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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唾手可得之毒饵

送走魏军使者不久后,作为先锋的魏延、吴班、陈式诸将收到了丞相的消息,得知三日后将与司马懿在长安城下决战,于是从沣水东寨回到了从西寨。

魏延一马当先,扶刀振甲入帐,见到正在伏案作书的丞相也不行礼,直言相对:

“丞相,司马老贼当了那么久的缩头乌龟,如今突然主动挑战,必是缓兵之计无疑!

“说不得,是雒阳方向又有援兵要来了!

“又或者是并州方向的田豫、牵招已经空出手来了!

“我大汉不趁这三日夺下长安,待魏寇并州轻骑前来,断我泾水粮道,那我军就陷入被动了!”

半个月前大汉便已收到鲜卑眼线的消息,牵招在并州传檄各县,广布消息,准备率轻骑近万直击鲜卑王庭盛乐。

以轲比能为首的鲜卑各部收到消息后大震骇,生怕后方遭袭,遂解了田豫马邑之围,往雁门的平城,也即山西大同阻截牵招去了。

天子甚至还分析说,鲜卑必将被田豫牵招二将大败,让丞相务必小心并州方面的援军。

说不定在大汉收到消息之时,轲比能率领的鲜卑诸部就已经与田豫牵招二将定出胜负了。

若是并州轻骑被解放出来,对大汉粮道的威胁是巨大的。

从细柳营南涉,比魏延提前半刻钟来到帐中的赵老将军问魏延:

“文长以为,我大汉是否当速速攻下长安?”

魏延本就是个急性子,听到赵老将军此言也不作他想:

“不错!

“司马懿迄今仍未拔寨,显然是寨中粮草辎重太多,不便转运,又不愿弃之,这才跟咱们说什么三日之后在长安城下决战!

“如今长安魏寇士气大丧,守备空虚,莫说三日,就是两日,就已足够我大军将长安攻下!”

按照俘虏所言与缴获的军书所分析确认,长安城中守军加上所有役夫徒隶,再加上城中少量百姓,人数至多不过三万出头。

纯粹的战卒不到两万,铁铠甲士更是不足六千,余者或是皮甲,或是直接无甲。

而这座大城周长三十多里,城门共十二座,每座城门下虽然都立一小寨,但想也知道,就这么点兵力,不可能处处设防。

若是平均分配,每座小寨兵力恐怕也就三四百而已,但魏军显然没有真这么分配。

直面汉军威胁的长安城西小寨,兵力大约两千一寨,远些的城北及城南,大约五百一寨,更远的城东三寨则是一二百人暂时戍守。

而只要攻下其中一座小寨,就能直接强攻城头,紧接着就能打开其中一个城门,那么再接下来,就是收尾的巷战了。

一旦大汉杀入城中,巷战几乎丝毫悬念也不会有。

赵老将军却是从座中站起,走到魏延身前:“文长,丞相早前已曾有言,如今问题不是我大汉能不能攻下长安,而是攻下长安之后,这长安能不能久守,能不能有足够粮食实现陛下关中屯田之策。

“文长刚也说了,司马懿约定三日之后在长安城下决战,绝非真的欲与我决战那么简单,而是司马懿的缓兵之计。

“但我却以为,司马懿所施之策并非缓兵,而是另有目的。”

魏延与赵老将军四目相对,闻之随即一滞,其后避开了老将军的目光低头沉思起来。

他能看出司马懿绝非真心实意想与大汉决战,却也一时想不明白,假如司马懿不是在使缓兵之计,又该是存了什么心思?

“请镇东将军教我。”魏延思索再三也想不明白,不再多想,看着赵云直言相问。

赵云抚着白的须髯,道:

“其一,是逼我大汉将骑兵派去护泾水粮道。

“司马懿如今仍按兵不动,因其粮尚能撑十有余日,而倘若泾水粮道一断,我军之粮不能撑十日。

“若不将骑兵派往泾水,司马懿定不会轻易与我大汉决战。

“所以不论如何,我大汉都应把骑兵调走,粮道不容有失。”

魏延皱起眉头,问:“白马氐杨千万、略阳氐吕简、临渭氐苻健、上邽羌强端这些羌氐,不是遣了四千余骑在护我大汉粮道吗?”

