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指南的这个玩笑李白很是无奈,这其实也怪不得李白。他喜欢那种无拘无束,不被人逼,也即是吃软不吃硬。
当时吴指南几人却硬要拉着李白帮他说亲,李白自然不乐意了,所以在为难之下就发了这誓言。如今吴指南提起来,李白冇法,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甚来解释,或者也不想解释,故而只好面露惭愧的愣在原地,任由吴指南嘲笑。
不过呢,吴指南这过来人挺开明。眼看这天色已经不早,就来了个成人之美,推推攮攮着把李白推向了许蓝仙的屋子。临关门的时候,还眉毛一挑,鼓舞士气般,说:“小师弟,努力!加油!争取生个大胖小子!”
李白觉得自己此间尴尬的要死,因为许蓝仙就在身后不远,全被听了见。无奈至极之下,只好三说五说着把吴指南推了出去,紧紧关上了门。
这夜春宵苦短,也就如此恍惚飞逝过。倒有意思的是,李白本是和许蓝仙分房而睡的,毕竟客栈里面人多眼杂,该得注意的还得注意,怕不慎落人口舌。
可让李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指南这家伙竟然从外头把门给锁了。这让李白是又生气,又高兴。
生气的是吴指南锁了门,自己出不去。高兴的,则是自己和许蓝仙又可以同床共枕了,这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但不料,吴指南亲手促成的这件好事,最终还是被他给亲手毁了。因为吴指南不知那根神经没搭对,居然跳到了屋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准备着看场好戏。
而这事正好被许蓝仙的那双慧耳给听了见,所以这夜的良宵美事就如此泡了烫。李白和许蓝仙只相拥而眠,未干其他。
次日清晨醒来,李白刚出房门准备练练剑,打打五禽戏。吴指南就咻的一声从屋顶上飞跳了下来,打着哈欠,揉了揉像食铁兽那样的眼睛,问李白说:“小师弟,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闹甚别扭了啊?怎一夜都没甚动静?唉!”
李白心里很生气,暗道这还不都怪你?但嘴上却语重心长的说:“师兄啊,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快快快,赶紧去歇着吧您!你看你这眼睛,啧啧啧,都黑得跟食铁兽一样了!”
“是么?”吴指南又揉了揉,然后又喝了口酒用力摇了摇头,道:“小师弟,歇我就不歇了,师兄这其实就是想跟你道个别,我要走了!”
“师兄,那你准备去哪?说说,看我有没有甚能帮助你的。”李白想问个清楚,担心吴指南又遇上甚样麻烦。
吴指南没着急着回答,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才说:“小师弟,那粉竹楼修建的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
“还得等些时候才能完全修成,不过大致的已经差不多了,没修好的都是些细致活,急不来。”李白如实而说,同时也很欣慰,欣慰吴指南没有忘了自己那个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妹妹,李月圆。
就如此这般,吴指南跟李白要了些盘缠之后,便离开了这客栈回青莲而去。李白也如往常那般练了会儿剑,打了会儿五禽戏,接着便同许蓝仙出了客栈,去往摩珂池。
这摩珂池得名于一位僧人,自隋朝起便已经存在。历至现在,风景更加秀丽,是各朝文人墨客常常爱来的地方。都想着沾借摩珂池风景之气息,吟诗作赋出绝好之作。
李白和许蓝仙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可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却更早,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两个。约莫十数多人已经齐聚于这,李白和许蓝仙到时,发现他们正在斗诗斗词斗赋,也就是比拼自己文采,简称文斗。
文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常见的文斗就是普通的比试才华。这人作一首诗,那人作一首诗,然后拿给另外一群人去赏析,谁作的好就算谁赢。
但是呢,古语有言,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意思是说文人谦虚,即便有再好的才华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而武夫却是好勇,都认为自己最厉害,所以说武无第二。
还有一种意思是说两两之间难分伯仲,因此就滋生了文人在比斗上的另一种场面。通俗点讲就是怼骂,只是这怼骂文雅了许多,但也残忍了许多,可谓是兵不见血刃。
曾有人跟两两文斗,均分不出谁的文采更好一些。两人也争抢好胜,非要斗个输赢胜负,于是就采取了怼骂。以非常文雅的方式你骂我一首诗,我骂你一首诗。最后,有一个直接被活活怼死了。
许多文人之间看似和睦,但其实非矣。他们只是表面上谦虚,可骨子里却是铜皮铁骨。当然了,凡事无绝对,只是区之多与少罢了。
李白和许蓝仙来时没有上前去叨扰,寻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听着这群文人在即兴文斗。有意思的是,摩珂池散花楼里这些文人都聚在一起,独有一人例外。
这人看上去比李白大了两三岁,此间正坐靠在一旁木栏,手拿白纸扇闭着眼,悠然自得的一边扇着,一边听着那些文人的比斗。他时而摇头,时而发笑,也不知道他是个甚样意思。
李白之所以对他好奇,是因为散花楼里的这群文人似乎都喜欢争强好胜,而这手拿白纸扇之人却是个例外。这让李白觉得此人不同与众,而且看他模样打扮颇有几分道骨仙风,像个高人。
李白笑笑,打算先行看看再说,故没有记着去叨扰。更有意思的是,这群比斗的文人当中,有一个非常非常有意思的文人。或者说,是一个不像文人的文人。
这人体型偏胖,满面乐呵呵,打扮得锦衣华袖,在人群中很显眼,同时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他穿的虽然是文人类似的衣裳,可是面料却太过于华丽,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定然是某个大富之家的傻儿子。
李白听旁边几个人称他作魏公子,此间,他正和人斗着诗。只是他做出来的这诗很差,差到引人忍不住发笑。
譬如这间,旁边的人让这魏公子以摩珂池为题主,即兴赋上一首赞美之诗。他挥挥衣袖,作出一副圣贤人模样,吟道:“壹贰叁肆伍陆柒,柒陆伍肆叁贰壹。摩珂摩珂摩摩珂,珂摩珂摩珂珂摩。”
这魏公子把此首作赋出来后,旁边那些人居然不说差,反而都附和着夸他作的好。李白和许蓝仙听后,登间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这一笑不要紧,引得了这魏公子注意。当即的,魏公子就不高兴的看着李白和许蓝仙,斥问:“你们两个笑甚笑?是在嫉妒我的才华么?”
