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庶闭着眼,这些人很快的在她面上一个接一个的亲了,亲了之后仿佛还要咂摸一下滋味,盯着江庶的脸要看很久。围过来的只是小部分,还有大部分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观望。
忽见这黄袍女子把双眼一睁,却是冷静非常的样貌。那双杏眼细薄削长,盯着人的时候会有一种震慑感。那些依旧盯着江庶看的人却是一惊回过神来,再看江庶却还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是没有不好意思的。
她们看江庶,江庶却在看一旁的凤白炽,见她那边还排队跟着三两个人,不禁摸起自己下巴来了。心里难免怀疑道:“怎么难道这凤白炽公子装扮要比自己好些?怎么感觉她那边的人还要多一些呢?”
端看凤白炽被人捧着亲面颊,脸上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便过去将凤白炽一搂,转而笑道:“各位的条件我们是否达成了?”
一开始那个提出亲脸意见的女子,在亲了江庶之后,面上含着欣喜,表情十分痴迷,一开始的敌对状态完全不见了。
她甚至带着点欣喜的情意看着江庶道:“想不到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爽直人,
”她面上突然扭捏了起来,又看着江庶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幸运可以得知公子的芳名呢?”
她这样一说,旁边的女子都开始起哄,纷纷拍手吹口哨然后又为这三人让了地方让她们单独站在一起。
只见问话的那个女子用手不断的摸着腰间挂着的刀柄,那刀柄做了一个豹头的形状,还张着口露出獠牙和舌头。
被主人不断抚摸数次后,显得头上也光亮不少。
江庶在把凤白炽扯过来的时候,那些女人已经退下了,并不像刚开始表现的那样狂热。此时她拉着凤白炽站在那个女人面前,微微一笑。心道:“即使说了我江庶的大名又如何?这些人难道日后还会找我找到红莲教去吗?再说了,红莲教的地方怕是当今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于是便笑着开口道:“我姓江单名一个庶字,既然问了我的名字,那么女侠也要把名字告诉我才好,这叫一礼还一礼。”
那女人大声笑道:“好!好!好个一礼还一礼!江公子这样利落的公子我却是没见到的,只不过我的名字不像江公子那样好听,粗俗简陋的紧。都是在江湖上混一口饭吃的人,名字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这样吧,公子记好,我是莲蓬湖大刀派弟子钱朱。有幸遇到门派收徒,便凭着自己的武艺去了。现在正好是飞长老座下弟子,配的红刀。”
这些话江庶听了大半,也只理解了大半。她与大刀派的弟子不常来往,只晓得那几个长老中,飞长老最是好色无耻。如今被她的弟子缠上,能有什么好?不过还好她并不是真正的男儿身。
便颔首对其笑了笑,握紧了凤白炽的手道:“钱女侠如今我们已经应了你们的要求,现在可以放我们兄弟走了吧!”
那女人恍然大悟般连忙退开三步,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挡了公子的道路。您请吧,二楼便是住房,从酒墩子处进就行。”
江庶面上笑容不减,拉着凤白炽朝叫钱朱的女子指着的方向而去。转过酒墩便是上楼的阶梯,那阶梯十分甬长。她便走的慢些,怕凤白炽因为眼睛看不见而摔到。
可是身后一阵嘟嘟嘟的脚步声,随后便看见一个人跟了上来,还走到了身边。江庶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钱朱,疑问之色尚未褪去,之后那个钱朱倒是很快的开了口说道:“江公子,我,我来陪你。我知道哪几间房间比较好。”
她面色红红似乎不敢抬头看江庶,江庶心中对这女子现得殷勤了然,但是嘴上却说道:“那就多谢钱女侠了,这一路上的确多有疲困。如果女侠肯指引一间不太糟糕的房间,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这钱朱十分高兴,抬头连忙跑到了江庶的前面,一路小跑着上了楼。然后就在上面等着,活生生像个小二。可是现在这客店里面哪里有店小二,只怕还在后边帮忙呢。
堂下女子终于爆发出一阵笑喝声,有人说道:“果然大刀派弟子都偏爱美人,瞧瞧伺候的多周到!只怕明天这两个小美人都要遭了飞长老之手了!”
