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章 曾经的女皇(1 / 1)梦碑1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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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了山,此时的悲伤气氛已经超过恐惧;墨缘一路上都在哭,我能理解她的感情,却给不了她太多的安慰。

以后努力照顾她吧。我暗暗想着。

雪院的车在夜幕下的海滨公路上往回行驶,可能是为了照顾墨缘的情绪,她开得比较慢。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穿梭,夜风仿佛都变得冰冷刺骨,悲伤的情绪在我们三人之间相互传染,然后飘到头顶上环绕着,和车后堆满的商品形成鲜明对比。

先是无比的高兴,然后是极度的悲伤,这一前一后的极端情感变化正在撕裂墨缘的心灵。

我一路上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我能感觉到她在打颤,以及她忍不住的抽泣声。

月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回到GSRI后,雪院送我们回到寝室,两个士兵帮我们把车里的东西送到了房间——既然是雪院的命令,他们自然是不好拒绝,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滥用权力的意思……虽然我看士兵好像并没有不满的样子。

这时我才看见墨缘的新衣服都哭湿了,她的假发也显得凌乱不堪。

雪院也看见了,她蹲在墨缘面前,轻声道:“没关系,你现在有很多新衣服,换一身就好;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女孩子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知道吗?”雪院的笑容有一种感染力,墨缘拭着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接着雪院对我说:“以后墨缘的衣服,还有她需要你的地方,就麻烦你了。”

我沉默着点头。

墨缘可能是还没缓过来,雪院走后她都没碰那些为她买的东西,直接回房睡觉了;原本的欢乐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只是生活还得继续,我也得帮墨缘重新学会坚强才行。

……

第二天照常训练,我继续熟练武器使用;墨缘今天看上去好了一些,只是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在知道父母的情况后,她变得不怎么笑了。

午休的时候我让墨缘在食堂稍等一会,趁这段时间我找到周川,把给买的东西交到他手上,他欣喜若狂地向我道谢。

我怕他的情绪会让墨缘产生反感,就把墨缘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下,他点头表示明白。

“放心吧,说不定我学的谈判技巧能用在她身上呢!”他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回到食堂,墨缘看见了我们,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

饭菜上桌,我看着墨缘只是对着饭菜发呆。

我叹了口气,周川看到我俩都样子,凑了上来,道:“最近学得怎么样啊?”

周川要开始表演了。

“勉勉强强吧。不过我发现GSRI没有能对付小寒的武器。”我跟着瞎扯起来。

周川点点头,又问墨缘:“那你呢,小妹妹。”

墨缘瞪了她一眼,周川立即感觉自己的思想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会儿,变得没法正常思考,但那东西很快就消失了,他恢复过来。

他愣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咳,看来学得不错。”

我接上他的话到道:“墨缘聪明着呢,雪院说她是这里学得最快的人;照这样下去,等她再长大一些,前途不可限量,她体内的力量可是连小寒都搞不清楚。”

周川用力地点头肯定我的话,道:“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二位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

我看了看墨缘,她没什么反应,我只好接话。

“那你说说看?”

他像个说书先生般一边比划一边油腔滑调地说了起来。

他挑着眉毛道:“自我到这GSRI工作以来,才发现它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里研究稀奇古怪不说,想来到这里也是异常苛刻。如此地方,工资高到离谱,你们就不想知道GSRI的收益从何而来吗?”

我摇摇头,就我来说,只要不拖欠工资,我管它收益是哪儿来的。

再说,到时候我们训练完毕,还不止有怎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和任务在等着我们;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工资高点是必须的。

他手中举着筷子,朝着空气指指点点地说:“这GSRI规模之大,秘密之多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按理说早就超出了GSRI应该包含的范围,这些是我在跟一个核灵模拟谈判的时候,它无意间告诉我的;那为什么还要叫研究院呢?”