李白和许蓝仙更乐了,但出于礼貌,李白就强忍着不笑出来,回答说:“不错不错,兄台的才华真是犹若这摩珂池池水,深不见底啊!”
“哈哈哈,那是!”这魏公子高兴大乐,以为李白是在夸他。但实际上李白这话是话里有话,反讽的意思。可这魏公子没有听出来,还对李白笑道:“看兄台你也像是个读过几天书的人,这样吧,我就再慷慨慷慨,赠你一首诗吧!”
李白心里是拒绝的,但嘴上知道不能这么说,也不想和这魏公子计较,于是就说:“兄台高兴便成,在下洗耳恭听。”
“哈哈哈,听好了,我这就送你一首惊为天人的诗。”魏公子如遇知己那般,咳咳两声,便又摆出方才那副圣贤人模样,刚要作赋时,忽又转过头来问李白,道:“哦对了,你叫甚名?”
“在下姓李,名白,字太白。”李白拱手如实而言。
“姓李名白字太白?好奇怪的名字!”魏公子皱了皱眉头,然后道:“听好了小李白白,我要为你作诗了!”
“唉!”李白很无奈,尤其是听到这魏公子居然叫自己小李白白。但没办法,还是配合着说:“兄台请!”
“咳咳!”魏公子再次摆出圣贤人模样,道:“啊!摩珂池啊摩珂池,散花楼啊散花楼。李白李白小李白,太白太白小太白。有缘千里来相会,小李白白白白白。”
“好!好诗!”旁边那些人居然纷纷用力鼓掌,称赞道好,说:“这真是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好诗啊!魏公子,厉害!堪称神人是也!”
“哈哈哈哈哈,多谢多谢!诸位兄台抬爱了抬爱了!”魏公子高兴,道:“往后一个月,你们在这吃的喝的,全算在我魏万头上!”
“好!魏公子就是魏公子,阔气!”旁边之人又开始相继而言,纷纷夸赞这叫魏万的阔气公子。
事情到了这,李白和许蓝仙也终于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是想着占魏万便宜,所以无论他说甚都叫好。对此李白和许蓝仙很无奈,但也没有戳破,知得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管无益。
而被魏万这么些人如此一闹,李白和许蓝仙也不想再在这里搅和了,想换个地方走走看看。可刚要默默离开的时候,魏万忽然又道:“太白老弟,你赏析赏析我这首诗如何?要是赏析的好,哈哈哈,那你往后三个月吃的喝的,就全算在我魏万头上了。”
“兄台说笑了!”李白道:“在下才疏学浅,自问没那个能耐赏析得了兄台大作。所以,兄台还是另寻高明来赏吧,在下实在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哈!”突然的,一直坐靠在木栏处的那个白纸扇少年大笑了起来,说:“确实是自愧不如呐!这诗好得就像是盛开在茅房上头的柿子,难以下咽啊!”
“蒽?”魏万转过身看向他,脸上不高兴的问:“你这是甚样意思?”
“没意思!”这话罢,他将白纸扇猛地一收,站起身来两脚一踏,施展开轻功飞了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看样子他是不想再这和魏万等人打交道。
李白和许蓝仙倒有些惊诧,没想到这白纸扇少年竟会武功,而且似乎还很厉害。不过这也仅仅是一顿的事,紧接着二人就想离开,也不愿再和魏万等人多做纠缠。
可是魏万却不乐意了,立马拦到李白和许蓝仙面前,说:“不许走,你们今天得把话给我说明白了,甚叫盛开在茅房上头的柿子?说不明白就不许走!”
李白乐了,笑着反问魏万,道:“兄台,吃过柿子么?”
“没有!”魏万很干脆,回答说:“柿子是个甚么玩样?没见过啊我!”
“唉!”李白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然后话道:“兄台,要不这样如何,现在集市应该开了,你去街上买一个柿子,然后把它往地上用力摔下去,如此一来你就明白了。”
“当真?”魏万狐疑。
“自然当真。”李白笃定。
“那成,你给我在这等着先,哪都不准离去。”说着,魏万一挥手,招呼道:“走,我们去集市买柿子!”
魏万很有意思,说完转过身就带着人走了,只留李白和许蓝仙愣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相视一对眼,无奈摇摇头心照不宣的笑了。
盛开在茅房上头的柿子,这非常的形象。柿子完全成熟了之后就会变软、变黄,像没了壳没了蛋白,只有蛋黄的鸡蛋。吧唧往地上一摔,那么就会黄不拉几撒得一地,就像茅坑当中的污秽脏物,令人恶心。
那白纸扇少年以此来讽刺魏万的诗是再适合不过,确确实实的,魏万这诗实在不行。简直不堪入目,难以赏析得了。
李白和许蓝仙本不想在这继续逗留的,如今好了,魏万主动离开了,四下终于恢复得清净。还别说,没了喧闹的摩珂池景色更美,这间,李白和许蓝仙也更加有赏看风景的兴致。
谈笑间,许蓝仙见得石桌上有笔墨纸砚,是魏万那群人留下来的。灵光一闪间,就对李白说道:“白郎,这摩珂池景色确实美得紧,但奈何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赏看。所以白郎,你提笔作赋一首留个纪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