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样一路到了湖边,才发现今日不知道凤都又在做什么节日。湖面像镜子一样上面停着一圈舟。像是掉到水面的叶子,长长扁扁的,看着也是有趣。
刘袭打发了那顶华丽特大的轿子,又朝着湖中的地方挥挥手,湖边原来本有几株柳树。只是现在不知道被谁拔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凤白炽真的不知道这样坐上船,能赏什么景致来。
刘袭唤来的船的也跟那披着帘子的轿子一样,红木船上面正中竟然还挂着一朵绸缎系着的大红团花。船身上也被插着许多各色的花。船檐上滴溜下来一些交错织成网状的黄色流苏,是网子结尾处的小菱角上挂着的。也是做的小巧细致。垂落下来随着船身行水也晃晃悠悠的很是活泼。
船是个两层的,从船尾过来一个穿着黑短衣的老人是个女子。奇怪的是身上的衣服崭新,像是才拿了新衣服来穿,不过过节嘛都是穿新衣裳的。
看着这个女人这样年纪,凤白炽不由的打量了好久。刘袭也看到原来划船的是一个年纪大的老人,顿时脸上一顿晦气。摆着手说道:“不用你!不用你!我找别的船家。
”
那个老人一下子着急了,腰间的红色腰带随着她快步走一晃一晃的。连忙下了船,看了看站着的几位气质不凡的贵女,又双手使劲的握住刘袭的手道:“别,别,别,贵人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是我力气足啊!你看看这周围的小船上哪一个船家不比我年轻,可是哪一家像我一样划得动这大船。嘿!想必各位贵人也看到了我刚才自那湖中划来,行船却实顺滑?”
刘袭点点头道:“的确看见你没停顿的过来了。”那老人一笑,可是刘袭又说道:“我们此次出来玩可是半天都不回去的,只是你这样行驶一会倒没问题。时间久了我怕你受不住啊老人家!”
那老人突然换了语气,悲悲切切的向着众人说道:“我啊?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厚着老脸来期望干这个活讨个饭吃。我女儿很早就死了,又没有留下子孙。我一个老人活到现在也是受罪,每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只是希望各位贵人赏我个脸。能今日坐了我这船,日后也会有别的人来坐。可万万要上船啊!”
她说着说着,眉头在额头上皱出一圈皱纹来。眼中似是讲到伤心处也孕育着水光。她又急急道:“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的行势,瞧见那船上的一圈花没有,那可是我每天早上赶十里地到一座仙山上采的呢。都是使着我这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旁的秦玉成似乎被说动,出口帮道:“刘袭,就上了她的船了吧!老人家说了这么半天怪可怜的。船钱付她两倍。”
刘袭还是道:“玉成,给钱是可以,只是今日不光你我,凤也来了。这老人家始终是害怕她年纪大了。不如这样,老人家我给你一包银子就当你送我们一回,可以吗?算是给你来个开门红。”
那个老人家一直在一旁听着,突然听见刘袭这样说话,好像生气了。脸色也拉下来,大声说道:“我虽然是老了,但是凭着本事吃饭的,你们既然不上我的船,那便罢!着银子我也不要你们的!你们爱上哪条船就上哪条船。告辞!”说罢竟然气呼呼的转身朝着船上走去,刚才极力挽留的情形似乎根本不存在。
凤白炽与几人相互对了对眼,然后朝船家喊道:“老人家别急!我们上你的船,我还想去你说的长花的地方看看呢!什么地方这时候还长花啊!”
那船家刚把黑色斗笠戴上,听见喊声连忙回头一瞧,见是个刚才没出声的女子喊的,便眼睛一弯又把船停住。从那船旁边拉下一扇木板来,稀奇的是也被涂成了红色。拱着几个人走上来,毕竟离地面还是有点距离。
这几个贵女见船家放好了,便先等着凤白炽上,就在凤白炽刚想上去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很是熟悉。“凤王女也来游湖吗?”这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凤白炽几人朝身后望去,见竟然是谢青雪立在马车上似乎也是要朝这个方向走的。倒是奇怪了,今日到底是个什么节日?
凤白炽走上前去与谢青雪对话道:“谢公子。”
谢青雪道:“王女租了这样一条大船,不如把我也请了吧!我也是来游湖的。”
凤白炽诧异了一瞬道:“谢公子,我还有几位好友一起的,你看你介意吗?”