他卖着关子,我继续摇头;但我想了想还是回答他:“这名字是对外宣传的吧。”

——不管是叫某院,某所,还是某局,对于GSRI自身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点点头道:“差不多吧,在这里呆久了的人都应该知道。话说回来,核灵对GSRI来说就是金山一样的存在,算是一种外来罕见资源,当然它们是很危险的;GSRI在出面解决相关事件的时候也能从它们身上得到不少好处,GSRI对它们的研究成果能拿到各国政府的大笔研究资金和,这些研究成果弥足珍贵;这下你们懂了吧。”

“你是想表达GSRI很强大对吧?”我问。

“有这意思,但我还想说的是,GSRI的权利——他们可以直接调动军队,甚至还拥有自己的部队和军事力量,更不用说那些穿西装的特工了。”

GSRI需要处理的问题通常都很严重,作为一个特殊的组织,他们的权限当然很高,如果没有充分的权利和资源,面对核灵时的风险将会大大增加。

“不然你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大褂们去对付它们吗?”我白了他一眼。

“是呀,都有这么多部队和特工了,还要猎灵人干嘛,你想过吗?”

“反正财大气粗,又对它们有天然的克制,招来为自己所用,增加自己的力量,不是很理所应当吗?”

“不不不。”他摇头,然后故作神秘地对着我笑。

“这只是表面,你也知道,猎灵人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的战斗力都来自那些士兵们;而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不给人类添乱,GSRI是很怕遇到墨缘这样的人,一不小心,就得赔偿一大笔钱呢。”

周川终于把话题拉到了墨缘身上,墨缘也因此注意到我们的对话。

周川见墨缘终于有了反应,他眉飞色舞起来:“如果不及时招募AC,那么AC迟早会引来核灵,等到那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我知道他在瞎说,因为AC的威胁对于核灵来说通常都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墨缘应该不知道。

前提是她没有下意识地去感知周川的真实想法,否则她就会发现,周川在撒谎。

周川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又说:“不是所有AC都愿意来这里,他们也并不都适合作为猎灵人来培养,老弱病残这一类的就不行。GSRI也不会他们。对于那些不愿意加入GSRI的AC来说,GSRI能做的只有监视他们周围的情况,在灵异体出现在他们身边之前采取措施。”

我听得头都大了,帮他总结了一下道:“你意思就是AC身边更容易出现灵异体,然后GSRI的部队就能迅速做出反应,去处理它们?还是说因为GSRI不能直接测出AC的等级,所以只有尽量招募他们来将损失降到最低,特别是墨缘这种情况的?”

周川打了个响指,赞同了我的话,道:“八九不离十,只是GSRI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墨缘这样的人物。”

墨缘嘟着嘴被周川看在眼里,他赶紧解释:“小妹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说,你是这里重要的一员,你身上的神秘力量甚至可能为GSRI带来变革。”

墨缘听到这样的话,眼睛里开始散发出期望和自信的光芒。

“真的吗?”她问。

“当然了,你会成为这里最伟大的猎灵人!”周川也肯定了她。

不得不说周川学的谈判技巧虽然只是针对核灵的,但确实让笼罩在墨缘头上的阴霾散了许多。

我不知道周川是从哪得到消息,但小寒告诉我他说的大致都对。

现在我们都在猜测墨缘体内的神秘力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在短时间内可能没法得到答案。

不过看到墨缘的心情终于有些好转,我也就放心了。

周川见墨缘表情不那么凝重也就结束了话题。

“不说了,菜都凉了;来,吃吃吃。”周川朝我使了个眼神,像是在炫耀。

……

这天晚上,小寒想见墨缘,便从我身上离开,进入了早已准备在宿舍里的限制立场之中。

小寒的结界被限制在立场范围内,她可以自由进出这种攻击性的限制立场,在其中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这东西对你好像没有影响?”我拿着翻译器跟她说话。

“谁说没有影响,这里太挤,完全没有自由的感觉。”她的声音从翻译器里传出。

与她在我身体内的世界来比较,这立场确实显得太小了。

“除了这个,其它的倒没有影响,我看中的是这东西能限制我结界的范围,不然你们都得冻成冰块。”

“你这么厉害,却控制不了这个。”我反问她。

“这是特性,你懂吗!就像人类都长着五官和四肢,我存在的地方,结界就会覆盖在周围。”

