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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夜破寨

篝火愈燃愈烈。

魏军将校士卒仍未反应过来,战事便已一触即发。

高逾五丈的三十六架井阑,徐徐移至魏军第一道壕沟百余步前,早已准备好的步弓手便缘梯而上。

待步弓手全部登阑,役夫辅卒二十人,推着井阑朝魏军营垒移动。

甲士三十人举盾而前,护在井阑左右,候补的弓手在更后方等待。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此战先锋前军督魏延一声令下,汉军弓手率先朝魏军寨墙射去一波箭雨。

发现距离仍然差了些许,魏延再次教亲兵传令:“井阑再进五步!”

命令很快传达,井阑隆隆而前。

夜里的风比白日大许多,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声音传至魏延耳中。

魏延本能地抬头看了眼旌旗招展的方向,发现仍是东南风无疑,心下大定。

这三十六架井阑全部布置在了魏军营垒南面。

有东南风襄助,大汉弓手所射之箭的射程与杀伤力,能比无风之时高上一成不止。

而魏军箭矢却逆风,射程与杀伤力减弱一成不止,此消彼长之间,大汉就有了优势。

而风又会将篝火燃起的黑烟,地上扬起的尘埃朝魏军袭卷而去,遮挡魏军的视野。

这些普通人不会注意到的事,对于魏延这样的沙场宿将来说,却是早已成了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随着汉军井阑前移,魏军第一道寨墙上的弓手也奉命朝着井阑射来一轮箭雨。

然而既有东南风襄助,又兼魏延对距离把控精妙,魏军所射箭矢数百支,几无能及井阑者。

不过又射了一箭工夫,汉军三十六架井阑已全部就位,井阑上,四百三十余名居高临下的步弓手得令,再次朝魏军营垒倾泄箭雨。

这一次,距离可谓恰到好处,魏军寨墙上,开始频频有人传出惨叫哀嚎之声。

“射!”见一击得手,井阑上的汉军将官再次下令,箭雨齐发。

更有军中善射者五六人秀起了操作,大概算准了风的作用力后,对寨墙上的魏军进行精准的点射。

一击不中,却也对风力有了大概的认识,后面再射时,便几乎是每发辄中。

与后世游戏里弓手弱不禁风的设定不同,真正的弓手往往是一支军队里吃得最好,身体最壮,训练度最高的那一拨人。

更别提井阑上的弓手是魏延本部,跟了魏延十数年,训练从未落下,不是什么毌丘俭、令狐愚手下郡兵、典农兵、屯田兵这种阿猫阿狗能比的。

不过每人五六支箭的工夫,魏军第一道寨墙上的守军,便已出现了近百死伤。

更让魏军守卒难受的是,射又射不中,走又不能走,只能干瞪眼,当活靶。

后方虽很快送来木盾,但持了盾就意味着丧失了反击与压制能力,而即使持了木盾,也并不意味着不会受到伤害了。

寨墙毕竟没有顶棚,左射右右射左的箭雨总能从刁钻的角度越过盾牌射到人群当中,惨叫声不时而起。

魏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开始命汉军中的屯田军与魏军俘虏推着填壕车,向魏军第一道壕沟进逼。

