

若是苍天再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不到真正的最后一刻,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弃性命。

就在皇爷爷递出右手,打算牵着朱由检离开这仅有苦痛的凡间之际,他猛地感觉双腿一紧,喉头一松,好似有谁抱住他的双腿上举。

“陛下!”

前来报信的小兵及时赶到。

他一边哭嚎陛下怎可自残龙体,敌兵还没打进来呢,一边抱着朱由检脱离绳套,冲着塔楼下呼喊大夫救驾。

尽管脱离绳套的压迫,朱由检还是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眩晕感,就地晕厥过去。

他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只有一个惋惜的念头:没法亲自指挥屯堡内的兵士,襄助李卿、章卿作战了……

朱由检差点一命呜呼的插曲结束,黄台吉却无意间接替了这份惋惜。

只差那么一两日的厮杀,他就能拿下南朝皇帝换取丰厚的“政治利益”,并借助南朝皇帝的名头,彻底消化收编两万明军降卒补充八旗丁口。

可惜只差那么微小的一步!

抓住的降兵来不及同化,只能挖坑把他们丢进去,安排少量旗丁看守。

该死的,为什么!

到底是哪个莽夫破坏他的大局!

由于敌兵沿着海岸线北上,距离杜家屯一二十里。

即便黄台吉透过千里镜远望,看见的也是一片模糊的影子,恍若被鸟屎模糊了镜头。

于是他派出十名精骑手持千里镜前去探望。

探骑出发的同时,南路军也在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

李牧一面吩咐民兵就地安营扎寨,从海岸边开始修筑囤粮营寨,并加修数条营寨发端的“粮道”,就像一根根粗壮的吸管穿透奶茶盖直入奶水,将船运粮草搬上陆地。

一面派出“战争车垒”靠近战场,对被困的皇帝宣告他这位“大忠臣”到来,也为坚守至此的忠义士卒加油鼓劲。

除去部分干活的民兵与留寨的兵卒,李牧带着五万五千步骑列好阵型,稳步朝着杜家屯推进。

探骑们不知道敌兵移动车垒的威力,但也知道不能靠近,于是刻意绕远至敌兵侧翼观察。

旗帜隶属,兵员数量,披甲率,火炮口径与数量,步骑配比,敌兵士气与精神面貌……

收集完情报的探骑赶忙驾马北返,对皇帝陛下报告自己所知的一切——

敌人总兵力六万多人,样貌肃然,士气旺盛,就连一些装备简陋的民兵也勇敢地平视前方。

这支明军披甲率不低于四成,部分甲胄是清制布面甲修改。大小火炮十四门。

或许是拿下辽东缴获了不少马骡牲畜,相比先前骑兵占比一成的常规比例,这支明军的骑马者占比高达两成半。

且不说有多少是单纯的骑马步兵,光是这骑兵比例就高的唬人。

最令黄台吉忌惮的并非这些细枝末节,而是这支敌兵全员高举黑旗与镶黑旗!

黄台吉知道黑旗是黑旗营,镶黑旗是背嵬军,前者主帅李牧,后者主帅章献忠。

二人皆是爆杀鞑子无敌手的大明柱石,可他们打过数次血战,黑旗营曾在鲁北损失惨重,背嵬军也在熊岳驿与他大清拼死换命。

两部合计起来撑死一万人,短短时间之内怎可练出六万精锐悍卒?

难道他们为了效忠朝廷,连自己压箱子的预备队也全部拉到辽东。

此次听说皇帝遇袭,所以急吼吼赶来救驾?

为了忠诚这个小皇帝,不惜拿自己的主力效命!

黄台吉暗忖自己看错人了么,此二人确确实实是忠诚国家的大忠之人?

若这六万余人全是真正的黑旗精锐,那就是老天要亡他大清啊!

黄台吉顿觉一股灭族的恐惧沿着背脊直冲后脑,体内的汗水与浊气顺着毛孔一下子排出去。

接着一团闷气淤塞在喉头,他努力咳嗽想把异物感咳出来,可每咳嗽一下都像是被抽取一分气力。

后脑没来由涌现晕眩感,黄台吉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身边护军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稳住身形,将他扶坐在木椅软垫。

“咳!咳!咳——”咳嗽幅度变得愈发剧烈,仿佛要把肺给呼出来。

噗哧一声闷响,黄台吉喷出一团血沫,只觉喉头涌现苦涩的腥甜。

他整个人像是崩溃一般在座椅上摇晃几下,但最终还是在护军面前撑住了。

八旗全族的安危皆系于他一人之手,他必须榨干最后的精力强撑下去。

他双手握住木椅扶手,努力使自己保持端坐的状态,死死盯着犹如乌龟一般前进的敌兵大阵。

他不信天亡大清。

若是老天真要亡他,怎会有几乎不出京的大明天子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的大明天子就像一栋海边灯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海面上照亮他的前路。没有这位天子,他找不到绝地求生的活路,也没法鼓舞一众王爷贝勒的士气,陪他一同舍弃庄园与奴隶进行一场豪赌。

是老天指引他一路走来的,他不信老天厚此薄彼只为戏弄他一番。

他更不信这六万余黑旗营全是真正的“黑旗悍卒”。

他要是真信了,重振大清的希望就破灭了。

所以他只当是敌兵七拼八凑来的别部人马,亦或是仓促训练的新兵士卒,如此才能顶着压力坚持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敌人前进数里便就地停下,挖掘壕沟布置拒马,一副还没开打就要防守进攻的模样。