“你的世界可真冷啊。”我歪着脖子欣赏着她美妙的仪态。

“那是对你而言。”小寒冰蓝的眸子干净纯粹,我和她对视,却读不出她眼睛里的信息。

墨缘吃完饭回来就看到了小寒,向她打招呼,她们隔着立场,用翻译器聊了起来。

这立场虽然能限制核灵的结界,但人也不能将手伸入立场之内,不然还是会产生严重后果;她们只能隔着立场这么互相望着。

小寒一直试图弄清她体内的神秘能力,但无奈她们无法直接接触——墨缘受不了那种寒冷,而且这股力量似乎一直在有意识地回避外界的观察者,无论对人类还是灵异体都是如此。

如果小寒也搞不清她体内的力量,那么按照GSRI的评级标准,这力量可能和小寒是同样的G级,只是小寒完全感觉不到这力量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况且墨缘第二次测试的时候,这股力量活生生吓死了一个A级核灵。

至于墨缘为何会拥有如此力量,便更是扑朔迷离。

她的家庭很普通,往上追溯好几代都是如此,这神秘力量似乎是无缘无故、突兀地突然出现在她身上的。

是因为她的10岁生日?答案是无法确定。既然弄不清楚,她们只好换个话题。

墨缘已经接受了爸爸妈妈离去的事实,她坐在床上看着立场中的小寒,神情有些暗淡。

小寒在地球生活得太久,已经对生离死别麻木,这方面她倒是可以传授给墨缘很多经验。

期间她们提到了死者复生之类的话题。

墨缘问小寒人死后能否复活。

小寒摇摇头道:“人死如灯灭,不只是人,世间万物,包括我们,都是这样;宇宙的规律如此,那些死者复生的传说,不过是人类为了满足精神需求而编造故事的罢了。”

小寒怕墨缘对她产生误解,就说了一个自己曾经的故事:

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一颗位于宇宙边缘荒凉星系中的寒冷星球。

里终年暴雪,暗无天日,厚重的云层便是天空的全部,云层的厚度挡住了几乎所有外界的光线,小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一团有自我意识的纯粹能量体。

自她开始形成,再到逐渐诞生自我意识,她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只是这里的天空,从未改变地见证了她的诞生。

小寒是这星球上第一个、也是唯一形成智慧的生命体。

她诞生于极寒之中,在这里安家落户,以冰冷之物为食,她将这些东西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供自己吸收。

随着时间的推进,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她逐步吸收着这颗星球的能量;冰雪之力为她所用,这颗星球因为她的出现开始发生改变。

她开始逐渐掌握汇聚于自身的力量,直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从而了解自我,便由此诞生了感情和记忆。

看着面前空旷无垠,唯有暴雪的荒凉世界,她心生孤独,便调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一个和自己类似的存在。

但第一个创造出的生命很快就在暴风雪中消逝了,她看到自己创造的生命转瞬即逝,第一次体会到失去的感觉,这意味着更复杂深层次的感情出现在她身上。

她开始创造第二个生命,观察它与之前的生命有和不同。

她总结、发现问题,让之后创造出的生命可以维持得越来越久——不仅是时间上;在外形、大小、结构方面她都尽力让它们更加优秀,直到它们完全稳定下来。

在这一过程中,她逐渐产生了对于艺术的感悟,懂得如何区分美丑、形态、具体、抽象;何为正常,何为扭曲。

时光飞逝,小寒越发体会到创造的乐趣;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利用自己逐渐强大的力量创造出越来越多的生命和物体;她的情感进一步萌发,她的意识也变得越发完善。

直到她创造的生命也能长期和她生存下去;它们形成一个整体,在这颗星球上繁衍生息。

小寒开始建立制度,让她创造的众多生命为自己效力,或者任凭她们发展。

在这一过程中,她逐渐掌握了如何管理、控制和分配资源。

越来越多的生命开始出现在这颗星球,它们不畏残酷的环境,顽强生活着。

小寒创造了供子民们免受残酷环境侵蚀的冰雪国度;这是一个没有寒风刺骨的世界。

随着权利的形成,在这颗星球上,她成为了受万众子民爱戴的伟大女皇,同时她也是它们心中唯一的神;她是这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个国度度过了漫长而又舒适的岁月。