谢青雪朝她身后望去,见都是熟面孔。最近凤白炽老爱和她们一起玩,只是多出来的那个红袍贵女倒是少见。便笑着摇摇头。
刘袭在身后亲热的喊道:“谢公子快来吧!我们很欢迎。”
谢青雪笑笑又转回来看凤白炽,凤白炽侧开身子道:“那谢公子先请吧。”
谢青雪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走在了前面,第一个上了船,之后便是凤白炽刘袭她们,飘衣不知道怎么停留在最后,好一会才上来。
这会功夫凤白炽又问船家道:“真的有仙山吗?因为是仙山所以这些别个时令的花才能开着吗?”
那船家也有耐心,对着凤白炽和这些贵女解释道:“贵女们别不相信,那座山可奇怪了,常年生长着一些奇花异草。只是总会有薄雾弥漫。可是阿只要有日头出来的时候,必然会看见你在这世间再也看不见的景色!你说是不是只有仙人居住的地方才会滋养这些美丽的东西。”
凤白炽听她讲的奇,也生出一股期盼。在看身周各人都是满脸兴奋的盯着船上的各色花朵看着。倒也如这个老人所说,这些花草真的是少见,平时里凤白炽不是没见过一些奇花。只是这些花的样子更为奇特,有一些分明是紫色的兰,可是却在一个枝上长了两个颜色的花朵。另一边的一朵是白色的。还有一朵花不同颜色花瓣的,最让她感到稀奇的是当中那朵本来以为是红绸缎做成的人头大小的红花竟然也是真实的花朵。摸上去滑滑的,似乎还有一些黏黏的液体。
凤白炽粘了些在手上捏了捏连忙又朝身上的袍子上擦了擦。
那老人见此笑道:“别擦别擦!这朵是少见的姻缘花,传说它只有对着前世的恋人才流口水呢!”老人一边与贵女们打趣,一边在船的一侧划着水。
听见她讲这朵花的事,众人纷纷好奇的看向她,老人自岸边划开,如今竟然不见她使多大力气这个船就像自己在水中游的一样。又听见老人讲这朵挂在船中央的大朵红花在流口水,不免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寒意冒冒,忍不住靠近周围的人群。
老人见她们这样,又害怕她们害怕走了,便又道:“嗨,你们别听我这样讲,这朵花的前世情人才叫一个可怜,给你们讲了你们才知道这朵是有多么善良,多么可爱。”
刘袭见她知道来往便催道:“船家你快说吧!”
老人笑了笑,把竹篙往船上面一扔。就在船头上坐着,道:“既然你们有兴趣听,那么我便把这个说了千百八遍的故事再给贵人们唠叨一遍。”
飘衣却不屑道:“我也知道这个故事,没什么好讲的。”
凤白炽听了感觉飘衣似乎有点不对劲,就昨夜看来,她这个人也是随性的很,见有故事听,不管好的坏的可能都要凑一下热闹。可是现在却突然打断老人的话,可能真的是听的多了吧。可是她们没听呢!不光顾安,刘袭,秦玉成连着谢青雪也没进船中间只是站在自己身后,也不走了。似乎也想听一下这老人说说这朵大花的来历。
她看老人被飘衣堵了一阵,连忙说道:“你不听我们听,我们还没听过呢?你要是不乐意听,你就先进去喝茶。”
飘衣一转身,道:“进去就进去,就留你们在这吹寒风,我要进去坐在炉子前,烤着火,吃着茶,顺便欣赏一下美景。”说罢,身子也越走越远,当真是掀开了帘子进去了。
那老人讪笑一阵才对着留下来的几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因着确实面对着那朵红花有些诡异。所以众人也学老者围坐着。此时只巴巴的看着老人。
老人似乎觉得头上带着斗笠很是干扰,把斗笠解下来放到一边。头上灰白的头发才露了出来,可是脸上的双眼却如少年一样,燃着勃勃生机,散发着一些迫切的光。
她开始讲道:“这朵花长的很奇特就是因为花骨朵太大,又是艳丽的颜色,可巧,也是种在一个才考了状元的新赐下的府上。那状元被官家领着参观新盖好的院子,路过花园,便看见了这朵比其他大的许多的花来。一眼下去就移不开眼睛了。她喜欢这朵红花炽热艳丽,也跟她身上的官服颜色一样,站在那些一起及第的好友中间格外鲜明。一看便与他人不同。”
“于是她就对着那朵花说道:花儿,花儿,我现在是做了这凤都里的状元了,我瞧着你也是比这些花园中的花都是出色的,我也封你做个花中状元好不好?她说完,巧了,不知道哪吹来一小阵风正好把满院子花草吹的直点头,那朵格外红的的花也是对着那个状元连连点头。正好把花叶拍打在这人鲜红的官服上……”
