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袭击(1 / 1)也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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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汴州城的第一夜,卫辞难得睡了个好觉。天光微亮,他自然醒来,唇角不自觉地噙着浅笑。

当然,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院中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淡神色,无悲无喜。

苍术接下密报,快步穿过长廊,见卫辞已经立在门?前,眼神看似随意地飘向远处,却分?明是等候的姿态。

“公子。”苍术一板一眼道,“夫人她的确用两?个新户牒在钱庄开了户头,其中一个身份应是留作?备用,不曾向旁人透露。在外行走用的身份是桉城人士,十三岁,名唤魏川。”

卫辞眸光亮了一瞬:“卫?”

“生张熟魏的魏。”

“哦。”

他终于纡尊降贵地将目光落向眼前的薄薄纸张,上头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宋吟入汴州之后的轨迹。确认“魏川”是哪两?字后,积攒了一路的愠气竟奇迹般地消退大半。

犹记得告知她表字时,宋吟说过——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她既清楚“让尘”与“辞”的出处,还化名魏川,赵桢奚怎么敢信誓旦旦地说宋吟心里没有他,荒谬。

苍术斗胆打量卫辞,见他周身气息肉眼可?见地变得柔和?,关?切道:“公子可?要用早膳?如今寻到夫人了,您可?要养好身体才是。”

听言,卫辞低头扫了扫,指着一行小?字:“梁记菜包,君兰豆花,加白糖。”

“是。”

他刻意忽视心底泛起的丝丝甜蜜,逐字逐句地读着宋吟的近况。

见她竟胆大地寻一镖师护航,还认了孤儿寡母做干亲,甚至开了间小?有名气的书肆……

竟比预想中还潇洒得多。

怪不得从前成日嚷嚷着要出府,还将他珍藏的游志翻了个遍。原只当宋吟贪图热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今都解释得通了。

卫辞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时而气她没心没肺,定?然是自己纵容过了头。于是暗自发誓,待收起鱼线,将人捉了回来,必要装作?凶狠,让她长长记性。

时而也忍不住低低笑一声,欣慰于宋吟将众人耍得团团转,如此聪慧可?爱,才是最真实的她。

倏然意识到自己愣在原地,且神色变幻无常,颇有痴傻的嫌疑。卫辞压下不断上扬的唇角,决意亲自去书肆瞧瞧。

他自是不会立即登门?,而是包下对?街酒楼二层视野最佳的雅间。因是清晨,汴州又不似京城那般忙碌,街上行人寥寥,书肆亦是大门?紧闭。

卫辞推开窗,居高临下地打量。

等候片刻,见一少年移开门?闩,鬼鬼祟祟地探头。卫辞先是挑高了眉,待看清少年的脸后,极快恢复原状,目露不耐。

是沈珂。

他在心底刻薄地评判,沈珂其人,年方十五,四肢细长如猴,容貌平平,和?美男子半点也不沾边。

宋吟断不会喜欢。

得出结论后,卫辞松一口气,眼神也跟着软了软。

笑意尚未收敛,见沈珂探完情形,朝屋内挥一挥手,身量小?上一截的小?小?少年抱着东西快步冲入酒楼。

只需一瞥,卫辞便知那是宋吟。

平缓跳动的心跳猛然提速,咚咚作?响,几乎要穿破耳膜,告知天下人。

卫辞紧紧扶着窗柩,臂上青筋因抓握动作?臌胀、耸动,眼眶也透出薄红。他深呼深吸几个来回,克制住似亢奋也似狂躁的复杂情绪。

半晌过后,关?了窗,在圆凳上安然坐下。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轻盈,带着急切,“哒哒”上了楼,径直停在卫辞所在的雅间门?口。

他眉心骤然一跳,却听店小?二适时拦住了宋吟,解释:“小?魏公子,今儿已经来了客人,您得另寻一间了。”

卫辞:“……”

“啊?这?才什么时辰。”宋吟小?声嘀咕,却还是客客气气同小?二道谢,步伐缓慢地去往隔壁,想来是因纳闷儿在悄然回头打量。

光是想象她此刻的神情,卫辞心底便生出莫大的愉悦。仿佛热天里疾走了十里路,骤然进入满是冰鉴的屋子,万般愁怨与疲惫均得到慰藉,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烦躁。

他放任自己失笑片刻,待劲头过去,复又板起脸,睇一眼碍事的白墙,琢磨着宋吟方才为何神色匆匆。

正欲唤来暗卫,去查查她可?是遇到了麻烦,却听另一道属于男子的脚步声响起,在长廊悄声唤:“川儿,小?川,你在哪个屋。”

“吱呀——”

宋吟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同样用气音回应沈珂,“我?在这?儿。”