但终究,她的创造物们无法和她一样长久,在自己创造的生命被岁月一点点吞噬后,她也感受到了生死两隔的痛苦。

辅佐她的部下相继走到生命的尽头,即使不断强大的她也无法将它们复生,就算她按照精准的方法还原出和已死部下一模一样的生命,它们也完全没有该有的记忆和习惯。

她创造的是几乎完美的生命,已经无法再继续优化了;除了不能永恒,她再也挑不出其它的问题。

寒风凛冽的国度中,小寒第一次感觉到冰冷刺骨。

直到这样的事重复了一轮又一轮;她的心情逐渐被这种生死之别所纠缠,变得麻木,沉寂。

她厌倦了只有自己不会凋零的世界,她开始逃避。

她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放弃自己的世界,她不想再遇到这样的结果。

在确定这样的想法后,她便把王位让给了新出生的追随者。

离开前,她将所有的事务都打理得仅仅有条,在确认没有问题后,她便独自离开了这颗星球。

她的力量如今已经能挣脱自己母星的束缚,她向上飞行,穿过阴冷厚重的云层,在云层中的电闪雷鸣间呼啸而过,直到云层变得稀薄,她才终于穿过了云层到达了无云的高空。

向下望去,是无尽绵延的厚重云海,壮观无比。

在这里,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日出。

在无尽绵延的云海上方,两颗太阳一前一后爬上了天际。

大的那颗昏黄,将半边天空染成了暗淡的黄色。

小的那颗是明亮的冰蓝色,它的光线耀眼夺目,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照亮了另一边的天际,并将天空染成了与之相同的颜色。

小寒在两颗太阳的照射下,第一次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

她继续向外飞,看着下方被太阳照出不同颜色的云层逐渐模糊,融为一体,然后周围又出现了颜色稍微不同的心的色块,最后数不清的色块叠在一起,形成了这颗寒冷星球的大气。

她飞得足够高,已经脱离了这颗星球的引力束缚,她看清了这颗孕育自己的行星的全貌。

这是一颗蓝灰色的,被厚重云层包裹着的冰雪星球,是这个星系中唯二的一颗行星,围绕着它的两颗太阳公转。

而另一颗离太阳更远的行星,是一颗比她的母星更大、却光秃秃的冰球。

没有云层、没有磁场;它被两颗恒星潮汐锁定,一面永远望着太阳,另一面永远对着无尽的黑暗太空。

而这一面,布满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结冰陨石坑。

她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家园,她真的要离开了,她要去往未知的地方旅行,去看看自己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子民是如此需要她——当她经过了几万年后,再一次回到这里,一切都变了。

这里变成了一个帝国,等级制度森严,只是当初的国王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嗜血的君主,和她创造的生命完全不同。

在那位君主的统治下,本就终年暴雪的这里成为了更加冷酷无情,而血腥腐朽的国度。

在这几万年时间中,那些人民对于她的信仰,也在渐渐变淡。

但还好,她的传说还在吟游诗人们的口中传颂。

——那些信仰她的子民们,产生了可供她吸收的信仰之力,这力量更加纯粹强大,与她在游历间遇到的任何力量都截然不同。

她之所以游历,是想寻找能让死者复生的办法,但她失败了,这几万年间,她再也没有碰到过有生命的星球。

她想念她的子民,便决定回家,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期间她的力量一直在不断增强,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她不断向前,让她不由自主地变得越来越强。

她从天而降,因为愤怒她的全身闪耀着冰蓝色的强烈光彩,从厚重的云层中出现,在黑夜中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照亮了这片从未受到过阳光的大地。

整个星球上的生灵都目睹了这伟大的一幕,在那个时候,小寒所感受到的信仰之力大幅度上升。

那些饱受折磨的人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它们的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神从天而降,带来光辉与希望,打开通向天国的大门。

她听到了子民们的祈祷,内心复杂异常;同时也看到了统治者们脸上惊愕的表情和它们内心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弹指一挥,一道冰蓝色的球形能量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闪电,重重砸向了统治者们没入天空的巨大宫殿。

一道弥漫天际的刺眼亮光从宫殿中爆发出来,瞬间之后,整个宫殿都在这力量的冲击下化为飞灰。

这股能量爆发出白昼般的冰蓝色亮光,呈球形序渐扩大,摧毁了沿途的一切。

它掀起波澜,冲散了大地和天空,直至能量上方的厚重云层都被完全冲散。

数十个铁血城市被夷为平地,统治者们连惨叫都来不及,连带着她的子民一起,消失在这纯粹的能量光芒中。

两颗太阳的光芒第一次照耀在这颗星球的大地上,但它们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狼藉。