凤白炽突然拦道:“船家,我怎么听着你这故事有点像妖精故事啊?你先别慌我猜猜,是不是后来这朵花在晚上变作了一个公子。其实啊是来报恩的。从此后这个状元郎就跟着红花哥哥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船家神秘的笑了笑,在凤白炽说完她才开口说道:“我只是讲的有点像妖魔鬼怪的故事,可是啊,这个红花不是妖怪。它也不会变作人那样的神通。它只是在那花园跟我们普通人一样过生活罢了。只是它在状元府上,每日都有花匠给它修剪花叶。有着状元郎来看它。那个状元郎意气风发,在朝堂上准备大干特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渐渐的,状元郎越来越受皇上赏识,提拔了又提拔。连那花园也很少来了。”
“来了也只是看一眼,并不多留。然后就进了与那红花相对的屋子里,把案移到窗前。窗子也总是打开的,只因为可以看见立在花园正中的红花。这个状元郎还是恋着红花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状元郎连着几天都没上朝了,似乎是病了。整日里在那房里咳咳的,风又大,这个状元郎还不叫仆人关窗子,直直的盯着那朵娇艳的红花看。外面的红花被风吹的不住摆动。一天突然来了个穿明亮黄色七彩锦衣的女人来了。她路过红花的时候甚至还看了下那个花朵格外大的红花。嘟囔着一句:怎么这花这么大。就抬脚往那窗前走去。看见了窗子里面直直躺着的状元郎,把她吓了一跳。”
“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只是月余没见到此人,怎么就成了屋里的那个躺着的瘦皮鬼。她心中又急又怒踢开门跟屋里这人好好说上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争吵什么,外面的红花跟着人声的波动摆动的更急了。突然就看见那个穿着黄衣的女子推开门,满面怒容的走来。边走还边说道:你,你真是病的重了。有什么会比你的身体重要,你就是为了这花天天开着窗吗?我就把你这心病给你拔去。她说完就把那花拔了。”
“红色的大花朵搭在这女子手上,突然她听见屋内发出很惊慌的喊声,再转过身去就看见那个瘦的皮包骨的状元郎已经走到窗前睁着两只大大的瞳孔像是谴责她似的,双手伸出如恶鬼般,可是嘴里却没说一句话。这个样子猛然暴露在阳光下,把这个黄衣贵女可吓的不轻。把那花随意一丢,就跑出了院子。之后那状元郎又卧病养了很久,已经看不出来以前的风采了。再后来皇上革了这个状元郎的职,这个状元郎也很快的死去了。然后那些时候都传说是这个状元郎中邪的缘故。把她也不好好安葬。用草席一裹就放到了山野之中。”
凤白炽与众人都是漠然无语,谢青雪突然道:“没有了吗?这个状元郎就这样死去,那朵花呢?最后被爱花的人又种了回去吗?
”
那个老人脸上笑着,突然指了指她船上的那朵花道:“公子问的也是奇怪,不过你瞧,这朵花就在我这船上挂着。自然是跟它主人分开了,所以我才在一上来的时候说,让你们别搽这花上的东西。别看这些流出的汁液无色无味,虽然黏,但是你们瞧着像什么?是泪啊!”说到这不知道这面前的老人是被自己讲的故事感动到,还是怎么样的,也跟着这朵花一样,眼睛含着泪水。
凤白炽倒是被吓了一跳,她刚才经老人提醒一看,那朵大红花果然又在流泪。甚至越流越多,滴了一些到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那老人又说道:“贵人们不必害怕,这也只是个故事罢了,这就是这朵花名字姻缘花的由来。据说见到这朵花的人只要它留下泪,这个人必定在情路上顺畅。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也有一种说法是这朵花可能是因为来人是它主人的转世,或者跟它主人长的像也说不定。只不过,来人有美有丑,有男有女,不一定当真的。”
她说完一笑,众人才从刚才的说话中转醒过来。见那老人说完了话又去撑竹篙,正准备纷纷走回船舱喝点茶水。这个船建造的大,有两层。飘衣刚才就是选了上楼的位置坐着,忽然听见一阵茶碗碎裂的声音。
凤白炽连忙朝楼上看,可是看不见飘衣的人影,那处窗户被那朵花挡着了。可是声音听的见。飘衣惊呼了一阵,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凤白炽不做犹豫,一下子跳上船顶,跑到侧面一看,飘衣正在靠湖面的这边窗户前。对面竟然还有几个低着头不动堪的女子穿衣打扮都和那船家一样。只是都没有腿,长着腿的那处只是肉桩。生生矮了飘衣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