先前姜维请命出使陇右诸羌氐,抢在郭淮派出的使者之前说服了这些羌氐归义,这些羌氐也拿出了诚意,先后派遣骑兵随征。

这算是大汉的军事机密了,也是大汉之所以敢从泾水运粮的底气所在。

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魏军暂时也不可能探知此事。

而若不是为了保守秘密,把这群羌氐骑兵当作最后的杀招,大汉的粮食早就运到细柳了。

不等赵云答话,魏延便忽然反应了过来:

“镇东将军意思是,将计就计?

“把此地羌骑匈骑藏到细柳营,让司马懿误以为,我大汉在长安已无骑可用。

“待决战之日,再以之为奇兵?出于司马懿之后?”

赵云摇头:“非也,羌骑与匈骑不善沙场野战,我大汉不能将取胜之希望寄托于他们之身。”

魏延一滞,随即也是点头。

且不说善不善沙场野战,羌骑与匈骑战斗力着实一般。

真正善骑射者皆是只有四分之一左右,也即五六百所谓精锐而已,其余大部分骑勇都是驻马停射。

骑射还是很需要训练度的,羌人本就是半耕半牧,南匈奴被圈养到河东等地之后,也堕落成了半耕半牧的状态。

不能脱产训练,就很难真正掌握骑射这项技能。

片刻后,魏延又问:“所以镇东将军意思是,魏寇并州轻骑若来,便可能是六七千之数乃至更多,陇右四千余骑护粮不够,须得再派羌骑、匈骑回去护粮道?”

赵云径直摇头:“也不是,我大汉若将羌骑匈骑全部派去护粮,则魏寇并州轻骑便不会再去断我粮道,而会作为奇兵,协助司马懿与我大汉决胜负之战了。”

这倒也是。

魏延先是思索着颔首,而后突然大悟:“如此说来,若真将骑兵派去泾水,恐怕司马懿就一定不会龟缩避战了?!”

赵云肃容以对:“是了,不过我大汉有车阵可以拒敌,魏寇虽有精骑数千,犹不足为虑也。”

大汉先前没有骑兵为用,为了对付魏军骑兵,造了武钢车、偏厢车之类的战车,令车营习练车阵,又造连弩,为的就是克制魏骑。

但究竟能不能真的克制骑兵,没有经过实战,还是个未知之数。

可话又说回来,魏军的虎豹骑也早已不是曹操手中的虎豹骑了。

由于魏国并不认为大汉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而蜀中与江南皆不是骑兵用武之地,魏军对骑兵训练的重视也就相对减少。

而新换上来的虎豹骑也没了当年那一代人的血勇。

毕竟当年的虎豹骑以曹仁、曹纯这亲兄弟二人手中淮泗游侠为主,而如今的虎豹骑却已是胡人居多。

内附的胡人打仗,所求就是一个富贵,是没有当年淮泗儿郎那种血勇的,幽燕最擅长的突骑战术基本上算是消失了,如今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会使用突骑战法,却也难成规模,就如魏延手中也只有几十个亲军突骑一般。

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虎豹骑的骑射技术,应该还算是当世第一等的水平。

但这些虎豹骑同样没有对付过车阵,更别提大汉如今已有连弩及缴获而来的角弩共六千余张,足以使敌骑忌惮了。

出征之前,天子跟丞相与赵云二位柱石之臣彻夜长谈,还提起一个貌似可行的战阵,叫什么却月之阵,也即背水环车,以弩克骑的战法。

只是如今魏军攻击欲望低,这阵法布下,便是打防守反击的,恐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就在帐中诸将皆在沉思之时,赵老将军再度开口出言。

“司马懿前来约战,其实打了两个主意。

“一个自然是刚刚所言,以此逼我们调走骑兵。

“还有一个,便是以此诱我们攻下长安了。”

“诱我们攻下长安?”魏延与一并前来的陈式、吴班相觑起来。

丞相这时候也站起身来,颔首徐言:

“霸陵的牛金,新丰的王昶此时应已在赶来长安的路上了。

“长安城中的守军,十有八九已经得司马懿军令,一旦不敌,便保存实力,弃城东走。

“若我们今明两日进攻长安,司马懿便会直接举军前来,与东方魏军对我们进行夹击合围了。

“我大军既要守细柳、棘门、高陵及沣水东西二营共五地,再分兵把守长安,这便去了大军两万有余,可野战者恐怕不足三万。

“届时我将士疲惫,兵力分散,反而是司马懿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将我军逐一击破。

“这长安虽唾手可得,却可以说是司马懿丢给我们的一块毒饵啊。

“一时得之不难,代价却可能是覆军殒将、前功尽弃。”

魏延抿嘴沉思,片刻后却是毅然相问:“若是夺下长安后,不派兵驻守呢?!