小寒看着这一切,不禁悲从中来;到最后,自己创造的生命,却要被自己亲手毁灭。

为了让子民们不再遭受痛苦,她决定收回她的子民。

就像流传在这个世界上的预言一样,她在天空中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这扇浑身亮着冰蓝光芒的门,将她的创造物们统统引渡到过去。

只是它们不知道,门的后面不是天国;这些被引渡的子民们,又被转化为能量,回到她的身上。

她亲自结束了自己的国度,并带走了这颗星球上的一切,星球的表面变得空无一物。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不想再让这令她伤心的事继续上演,她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游戏。

她还没回家,就又要远行,她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成了无家可归的浪子。

她不留遗憾地将整颗星球的能量吸收殆尽。

地核降温、自转停止、磁场消失、大气蒸发……这颗原本拥有厚重云层,终年暴风雪的行星被她杀死,成了一颗光秃秃的死星。

两颗太阳见证了这颗星球的逐渐死亡,就像那些曾经追随着小寒的部下一样。

彻底孤独的小寒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在黑暗的宇宙中她逐渐明白,情感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处,只会徒增烦;直到现在,她都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那些簇拥者能够复活。

她隐藏起自己的情感,离开了这个偏僻的星系,在宇宙间冰冷地前行,寻找能实现这幻想的地方。

之后的旅途中她终于遇到了拥有文明的星球,她花费了数不清的时间,找到的像样的文明都才屈指可数;她隐藏自己的力量,去当地文明稍微停歇,并化作他们的样子,想了解他们和自己曾经的子民有何不同;以及他们能否让死者复生;但这只是让她更失望,她发现,没有生命能真正摆脱生老病死这一规律。

她只感觉到孤独,文明在宇宙中就像她一样孤独,她的心中开始产生深深的绝望,她成了宇宙中的无依无靠的存在。

但这不妨碍她不可阻止地变得越来越强大,到这时,她开始领悟规律的力量,并将不少恒星和行星的能量占为己有。

她将这些能力归纳整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自己所用。

相对于对行星的毁灭,恒星只是会在她的影响下变得暗淡一些,她吸收的都是不可能演化出生命的星球的能量,留住恒星是给生命的可能留一个机会,她并不贪婪,点到为止。

直到她开始变得疲惫,想要寻找一个能供自己休息并安心沉睡的地方。

她在宇宙间游历得越久,她的孤独感就越强,而沉睡可以阻止这种感觉的蔓延。

——在十亿年前,小寒发现了地球。

这是一颗年轻的行星,和她遇到的很多星球有些不同,这里已经出现了陆地海洋,以及冰川。

这里的气候和她的母星何其相似,天空伴随着极昼和极夜,没有永远漂浮于天空的厚重云层,温度也不及家乡那么低。

这个地方还不错,吃饱喝足的她决定在这里的冰川之中沉睡。

只是没想到人类不知在何时出现并发现了她,那些不畏严寒的冒险者在南极探险时找到了她的住处。

那时的她还没有人类的形象,她在极地的山洞闪烁着光芒,如同一颗灿烂的星星。

那时,她的身边就已经出现了结界,所以山洞中也下着雪。

不过,她的结界还没有如今这般恐怖,即使山洞中温度因此比外面更低。

探险者处出于好奇心,就伸手去接触她,结果与之接触的人,皆变成了无法融化的冰雕。

他们看到这无法解释的现象,心生畏惧,以为是某种力量在惩罚越界之人,便将她作为神来崇拜。

崇拜者们逐渐成为了信徒,他们对小寒这样神秘未知的存在编造了很多故事和诗歌,在人间传颂。

人类便对小寒的形象有了更多的了解。

当小寒苏醒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当她一觉醒来,人类就已经出现。

人类与她之前遇到的文明都不同,他们的情感更加丰富,发展也无比迅速。

而这时她已经有了不少信徒,看着这些信徒,她有了一点曾经建立自己王国时的感觉。

而据最早发现她的人到她苏醒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那些目睹了她苏醒的人都以为是神明显灵,便为她杜撰了更具真实色彩的传奇故事。

