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终于醒过来了，”姜叔回头看了一眼梁伯和梁雨秋，满头是汗，“吓死我了！都叫你快一个小时了。”

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姜叔、梁伯爷孙俩围在我的床旁。

他们见我终于睁开眼睛，面面相觑，眉开眼笑。

梁伯见我睁开眼，转身坐到对面姜叔的床上，两手拄着拐杖，看着面前的孙女：“雨秋啊，你下去做早点。吃完早点，我就到医馆看病。”

“现在就吃早点？”梁雨秋皱起眉头，“这天刚亮啊！爷爷，你以前很少这个时候吃早点的。每次叫你早起吃早点，你都要说，等胃经运行的时候再吃。还说，这才符合人体气血运作原理。怎么这一次，吃这么早？”

我一听，马上觉得，梁伯要问我一些东西，他是不想让孙女知道。

至于，出于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

或许，怕是我说出昨晚的经历，吓到梁雨秋，或许........

我费力起身，半坐在床上，全身酸痛，回头瞟了一眼窗外，天空一抹玫瑰色。

“哎，你这小丫头，爷爷肚子饿了还不成吗？”老爷子皱起眉头，不断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面，“再说了，他们不吃吗？”

“喔！”梁雨秋转身关了门。

我见梁老爷子一脸愁容。

他拄着拐杖，猛一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拉起我的手，开始给我诊脉，突然皱起眉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昨晚刚好给你补回的阳气，都去哪里了？怎么脉象又是沉迟？”他低头若有所思，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姜叔，“你看看，面色晦暗，明堂无光，满脸的阴气。右手寸脉沉弱，定是魄出耗阳啊！”

姜叔和梁伯面面相觑，姜叔走上前，歪着脑袋仔细看着我，接着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明堂晦暗，又是撞鬼了。天快亮的时候，你一直梦魇说话，满头汗水，你到底又去哪里了？”

我坐起身子，打了一个哈欠，伸展两下懒腰，看着姜叔和梁伯。

“昨晚有人抬着轿子........”

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住，不想让梁伯知道。

毕竟，我已经答应那女子，要撕掉伯仲堂医馆墙上的门神。

话虽然只是开了个头，却露出了马脚。

梁伯突然皱起眉头，瞪大眼睛，满脸吃惊的看着我。

“你竟然是阴人？！”

梁伯说罢，退后两步坐回到了姜叔的床上，两手拄着拐杖，仰起头看着姜叔，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往下说。

他低头思考片刻，抬起头看着我：“哎，你为何不早说呢？”

我看着姜叔，不知怎么解释好。

我也不知道，面前的梁伯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知他此刻是高兴，还是难过。

似乎，答案已经很明确，他皱起了眉头，看着姜叔。

“秉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秉秋取下腰间的烟斗，划着一根火柴，猛吸了一口，原地蹲了下来，背靠窗户下的墙，低头抽着老汉烟。

“梁大夫啊，几十年前我就听说你医术了得，而且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了，我也是私自占卜了一卦，盗取了天机。你和少海一样也是阴人。而且，是一位同时能给人鬼看病的鬼中医。少海的老祖宗啊，经常托梦给我。对了，就是你们济世医派的祖师爷。三番五次交代我，要我把他培养成一代大医。你也知道，余公当年是遭同行嫉妒，惨遭暗算。他老人家大愿未成，却去了地下，遗憾终生啊.....”

姜叔刚说到这里，梁老爷子突然拿起手中的拐杖，满脸焦急无奈，皱起眉头，狠狠敲打着地面。

“你不要给我来这么多铺垫，我不听这个。我要说的是，他既然是阴人，日后梦中必然有名师传授。如此一来，我便不能收他为徒了。刚知道他是祖师爷的后人，我是激动啊，巴不得马上收他为徒，即刻把济世医派的东西，倾囊传授。现如今.....哎！”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我皱起眉头，看着满屋子的烟雾，还有满脸无奈的梁伯，还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我来找梁伯，看病是小，拜师是大。他既然已经早就想收我为徒，为何突然之间又说不能呢？这其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什么啊？”我一激动，一咕噜滚下床，跪在梁伯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梁爷爷，你一定要收下我。你一定要收下我。”

我一边恳求，一边啪.啪.啪的磕着头。

“起来。快起来。你这是要折损我啊！”梁伯猛一起身，丢了拐杖，弯着老腰一把拽住我的手，一脸无奈，“你先起来，等我先把话说完。你这一惊一乍的，吓着我这把老骨头。”

姜叔灭了手中的烟斗，一把拉起我，为我擦去眼角的泪花。

“你先听老爷子把话说完。人家是很想收你为徒的。但是，有难言之隐啊！”

我起了身子，看着一脸焦急的梁伯，我还是不能理解，所谓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鸟。

梁伯松开我的手，捡起地上的拐杖，两手扶着拐杖，看着窗外的朝阳，若有所思，说了起来。

他说，中医之生，不是所谓的经验积累。中医有着高度严密和成熟的理论基础。

西方医学是由婴儿慢慢长大发展。但中医一来就是巨人，无需再发展理论。

他说，中医的源头，来自上古真人，通过内证观察，开启了内视之力，观察到了天地人之间的能量关系而开悟。是至高无上的绝学。他还引用了《黄帝内经》中的文言作了佐证。

他说，正统的古典中医，同易学密不可分，并且承认，也认识到魂、魄、神的存在。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肾藏志。这些内容，详细的记录在《黄帝内经》之中。

他说，济世医派的老祖宗，是唐朝集易医道为一体的药王孙思邈孙真人所创。而我老祖宗余济民，只是该派的集大成者。外界还有个称呼，为大医派。

济世医派，上有真人以修炼，下有凡人以为医。但凡学习济世医派的理论，都有两个老师传授。一个是人间的，另外一个，是来自更高能量层次的。

但我2000世身，为汉朝医圣张仲景身旁的大弟子卫汛。我又是阴人，日后自然有高人会在我梦中显化，以传医道。他说，没有资格敢干涉那些大德对我的教化。因为这是济世医派一贯的传承规矩。

但是，我听完之后，还是不能理解他所说的东西。

突然之间，他转过身体，看着我。

“想必，昨天晚上，又有病鬼找你。如没有一定的基础，就提早接触到这些阴间的东西，会日渐损耗你的命门之火。我昨晚已经给你服了补阳汤。但是，今早的脉象又回到了沉脉。沉者，阳气虚衰也。你若这样下去，定然会损耗真阳，”

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身体前倾，“真阳损耗，离死不远。”

他的话一出，啪拉一声，梁雨秋突然出现在门口，手中的茶壶落在地上，茶杯被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