“他能以此为饵诱我,我何尝不能以此为饵,诱他来攻?!”

陈式、吴班、孟琰诸将闻言一时也觉得魏延所说的有些道理,相互交换眼神。

吴班出身相问:“丞相,夺下长安确非难事,一旦长安易手,我大汉必是军心大振!班以为镇北将军之言未为不可!”

丞相想也不想,径直摇头:

“长安容易得手不过是相对而言,真欲夺下,仍要付出不小代价。

“将士之损失,三军之疲惫,皆是不得不考虑之事。

“此外,一旦迅速夺下长安,我大汉将士心中紧绷的那股弦,恐怕就彻底松了。

“骄兵易败,哀兵易胜,此古人用兵之至理。

“我军新胜,士气仍盛,前有长安,此气不堕。

“不如继续维持着这口气,以之与魏寇一战,战则必胜。”

丞相言罢,帐中众将尽皆默然沉思起来。

长安在望,而且几乎是唾手可得,真不是谁都能忍住欲望的。

魏延、陈式、吴班这些宿将,乃至关兴、傅佥、冯虎这些小校,哪个不为之心动?

而且,到了这种时候,谁也说不好,一旦夺下长安,魏军士气会不会因此直接就崩溃了?后面直接就不用苦战了?

至于丞相说什么,将士夺下长安后绷的那股弦就会松掉,骄兵易败而哀兵易胜,也未必真的如此。

士气这种东西就是玄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

但无论如何,丞相与赵老将军这两位真正的大汉柱石已将此事定调,那么魏延、吴班及以下诸将校也到底是无话可说。

未时。

大汉留了数百骑作为斥候随用,派杨条与刘豹之子刘聪,率两千余骑离开营地,最后在长安魏军的眼皮子底下,通过长安城北的那座石桥往渭北去了。

而过不多时,驻足长安城楼上观望的毌丘俭、令狐愚、夏侯楙诸将便又有了新的发现。

蜀军相继派来数千人,在长安城西北角五六里外的一片空地上平整地基,又运来木材,俨然是在为建营筑垒做准备。

至于建营筑垒是做什么,自不必言了,显然是步步为营,在做攻打长安的最后准备。

而这西北角,又正是大魏横门邸阁粮仓所在,以前是太仓之一。

一般而言,长安城中粮草大部分屯聚于此。

横门之外,则有名曰皂水的漕渠,既作为长安西、北两面的护城河,又设有码头。

运入长安的粮食,全部在横门码头卸载,运入邸阁中。

而西北角城高池深,又因是城池拐角处,相较于只一面临敌的正面城墙,可以形成更立体的防御,兵力会更多,援兵也会更多,来援也会更加及时。

蜀军一来便选择在西北角扎营,看起来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却极有可能是他们从俘虏或军书中晓得了此处是长安命脉所在,一旦攻下此处,长安直接就要崩溃。

“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之策,我大魏若将守军大部聚于西北角,蜀寇趁夜色兵分多路,我们未必能及时应对。”毌丘俭分析道。

长安大城实在不是两三万人能坚守的,作为守军,却又不得不处处设备,所谓备西则东寡,备左则右寡,无所不备,无所不寡。

以蜀军昨夜进攻沣水营展现出来悍勇,只要集中优势兵力打开一个突破口,这长安城就破了。

“无妨,蜀寇打西北,咱们便往东南,蜀寇打东南,咱们便往西北。”

夏侯楙睥睨相对,言语时自信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是准备逃跑,而是准备破敌。

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骠骑将军已经传回了军令,只待蜀寇一攻上城楼,便直接弃城而走,最大限度保存实力。

蜀寇不知城中虚实,在长安空巷中必不敢随意追杀,而到时王昶、牛金会在东方接应,骠骑将军也会派三千骑在西方接应。

而据骠骑将军所说,这招就叫作壮士断腕。

先以长安城分散蜀寇之兵,再利用优势兵力,对蜀寇东西合围,形成钳形攻势,夹击蜀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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