人们建立起属于小寒的宗教,近乎狂热地崇拜着她,由此产生她熟悉的信仰之力。

这无形之力很少,却很纯粹——信仰之力曾经出现在她的创造物身上,她很喜欢这力量。

由于环境原因,大多数信徒都无法亲自到达这里;只有意志坚定的信徒将他们的书籍、器物或者贵重物品作为贡品供奉给她。

但这些人说着小寒听不懂的语言,她只能通过摄取这些贡品上残留的情感和意志的传承来领悟其中所包含的东西。

这让她渐渐了解人类的文化,并产生了兴趣;她也因此知道,除了她,人们还信仰着不少其他的神明。

很多宗教中都有对死者复生的描写,但她一看便知道那是假的。

宗教崇拜者对着虚构的神灵换着花样地崇拜、信仰着。

那些神灵在小寒看来是如此弱小,但却享受着和她一样,甚至比她好得多的待遇。

小寒不理解人类为何会崇拜虚构之物,于是她离开自己的住处,飞往世界往各地,对那些愚蠢的人类稍微展现出自己的一丝力量。

她在天空中鬼魅般快速飞行,并让自己的结界不受限制地增长,不需要她动一下,她的结界就覆盖在了人类的世界之上。

她出现的地方寒冬降临,即使是最炎热的地带也同样如此。

和那些虚构的神灵不同,她的力量会真实存在于他们面前,信徒们看着她做出各种无法解释,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会融化的冰晶城市拔地而起,漂浮着的冰晶之都从天而降。

一座崭新的城市从一片汪洋大海的中心,冉冉升起。

城市极大,从太空中也清晰可见。

这座冰霜之城整体就像瑰丽绚烂的皇宫,晶莹剔透,楼宇万千。

整座城市完全按照小寒自己在漫长岁月中所学习到的审美而建造,每一座楼宇、每一间房屋、每一条街道,都是用不会融化的透明冰晶搭建而成。

这些东西都经过她的精心设计和规划,是她凝聚的智慧结晶。

最令人类吃惊的是,这种冰摸上去竟一点也不冰凉。

城市立体感极强,天空中也漂浮着同样的一座城市,两座城市可容纳上亿人口。

由于都是冰晶组成,城市会随着天气和时间的变化,在天空的映衬下,出现色彩斑斓的颜色变化,绚丽无比。

无论风吹日晒,时光流逝,城市都不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这座城市的出现为她吸引来更多崇拜者,在这样的奇观面前,其他虚构的神灵很快便站不住脚,信徒不再将他们视为信仰,而是放弃他们,选择了小寒。

但小寒原本想让人类居住的城市却被他们视为圣地,只有极少数信仰最纯粹的信徒才被允许进入。

因为她还不能和人类交流,她也只能默许了人类的行为。

两座充满光辉的城市成为了她的象征,却也变成了两座空城。

疯狂的教徒为小寒修建供信徒朝拜聚集之地,散播她的教义。

信仰小寒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臣服在小寒面前,五体投地,没日没夜地对着她朝拜——那是人类最为疯狂地信仰着她的时代。

他们不顾严寒,把她当成至高无上的存在。

她的信徒遍布全世界,人们将她奉为极寒之神。

但她还没来得及学会人类的语言,灾难就降临了。

宇宙的危机四伏小寒是知道的,只是她不会想到,一道突如其来的伽玛射线暴击中了地球,令她经历了至今也无法忘记的岁月。

九成的人类在伽玛射线暴的袭击下瞬间化为灰烬,剩余的那一成几乎都受到了射线暴所带来的高能辐射的严重伤害。

随之而来的是地狱般的混沌;火山爆发、地震、海啸接踵而至;地球成了宇宙手中的玻璃球,稍微用力就会被捏得粉碎。

虽然射线暴与地球有十几度的误差,但这仍然足够完全焚毁整个地球;所幸,射线暴大部分的能量都被小寒吸收,只是这仍阻止不了人类的灭亡——在灾难发生后,仅剩的为数不多的信徒向她祈祷,倾述,希望能拯救他们。