所谓的填壕车,相对于井阑、云梯、冲车等精密的攻城器械来说,没有丝毫技术含量可言。

就是前方、两侧及上方覆了几张不薄不厚的木板,以遮挡敌人箭矢的简单笨重之物罢了。

但因其简单,便容易复制。

随着魏延一声令下,一千余名辅卒、俘虏,推顶着近百架这样的填壕车,向壕沟缓缓推进。

关中多蒺藜,也即铁蒺藜这种仿生工事的原型。

汉军采集了许多,魏军同样采集了许多,如今撒得满地都是,是魏军防御工事的一环。

对于穿草鞋的大部分士卒来说,杀伤力不可谓小。

但丞相对此早有准备。

负责填壕的辅卒、俘虏,一个个都穿上了特制的软材平底木屐前行。

蒺藜全部扎在了木屐之上。

填壕部队就这么一边扫除蒺藜,一边以随身携带的铲子,填平路上的坑洼之处,约半刻钟后,来到了第一道壕沟前。

待听到一通密集的鼓声后,近百架填壕车跟前发出一声声轰鸣。

尘土随之飞扬,却是车前那块二丈多长的长板被填壕兵齐齐推下,半覆在了壕沟之上。

穿着皮甲的辅卒,举着大盾大叫着冲了出来。

躲在填壕车肚子里的役夫、俘虏则紧随其后,将手中装满泥土沙石的麻袋、竹筐一股脑扔进了壕沟中。

被火力压制的魏军弓弩手得令,冒着汉军的箭矢拼死射箭,与汉军总算是互有死伤。

然而汉军井阑只有三十余台,不可能完全覆盖近一里长的战线。

而时间紧任务重,没能获得火力掩护的战线,却也不可能干瞪眼不进攻了。

这些地方,自然而然安排给了从魏军俘虏来的士卒与役夫,而这些俘虏也自然而然死伤惨重,约五分之一倒在了箭雨之中。

攻城拔寨的攻坚战,自古以来就是拼人命与血勇的绞肉机,不但他们会死,汉军将士同样会死。

但只要能达到战术战略目的,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今夜,必须攻下此寨。

战事仍在继续,单调乏味的填壕战不断重复。

有井阑火力覆盖的地方,率先填完了第一重壕沟。

弓手缘梯而下,负责推井阑的辅卒役夫随即将井阑往尚未填完的地方推,重新形成对魏军的火力压制,掩护填壕。

仅仅一个时辰不到,魏军营垒前第一道壕沟全部被填完,第一重鹿角也全部被拔除。

“怎么会这么快?”令狐愚声音有些发颤。

夏侯儒神色亦是彷徨:“这些井阑…蜀寇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实在想不通,那些构造简单的填壕车也就罢了。

这么高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井阑,材料是从何处来的?

又如何能在短短两三个时辰内,便打造这么许多?

另一边,毌丘俭也是心乱如麻。

随着第一道壕沟被填完,鹿角被拔除,接下来的一道防线,便是近丈高的土壁了。

这土壁的作用,非只是防守,更重要的是反击。

蜀寇过来填壕时,大魏的守卒便不时寻机从土壁后冲杀出去,与填壕的蜀寇厮杀,消耗对方的人力,破坏对方的填壕车。

见到蜀寇井阑旁的守卒仅仅只有几十人,他还组织了百余将士,携带膏油、柴草冲出壕墙,欲集中优势兵力将那几十座井阑一架架烧毁。

结果那守护井阑的甲士比他想象的精锐得多,而大魏的士卒比他想象的脆弱得多。

根本不等大魏士卒冲到井阑前,蜀军甲士便上前迎击。

而蜀军的指挥反应速度极快,优势兵力很快便聚集过来,把出寨相攻的大魏将士团团围住,三下五除二就迅速解决了战斗。

几回尝试下来均以失败告终,毌丘俭只得无奈放弃。

单纯守在鹿角土壁后打防守反击还能保持相当的杀伤,冲出去则完全就是送死。

防守方借助工事天然有优势,不如放蜀寇进来,借助鹿角与壕墙以弱击强,以寡击众。

毕竟蜀寇为了填壕沟拔鹿角就已是死伤甚众,而土壁壕墙,更能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部优势。

只要蜀寇不舍得放精锐甲士进来,那么以一命换三四命不在话下。

就是精锐甲士,一命换一命也不成问题。

而蜀寇想要攻破这道土壁,就只能拿着大锤与铁锹,冒着箭雨冲上来生砸硬凿。

不再死伤一两千人,便断无可能将之攻破,而这样的土壁,总共有三道,足以撑到明日天亮。

就是不知,届时这座寨中还能剩下多少将士,亦不知骠骑将军的援军能否及时赶至了。

“那……那又是什么?”令狐愚突然望见了什么,愕然发声。

其人只望见火光映照下,似乎又有什么庞然大物,被一群人从漫天的烟尘后推了出来。

毌丘俭闻声也凝目望去。

片刻后却是分辨出来,分明是一架悬着撞木的冲城车!

结果还不等他惊愕多久,又有八九架一模一样的冲城车,从滚滚烟尘背后冒出头来。

“冲城车?!”

“这东西哪来的?!”

“蜀寇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所有已望见冲城车的魏军将校士卒,这一刻尽皆变得惶惑不安,茫然无措起来。

能不无措?

蜀寇大兵突至也就算了,骠骑将军那边没有消息也就算了,现在攻城器械竟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一台接着一台,一样接着一样。

这仗还怎么打?!