沈珂顺手带上门?,扶墙喘气,断断续续道:“松山书坊来人了,说要找东家一聚,谈话本子印刷的事。我?娘装作?不懂,只搪塞说晚间会转述,然后便差我?来知会你。”

“别理。”宋吟行事求稳,一点蝇头小?利可?比不得她的安危贵重,忍了忍,不痛不痒地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到底发生什么了?”沈珂关?切地问?。

一墙之隔,卫辞也竖起耳朵,心想问?得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这?般躲躲藏藏。

谁知宋吟直白地说:“你大嘴巴。”

沈珂:“……”

卫辞默默放下茶杯,免得呛出个好歹,还平白暴露了行踪。

好在宋吟忧心沈珂会因不明状况而拖了后腿,还是决意全盘托出,用了同样的说辞,道:“书肆来了个龙云的客人,有龙阳之好,从前便想将我?掳回去。他身份不凡,县令爷见了都点头哈腰,松山书坊的东家又是县令女?婿,你说这?不是明晃晃的下套,等着我?往里跳呢。”

沈珂怔愣地张大了嘴巴,不知作?何反应。

宋吟则淡定?许多:“拒了便是,总归他们过不了几日便要离开,就算真找上门?来,我?也不在。”

她想过出去避一避风头,可?如此倒显得形迹可?疑,届时出去容易进来难,思来想去,暂且只能按兵不动。

再者,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花的是卫辞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将锦州铺子送了玉蕊和?桃红,也不见心疼。揽星街亦是,自己一死,卫府自然要收回去。

唯有三味书肆,浇筑了宋吟的心血,也占了家产的大头,她挥霍不起。

沈珂晓得事态严重,正色道:“我?告假两?日,陪着娘一起看顾铺子,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宋吟眼眶微热:“多谢。”

“谢什么谢,你是我?弟弟。”沈珂咧嘴笑了笑,“我?先回去,免得他们觉出什么异常,你安心待着便是。”

闲壁回归寂静。

提及龙云,卫辞自然能猜出她所言之人乃是祁渊,一时新仇更添旧恨,冷笑道:“去查。”

暗卫领命,身影轻盈地消失在房梁。

苍术也跟着皱眉,问?:“可?要派几个生面孔暗中保护夫人?”

“留两?个,其余的都派出去。”

恼火归恼火,宋吟的安危仍排在第一。

卫辞冷静下来,吩咐几句,踱步至窗边,锐利目光往长街巡视一番。未见到可?疑之人,他面色稍霁,可?听闻隔壁传来磨墨的动静,漆黑眸子中闪烁起晦涩情绪。

祁渊既送上门?来,他便好好利用一番,免得某位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间处处俱安全无虞。

听闻三味书肆的东家拒了邀约,祁渊放下茶盏,反过来宽慰诚惶诚恐的县令:“不妨事。”

县令试图读懂他的脸色,低声问?:“下官其实也可?以将人直接抓来。”

闻言,祁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必,图南先生乃是栋梁之才,本王合该以礼相待。”

先前便推测图南先生与书肆东家熟识,如今看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既如此,人在汴州之地,又知其名姓,守株待兔便是。

祁渊耐心地等至日落西山,挥退县衙中人,只带了三位近侍,沿着与龙云风土人情迥异的长街慢行。

他身量高挑,又是习武之人,较寻常男子显得魁梧,如此大摇大摆,倒是容易辨认。

卫辞安插的暗卫交换一个眼神,分?别向三位近侍攻去。变故来得突然,祁渊不得不止步,警惕地看向四周。

敢公然袭击藩王,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来人只袭击他的近侍。祁渊依旧好整无暇地立在原地,连衣袍都不曾被带起波澜,四周人来人往,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俱是再普通不过的镇民?。

祁渊遥遥望一眼打了烊的三味书肆,明白不能再往前行去,轻哂道:“有趣。”

他并不恋战,收回脚,悠然离开。

远处,酒楼里,宋吟早已写?完今日份的话本,百无聊赖地透过窗隙打量。祁渊出现那一刻,因他瞩目,宋吟亦是极快便寻到了。

不待她做出反应,却见三位随从忽而止步,分?头隐于深巷之中。

“嗯?”宋吟惊诧过度,喉间溢出一声。

几息过后,祁渊也硬生生地转头,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沿来时路消失在视野之中。

宋吟喜出望外,心道莫不是穿越女?迟来的福报?总之天助我?也,她麻利地收起纸笔,噙着笑,脚步轻快地下楼,归巢鸟儿般欢腾地回去书肆。

云掌柜始终候在门?前,见她回来,不知说了什么,而后,抬掌揉了揉宋吟的头。

苍术压低声音,解释:“夫人搬过来之前便认了干娘,对?外以母子相称,这?条街上的人只当是云氏共育有二子。”

顿了顿,又补充:“看情形,无人怀疑夫人的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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