他们绝望地祈祷着,口中充满恐惧的终末之声在她的耳边回响不停。

她的信徒顶着巨大的伤痛,向小寒忏悔他们犯下的罪孽;她都看在眼里,他们的样子和曾经自己的子民是如此相似,以至于她都差点产生幻觉。

她在半空中遥望着不断倒下的信徒,心生痛楚,便将他们全部冰封,免去了他们的痛苦。

这个世界沉默了,除了那些恐怖的自然灾难。

她飞向高空,看着自己创建的两座依然完好无损的宏伟城市,她无奈地摇头。

如果人类搬进去居住,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但他们却让这里成为了所谓的圣地,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们自己拒之门外。

小寒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死者复生是不可能的,她想要阻止地球的彻底灭亡,只是冰封她剩余的信徒还不够。

——她不得不冰封了整个地球,地球由此进入了漫长的冰河世纪。

在蔓延万里的冰封中,这颗星球会在时间的长河中,重新孕育出新的生命。

和小寒在自己世界中亲手带走的子民不同,在地球深受爱戴的她这时才真正感受到发自心底,失去一切的绝望。

看着变成一颗冰球的地球,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只剩下无尽悲伤的她迎来了自己漫长生命中的第一次哭泣。

她顺着射线暴的方向,找到了那颗因为耗尽自身能量而爆发,正塌缩为黑洞的巨大恒星,并面色平静地掐灭了它,吸收了它的能量。

她回味着伽玛射线暴的味道,再次遥望星辰,才发现已经不少星星都遭受过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她幡然醒悟,宇宙中的文明如此稀少,是因为这种打击太过普遍——很多本可以孕育生命的星球都在这种打击下毁灭了。

从那时起,伽玛射线暴成了小寒最讨厌的东西。

回程途中,小寒在经过木星时,她的一滴眼泪的残余被木星的引力捕获。

那滴眼泪速度越来越快,朝着木星狠狠砸了下去,木星因此被炸出一个从太空中肉眼可见的大洞,大洞中爆发出仿佛照亮了整个宇宙的强烈闪光,喷发出高达上万公里的气态物质。

在爆炸平息后,大洞重新旋转收缩,逐渐在木星表面形成了一个红色超级漩涡,就像木星的红色眼睛,那便是大红斑。

小寒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引发如此巨大的反应。

她愣住了,想着自己第一次哭的样子——那时她的眼泪还没有一点杀伤力。

是自己吸收了黑洞的原因?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自己这下连哭泣,都得小心翼翼,必须找一个完全空寂的地方才行。

她几乎是被剥夺了这种放松自己压力的情感,一旦她不顾及自己身上不小心散发出去的任何东西,这些东西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再回到地球,这里已成了只剩无尽冰原的荒凉世界。

这让小寒回忆人类信仰着她的样子,又联想起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母星,她的心已经死了。

小寒再也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度上演,绝望之中她重新回到宇宙,她要自杀,但为时已晚——她无法杀死自己。

或者说,孕育她的宇宙已经失去了杀死她的能力。

生无可恋,死不可行的她真切感受到一种有内到外的、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她无法救活死去的人一样。她只能回到地球,摧毁了那两座宏伟的城市,以及她在地球这段时间建造的任何东西,和人类留下的一切。

但这次,她没有吞噬这颗星球的能量。

她累了,身心疲惫,受够了这些无聊的把戏。

于是她找了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一个地下深处的天然隐秘洞穴。

她在这里建起一座小巧玲珑的宫殿,住了进去,将自己一点点冰封。

——她再次沉睡,这次她决定永远不再醒来,才能让自己不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那时的地球所处的时代,被现在的人类称为奥陶纪,距今已经过去了约四亿五千万年。

小寒一直睡到了几十年前才起来,这时的地球已经完全改变了面貌,新的人类重新统治了这颗星球。

只是小寒再也没心情对人类展现力量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再让人类来信仰自己,她现在只想独身一人,她刻意隐藏自己,但又不想离开。