不少人不住干咽着唾沫,脸上呈现出绝望之色

然而就在魏军大小上下尽皆惶恐大骇的同时,汉军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

烟尘背后很快又推出了数十架形状类似于填壕车的攻城器械。

待这些攻城器械趋近,毌丘俭、令狐愚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轒轀音:坟温车。

这种战车古已有之,同样是四轮无底木车,人在车肚中推车前行,抵近城墙进行攻击。

但其木料厚实,蒙以牛皮,又以湿毯防火,防御力却是比那些构造简单、材料粗糙的填壕车强上许多。

魏军将士愈发惶恐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而汉军的冲城车与轒轀车很快便被推到了壕墙前。

汉军将士们躲在轒轀车肚中,推动冲车的撞木,一下又一下冲击着魏军土壁。

又有更多的人躲在轒轀车内,以大锤铁锹凿壁。

闷响一下接着一下响起,似是敲在魏军将士的胸膛。

慌乱、恐惧的悲观情绪在魏军中极速蔓延。

守在寨墙上的人或许尚能忍受,而躲在土壁后面的将士,听着这一下又一下的冲击与凿击,一个个惊恐绝望。

很快,他们得到军令,出去攻杀操纵冲城车与轒轀车的蜀军。

不少人早已被蜀军层出不穷的攻城手段吓破了胆,听到命令后,非但不前,反而欲退。

毌丘俭、夏侯儒、令狐愚的亲军督战队见这些人欲抗令,顿时持弓弩戈矛压上前来,一边喝令痛骂。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被困在狭窄的土壁内的魏军士卒,脸上的绝望之色渐渐化作疯狂。

正欲往外冲杀之时,结果一段土壁被冲塌,魏军目瞪口呆间,依靠惯性冲来的撞木带着坍塌的土墙将数名迭在一起的魏军士卒全部撞飞出去。

几乎未及魏军反应,早就在冲车旁等候的汉军甲士便已经举刀提枪杀了进去,中心开,杀向左右。

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魏军几乎没能组织出任何像样的抵抗便落荒而逃。

蹈籍而死者甚众,自相残杀者亦有之。

半个时辰过去,第一重土壁壕墙被攻破。

又一个时辰过去,第二重壕沟、鹿角、土壁,亦尽数被汉军攻破拔除。

重复且机械的攻城战,血腥又惨烈地进行着。

到了卯时,东方露出鱼白。

战事已进行了四个多时辰。

汉军终于填完了最后一道壕沟,拔完了最后一道鹿角,击碎了最后一道寨墙。

魏军营造了一个月,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壁垒,如今只剩下最后的一道三丈高的寨墙。

守在寨墙上的精锐弓手弩手早已力竭,一些平日里不怎么训练弓弩的弱旅被换了上去。

软绵无力的箭矢,对汉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魏军将士的士气,早就随着汉军恐怖的推进速度,变得无比低迷。

马上就要天亮。

他们却不知能不能撑到天亮。

毌丘俭一夜间派了近百勇士,从没有蜀军进攻的东围偷偷溜出,给骠骑将军报信。

可骠骑将军大营距此近三十里之遥,那些报信之人没有骑马,跑到彼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就算骠骑将军收到消息率军赶来,也不是一两个时辰能做到的事。

除非骠骑将军一直派人尾随蜀军之后,观察蜀军动向,早早就准备好了援军,随时可以来援。

可事已至此,竟连一个通报消息让他们坚持的人都没有入寨,很难说是被蜀军截杀了,还是骠骑将军也没料到蜀寇会连夜攻寨,也没料到蜀寇能祭出攻城器械,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监视与通传消息。

很快,由赵云、魏延、王平诸将组成的全明星阵容,率领精锐甲士两万余人,在空地上列好了阵势,徐徐逼近魏军寨墙。

七八架带着木轮的云梯,被一群辅卒从阵后推到阵前。

“——砰!”

“——砰!”

一声声巨响骤然响起。

云梯重重砸到魏军寨墙之上,尾端的铁钩将寨墙牢牢钩住,使云梯与寨墙稳固地连结在一起。

前军督魏延一声令下,其本部精锐甲士立时持着短兵攀爬而上。

井阑上的弓弩手火力掩护,墙头上的魏军瞬间被射杀数十人,云梯前瞬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这寨墙本就较窄,站不得太多守军,还不等后续的涌上来的魏军士卒补上,魏延的精锐甲士就已经冲上了寨墙,疯狂地砍杀起来,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后续汉军迅速缘梯跟上。

魏军虽不断补上前来,但已经于事无补。

他们本就是一支败军溃卒,汉军表现得如神似鬼,教他们哪里还能生出抵抗的勇气?

没多久,南围寨墙上的魏军全部被清理干净,寨内魏军全面溃逃,朝着没有汉军围堵的东围奔去,也即长安的方向。

就连力主死战的毌丘俭,也被亲军架着逃离了此地。

西围与南围四五座寨门被寨中汉军陆续打开。

寨外的汉军一部分一拥而入,另一部分则继续向东追杀,扩大战果。

经过不到一刻钟的巷战,寨中魏军非死辄降。

这座被所有魏军认为至少能抵挡汉军三五日的坚垒,终于在太阳初升时告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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