还有人直接朝那钱朱喊道:“钱朱,我看这事有戏!你们大刀派的女子都是这样会哄相公的吗?若是这个美人真的喜欢了你,日后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啊!”
“哈哈哈哈……”
堂下女子竟然连饭也不吃了,只是坐在楼下观看楼上这番场景。嘴里面说什么话的都有,直叫凤白炽听得眉毛直抽,听得声音嘈杂无比,猛地激起她心中几点无名怒火来。不过她很少有烦躁的时候,现在来了倒是让她稀奇。
她这般不语,江庶已经把她带到了楼上。转眼盯着楼下那几个口出狂言的人,钱朱见此,连忙探身出外斥责这些女子道:“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两位公子已经是疲劳不已了,你们就不要在多嘴多舌让公子们烦忧了!”
底下人不依,直接说道:“呦!这就开始护上了?你这样袒护,可伤了我们的一片心了。刚才你不还和我们喝酒喝得很开心吗?
”
钱朱着急了起来,她面上两只圆眼瞪得十分大。大声反驳道:“你们说着些什么呢!这两位公子初来咋到,我帮着带带路又有什么不可?!还是你们眼里太肮脏了,看什么都是这样。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样无礼的话,我钱朱拼着老命不要也要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她这番横眉怒视到让底下的人都禁了声,楼下的女子都知道,楼上那人说的不假。若是再有哪个不长眼的上来多说两句,怕是这客店非得见点血才行。
于是刚才还纷杂的楼下,现在却安静的只能听见钱朱愤怒的喘息声。钱朱见她们不再说话,这才转过身去对着江庶道:“江湖中人总喜欢这样开玩笑,做不得真的。希望江公子不要介意。快随我来吧。”
她说完,就走在前面,只留一个背影给江庶。江庶提步跟上,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她警觉起来,觉得面前这人故意带她来是不是别有目的,毕竟她不知道这个人,可是这个人难保不知道会不会知道她。
她一路走过去,发现这个人始终没有抽出腰间的刀。带她们到一个里面的房间道:“这便是那个房间了,我看好了准备住的,里面是唯一一个床没有问题的!”
她推开了门,走到那张紫木床前,挂着的也是紫色的帐子。江庶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为什么说是唯一一个床没有问题的?”
那钱朱笑着回道:“哪里是这啊,公子大概不常住客栈。客栈里面什么人都有,你要找像这么一个还算过的去的房间已经是很不错了。我看公子们不太适应,便把屋子让出来的吧。”说罢,她从床上一侧翻出个小包裹来,原来这间房间本来真的是这钱朱所住。
江庶面上装作惊慌,推迟道:“这怎么可以呢!这件房间本来不是女侠的住所吗?怎么可以任由我们住下,这已经是十分难为情了!我看女侠还是不要与我争执了,让我们去了旁边住下就好!”
那钱朱却当时把包袱背了,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笑道:“我既然说出口了,便就是这个意思。公子就不要再说了。再说了出门在外,公子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像今晚这样的条件,我也只是逗逗公子的,并不是真的要公子按照要求做。可是公子既然做了,那么难免引起一些人的惦记。”
那钱朱说道这,突然走到那门前,将门踢得关上了。
江庶盯着面前这个人,想要看她接下来怎么做。只是原本以为面前这人要凶性大发,不料那人只是走到江庶身边很小声的说道:“公子不必怕,我今晚会住在公子隔壁。希望你们睡个安生觉。”
江庶挑眉道:“怎么?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
钱朱说道:“我看了这周围几个房间,发现床塌都有毁坏痕迹,而且窗户上似乎不能牢牢插上。可见这间客店一定经常被贼子光顾,而且这家掌柜并没有像普通客店那样雇佣打手,保卫客人的安全。出了事她们只会冷眼旁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江湖上都是这个规矩。”
她说了这许多,可是江庶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讲来给她听干什么?不过既然这个店有古怪,那么今晚上是注定不能安静的睡着了。
江庶看着钱朱道:“既然女侠这样坚持,我们也不再推辞了。只是女侠既然对此店有疑,何不换个店再住。没有必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钱朱较为圆润的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甜。她笑着对江庶这个她以为的江公子说道:“说句实话,我混入门派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从饥荒之地一路跋涉过来,就是盼着能到解救我的地方来。可是等入了大刀派,我才知道我入的地方不是救我的地方,是继续把我耗干净的地方。我还能怎么办!好在飞长老十分赏识我,你瞧。”
她把腰间的刀拿了出来,捧在手上。上面有一些熟悉的大刀派的水纹图案,只是颜色不同。她手上这把不是黑色的,而是红色的。
那水纹一圈圈的,看的久了就仿佛真的在晃动一般。
那钱朱又笑道:“不是我吹自己,这把红刀在大刀派那里也是很难拿呢!”