片刻后黄台吉才了然,敌人行军而来打算就地休息。

可惜黄台吉的兵士接连攻打屯堡也耗尽不少体力,不然他一定派出数万清骑袭扰敌兵一番,叫对方不得安生。

敌我双方就这般间隔十里对峙,一晚上相安无事,仅有一些斥候在破败村落厮杀,总得来说是清兵劣势。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黄台吉召集一众王爷贝勒前来,众人恭恭敬敬跪下听从训话。

黄台吉当着一众王公大臣的面任命豪格为“监国太子”,赋予豪格一切准皇帝的权限,并将两黄旗也给豪格指挥。

而刚刚组建完毕的汉八旗,是隶属满清皇帝指挥的亲军之一。

算上豪格自领的正蓝旗,此时豪格名义上已然统帅满洲三旗,汉军八旗,对其他王公贵族尽有碾压之势。

尽管黄台吉并不喜欢豪格,但他的所有继承人都葬身盛京的火海,豪格已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黄台吉深知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为了确保大清的权力传承,免得再生“浑河之乱”,他只能忍耐不悦将豪格拔高。

黄台吉不可能把江山拱手让给多尔衮这个弟弟。

至于豪格能不能压住其他王公贵族,那就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望着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王公大臣们,黄台吉心知自己应当在阵前鼓舞大家的士气。

他是全军统帅,大清皇帝,应当为臣子部下树立信心,一旦天亮开打就没有一刻休憩的功夫,双方都会打到一方崩溃为止。

黄台吉憋足一口气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扫视诸位重臣——

“辽东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一百余次,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但历朝史官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辽东地方上,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古有高句丽屡次击败隋炀帝,使得隋朝狼烟四起,又有大金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起于辽东,攻灭辽国创下大金霸业。”

黄台吉身子骨衰落迅速,说话一段话便要歇息片刻。

“当年父汗以十三副兵甲起兵,南征北战数十载方才统一女真诸部。

天命四年,南朝见我势大,集全国精锐兵卒分四路讨伐,朕与父汗一路竭力拼杀。

好在我大清有苍天眷顾,得幸在萨尔浒五日之间连战连捷,将南朝强兵各个击破,继而挟大胜之威连下辽东诸城,坐稳辽中平原的肥沃土地,创下大金基业。

所以自古以来便有得辽东者得天下之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诸位都在谈论着唐灭高句丽、蒙古灭金、朱明灭元、熊岳驿惨败,仿佛这辽东地方对于我们注定凶多吉少。

天聪三年,朕亲率大军深入关内虎穴,接连攻克数十座大小城池,朕的兵马所到之处,南朝百姓无不箪食壶浆、竭诚欢迎,南朝兵马无不溃散败逃,南朝皇帝困守京师惶惶不可终日。

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势如破竹一往无前,蒸蒸日上的境界犹在眼前。”

“那时我大金兵马遂威压海内,朕由此稳坐辽东中央,西联蒙古,东合朝鲜,北征索伦,呕心沥血终于改元称帝、创下大清基业。

我大清立国不过短短数年光景,屡次遭遇黑旗营挫败,损失丁口牛马无数,辽东难道要变成我大清的葬身之地了吗?咳咳咳……”

黄台吉数次停顿后,大停一次小憩,喝口热茶润润喉咙,接着继续说道。

“我不相信黑旗军是南朝忠臣,也不信他们还未夺取关内,就对我大清倾国而来,愿舍弃自己的霸业,也要愚忠南朝小皇帝,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即使黑旗军无视关内流寇,执意“安内必先攘外”,对我大清用兵,拢共集结不过六万余兵马。

他们留下万余兵马坚守后路粮道,只能派出区区五万大兵来攻,就算杜家屯还有万余明军残卒,他俩合计也只有六万可战之兵。”

“他们跨越数百里来救驾已是疲敝之师,正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况且黑旗营、背嵬军两员主帅皆是骤得高位的青年,军旅经验不足,更掌控不了六万大军的阵脚。

敌兵一步一停,只待后方辅兵加固“粮道”,想必是怕我断他后路粮道,未打先怯是为弱兵。

朕料定这支明军不可能是黑旗营精锐,而是仓促招募的新兵,所以畏首畏尾与松锦之战的明军主帅相反,顾后不顾前。

敌兵越是害怕,越是想保住性命,他们的破绽也愈能暴露无遗——”

黄台吉的咳嗽声再次变得剧烈,缓了好一会儿才抛出自己根据敌兵布阵构思的破解之法。

敌人的阵型中规中矩,像是一个器字,把中军本阵与炮兵夹在中心。

因为对方救驾心切,所以不能躲在海岸边与清兵对峙耗时。

要是屯堡粮草彻底耗尽丧失战力,清军便能轻轻松松攻入屯堡俘虏皇帝,南路军救驾的战略目标就失败了。

战略上被动,就像下棋失去先机,仗还没打就输了一分。

只要大清派出步骑牵制敌兵侧翼,再派出一支精锐铁骑截断后方粮道,便能将敌兵与屯堡的兵士全部包围在一起。

黄台吉深信拥有更多牛羊骡马的大清,会赢得“耗粮”比赛的最终胜利。

他也能顺势拿下南朝皇帝,以及李牧、章献忠两员忠诚大将。

他很想当面问问这二人,究竟是南朝的大忠臣,还是心怀不轨的野心家?

“诸位,当年吾等皆在山林苦寒之地耕种狩猎,何曾有过今日的荣华富贵。

我大金、大清立国以来历经无数次千难万险,都蹚过来了,实乃苍天神灵眷顾吾等,亦是诸位尽心竭力。

此次我大清舍弃庄园,舍弃奴隶,舍弃辽东大好疆土,连十二岁的稚子也一同征召入伍,来到辽西之地与南朝拼命,便是为重拾我们昔日的富贵荣华。

无论怎么说,今日我大清八万大军对决敌兵五万步骑,优势在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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