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她。

她再也不是人们口中的神,或是她子民眼中的女皇了。

她苏醒时就发现,这颗星球上出现了许多异动;不断有不稳定的隐性虫洞在这颗星球上出现,其中钻出了和她类似的东西——核灵。

只是它们很弱,并且虽然都有核心,但它们的核心也是弱点;而小寒的核心只是她的一个幌子而已。

有没有核心,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对于这些核灵,她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它们发出了某种频率的声波吵醒了她,出于刚刚苏醒的好奇心,她决定到这些东西最密集的地方看看,便一路来到了GSRI。

……

小寒的故事讲完了,翻译器中出现一阵寂静;我和墨缘都望着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我们吃惊地梳理着她的故事,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小寒一脸冷漠的样子让我怀疑这是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的经历太离奇,我在怀疑这是不是她编的。

小寒却明确地告诉我们,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没心思骗人。

小寒讲述了如此冗长的故事,只是为了更好地说明死者复生的不可能,算是相当有分量了。

若是照这样讲,她的实力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就像我难以理解那些亿万富翁坐拥百亿资产到底是多有钱一样,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跟她实力对比的参照物。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将是非常恐怖的事情——GSRI倾尽权利,也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控制她。

好在GSRI对她的谈判生效了。

对于GSRI来说,小寒既能威慑其它核灵,又能为GSRI提供帮助,前提是GSRI不去惹小寒,他们也不敢惹她。

难怪GSRI会放任小寒和我一起;只要她还在一天,GSRI就会处于一种相对安全的环境,同时进一步保证整个人类世界不受核灵的侵害。

这着实令我害怕,我体内到底住着个怎样的存在?墨缘体内的神秘力量连小寒都搞不清楚,那岂不是更恐怖?

我的思维乱成一团,感觉自己渺小如风中凌乱的尘埃,只好先休息了。

年纪尚小的墨缘显然没有完全听懂小寒的故事,但这不妨碍她对墨缘产生的崇拜之情,希望她们能和平共处吧。

“这事不要对其他人说。”小寒在我是内心中说话。

我答应了,问她:“什么,GSRI不知道这些?”

她轻叹道:“当然,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会一直沉浸在洗刷不掉的恐惧当中,人类是一种感情敏感的生物,未知的事物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危险和值得怀疑的;若是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情况,会想尽一切不管有没有用的办法来对付我;所以,我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们?”我在心中问她。

“主要是让你准备好应对墨缘体内的神秘力量;其次才是解答她的问题;顺便让你更了解我,免得你蒙在鼓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之前雪院也说过,他们给小寒定义为G级,是因为从前副院长哪里得到的资料。

看来GSRI对小寒的信息掌握不全,那么对她的畏惧就不是因为她的身世;只是小寒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处于GSRI可以处理的范围内。

对于目前的GSRI来说,只要合作关系还在,情况就不算糟糕。

——小寒要求的东西很少,双方只是达成合作,互惠互利而已。

只是这故事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人信。

……

时间不停歇地前进,十天后,墨缘度过了她感情的不适期,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前一天,雪院带着两名精英特工到我们寝室。

“认识一下吧,墨缘在校期间,可得拜托他们了。”雪院带来的特工为一男一女,亚洲人。

他们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神秘莫测;属于那种永远没有笑容,在黑夜中也戴着墨镜的怪人,给人以无形的威压。

他们在暗中负责墨缘在GSRI外的人身安全。

出于保密协议,只能知道他们的代号是L5和F1;简单认识后,他们朝我们点点头,便离开了。

雪院笑着说:“感觉很奇怪吧?别见怪,他们需要保持神秘。”

她蹲到墨缘面前,“缘缘,开学后,你就和以前一样,正常上学放学就好,可以吗?”

墨缘答应了她。

然后雪院又转向我,还没说话,我就抢答道:“我会按时接送她的,放心吧。”

她摇摇头道:“不,你和她一起?”

“啥?”我瞪着她。

“临时变更了计划;我们给你安排了那个学校老师的职位,方便你跟着她。”

“不是吧,那还要特工干什么?”

“特工负责暗处,你就负责明处,难道你就不担心缘缘的安全吗?”

“光靠特工还不安全?”

“以防万一,就像紫雨事件,根本就没有给我们预警的时间,你懂了吗?”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训练……”

“你带她回来后一起补。”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的训练时间也就和周川汪毅他们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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