江庶仔细看了看那把刀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睁着眼睛看钱朱,那钱朱本来笑着,可是等一抬头便看见眼前这名黄衫男子浅笑安然,白玉的脸庞上只能看见一双黑色浓稠的像是要滴落出来的墨水样的眼睛。这双眼睛朝着自己弯了弧度,她的眼前便像眩晕了般。身子也软了下来,只想卧倒在那地面上,只是她控制住了说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公子也不必害怕,我刚才说的那些门窗没钉之类的。这间房子不同,它的东西都很齐全。安心住着就是。”
那钱朱又转过身,前行两步。到了那窗户的跟前,只是外面的天色很黑也没有星子。黑压压的一片只让她觉得心中也似压抑非常。
一把将两扇窗子关上后,钱朱才又看回屋里的两位公子,见另一名紫袍公子一直紧紧依偎在江庶身边,便以为是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吓到了他。心里又觉得十分内疚,总想说点什么。
于是她走上前,专门站到凤白炽的身边宽慰道:“这位公子也不要太过担心,只是你需得知道,晚上门窗都得关好,我刚才已经帮你们把门窗闭得十分严,夜里不要睡的太死。好了,应该也就是这些了。你们还是早早休息吧!”
江庶观她当真跨步走向门板那边,连忙也跟了上去,帮着拉开了门然后说道:“那么就太感谢钱女侠的相助了,钱女侠可要走好。”
钱朱的心情一下子开心起来,她觉得一方面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终于引起了这公子的注意,另一方面自己也终于在二十几年的岁月里遇到了一个真正让自己心动的人。心中那份欣喜是无法言说的。
她一直笑着点头,看着那扇门缓缓闭合在她眼前。她突然觉得心里一空,于是她真的往旁边的那个房间走去。
屋内二人却不是这个氛围,自钱朱走后,凤白炽与江庶就两两站立在对立面一样。完全不见刚才那样和善的氛围,江庶先开的口,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凤,不休息吗?”
凤白炽寻摸着她的声音,走到江庶面前直直盯着她说道:“江庶,你又在干什么?”
这动作出乎江庶的意料,她不明白面前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她。只是道:“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盯着人看很可怕。”
凤白炽把身体退后一步,想听听看怎么个可怕法。
又听江庶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善变!刚才我明明给你提示过了。少惹事,就让她们亲亲又怎样?”
凤白炽叹了口气,还是看了她一会,就跟真的看得见她一样。之后才缓慢的问出那个问题,她问着江庶道:“你为什么方才总是去招惹那个叫钱朱的人?”
江庶把眉毛一拧,虽然明明知道面前人看不见,可还是把头转了过去说道:“什么叫招惹?我可话都没说多少……”
凤白炽大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引着钱朱说话。目的只是为了听听闲言碎语!”
江庶一下子站起来,面上染上红色。像是发怒道:“你不要以为你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本来一开始想要听趣闻的不就是你吗?现在不用我说,有一个现成的跟你说还不行吗?你在发什么……”
话没说完,凤白炽轻声道:“那么你会和我说说红莲教吗?”
话罢,江庶突然沉默了下来。屋子里面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