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肾上腺激素和儿茶酚胺类激素从赵时兴的血液中慢慢降解消失的时候,他从冲动中冷静了下来。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特别是在裴玉秀对他似乎没有杀意的时候――
赵时兴突然不想同归于尽了,连死也不想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赵勋白死后产生心如死灰之感?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为了后代而活着的人了?
亲哥哥死的时候他没哭,妻子死的时候他没哭,父母死的时候也不曾伤心过,现在不过死了一个儿子罢了。
他们终归是他人,他人死了和我自己没什么关系的。
相通这些的赵时兴仿佛涅槃重生,他感觉自己快要升仙。
然后他真的升仙了――
拿到六百万的裴玉秀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这个念头通达,刚刚到达纯粹利己主义者境界的男人不可置信的倒下了,他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你……你怎敢……小人……会炸的……”
“这个世界可不给人表里如一的机会,你取钱的效率倒是很高。”
裴玉秀看着地上赵时兴的尸体,又对身边冷汗直冒的递钱马仔道:
“帮我个忙,把那个西装男人,叫张晋的人背好,等会跟着我出去。”
当赵时兴的心跳停止,心率为零的时候,镶嵌在他胸口的管弦式装置敏锐的察觉到了佩戴者已经死亡的事实。
于是植入在这个小巧装置里的程序开始按照最后的指令工作。
一道道电波,信号朝最头顶的核聚变发动机以光速传播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蕴藏着“启动引子,引爆核聚变发动机”消息的无线电波会在千万分之一秒内到达天祭楼楼顶的接收端上。
沉寂了一百多年的接收端会闪烁两下,发回确认信号,若管弦式装置无回应的话,隐藏在整个核聚变发动机内部的接收端将会在三秒之后爆炸。
爆炸的威力很小,小到仅仅能够把控制磁场的芯片烧断。
芯片被烧断后,电流短路,经过集电器的电流会在一瞬间变的无穷大,这意味着三十公里的磁场线圈的磁场会在这一瞬间变的无穷大――
然后被磁场约束着的几亿摄氏度的粒子流相互碰撞结合的几率变的无穷大――
再然后,质能方程下相撞的粒子产生的能量极限大,极限大的能量在这一瞬间产生,在只有三十公里的狭窄范围内产生――
于是核聚变发动机像被吹起的气球,承受不住高压,砰的一声炸了!
但三分钟过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这三分钟内,只有裴玉秀离去的脚步声,以及那个送钱马仔背人的喘息声。
那些捂着耳朵,趴在地上等死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紧张兮兮的摸了摸自己裆下,然后松了口气:
“性别还在,不是地狱……”
这些身着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接二连三的站起来,环顾四周后,一个光头男人来到赵时兴面前,为这个死不瞑目的老人盖上眼皮,看着他胸口的大洞,若有所思的叹道:“管弦式装置被人挖出来了……”
光头男人突然举起双手,慢慢站起身,缓声道:
“别冲动,现在整个天祭楼群龙无首,最为致命的那颗定时炸弹又被狮子给拿走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没爆炸,但事实确实如此――可以说现在的天祭楼就在我们这些控制人员手上。”
光头男人轻轻转过身来,看着另一个喘着粗气,用枪指着他脑袋的熟人,沉声说道:
“我们现在在控制中心,整个天祭楼都在我们手中,没必要内讧的,张欢儿,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赵时兴的尸体还在,虹膜,指纹,甚至是DNA我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修改权限之后,我们就是改天换日的新王……”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张欢儿,刘哥说的对,那狮子走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里的防护系统让赵时兴那些改造人爆炸掉,至于其他的管理机器人,我们也可以各司其职,控制在手……”
叫张欢儿的男人却冷笑道:
“赵老爷对我们这么好,他才刚刚魂归故里,你们这些人就暴露了狼子野心?不说为老爷报仇,去找那狮子拼命,而是在这里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出声来,摇摆枪头: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杀了……”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个脑袋从正大门探出来:
“挺热闹的啊。”
裴玉秀左右手提着两个箱子,里面各装着三百万的现金,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忘了一件事。”
所有人神经紧绷如箭,看着裴玉秀闲庭若步,却大气不敢喘。
因为狮子太特么可怕了啊!
“快下来啦,杨大D,架打完了,咱们回家。”
裴玉秀抬头朝上面喊了两声,却没有回应,他突然紧张起来,一跃三米多高,轻轻落到了头顶的通风管道上:
“杨大D,是我不对,打架太嗨,走的时候把你给忘了。”
还是没有回应,裴玉秀用手轻轻推了一下那个趴在管道内的身影,担忧起来:
“杨倾年,你没事吧?走啦,咱们回家!”
“啊啊!”杨顷年一跃而起,却哐当一声撞到了头顶,呲牙咧嘴的样子像兔子:“你打架打完了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裴玉秀抱着她,从通风管道上跳下来,笑了笑:
“你倒是没心没肺,这都能睡着?”
杨顷年讪讪开口:“太累了,太累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蹦蹦跳跳的走远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裴玉秀回头撇了一眼那个拿着枪的张欢儿,似笑非笑。
“你怎么这么黑?”
“哪里黑了,要不要脱衣服检查?”
“……”
裴玉秀和杨顷年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随风飘散,直到控制中心的人听不清了。
十几个人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光头男人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张欢儿,冷笑道:
“你刚才怎么不去拼命了?!”
看到张欢儿双目无神,只是口中念念有词,光头男人好奇的靠近,贴耳听了会,然后一惊,因为张欢儿喃喃道:
“他看了我一眼,看了我一眼……”
裴玉秀一眼杀人心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