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二楼东边的上房里烛火未熄。
第二日一大早,值夜的小伙计被吩咐了备饭,呵欠连天地便去后院砸门,叫伙夫赶紧起来。
正做梦摇金钱树的掌柜,被他这一顿地砸门声,惊得差点尿了裤子。一屁股爬起来,蒙着眼罩撞上了花梨木的面盆架。顿时,金星四射,如同梦中的金钱树一般。
掌柜一把撕了眼罩,捂了鼻子,泪流满面。直恼恨地骂道,“短命鬼,大清早的,你嚎什么丧?”
小伙计听掌柜的骂起,吓得一个机灵也不瞌睡了。只隔着门怯怯地喊,“是二楼上房的吩咐备饭,说是要赶早出城。”
掌柜的依旧捂着鼻子,东边上房?
就是昨日出手阔绰的那几位主儿?
想他阅人无数,一看那那白衣素净的男子,就不是普通人。
像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物大多数视钱财如粪土,又多迷信什么不老丹、延时丹、美容养颜丹和各种鬼神偏方。
这一回本也想着多捞些好处的,左右逮不着机会,这只住一夜便要走了。
不然,让他得见那小娘子,推荐一下东河村王二秃画的“生子符”,和他常备的仙人掌泥做的“芙蓉玉面膏”,铁定能小赚一笔。
可惜那小娘子生了病,见不……
哈!有了!掌柜的眼珠一转,擦了擦流到下巴的眼泪,赶忙去洗漱更衣。
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祖宗保佑,我吴有财发财的好日子来了!”
掌柜来敲门的时候,笑川正服侍墨黎洗漱。一看到那张满是算计油腻腻的脸,笑川就浑身不舒服。
只是板着脸问,“掌柜的前来,是有何事,清算房费么?”
“不急,不急,”掌柜的只是陪着笑脸,“昨日见贵人气度不凡,却因夫人病痛担忧,小人煞是感怀,一夜未眠。”说着还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笑川只得应付道,“劳烦掌柜的操心,却不知掌柜的如何说起我家主夫人的病情?”
“贵人有所不知,鄙人年轻也算是风流倜傥……”掌柜看了看笑川木然的刀疤脸,决定省略“卖假药”必不可少的声情并茂的卖惨小故事。
“咳咳——”掌柜的清了清嗓子,掩饰脸上的尴尬,继而说道。“小人虽然只是个客栈掌柜,可内人的弟弟却是个跑旱货的商人。”
随后,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嗓子,“不蛮贵客说,我这内弟倒是颇有些门路儿,又与贱内姐弟情谊深厚。倒腾的些稀罕东西,多是送到这里来。”
“小人观贵人重情重义,”说着坐直身子,一副济世慈怀的模样道:“实在难得,愿送些难得珍贵的药材给贵人相用。只不知尊夫人生的什么病?”
哦~到此时,笑川明白了,这掌柜的说的冠冕堂皇,实则是来捞油水的。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他家主子是谁,也敢来寻这个不自在。真当他们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啊!
他抽了半截单刀,不怒反笑道:
“却不知掌柜的药材,如何难得、如何珍贵,能让你这般擅自揣测我家主夫人?”
那掌柜本是财迷心窍,此刻一见这疤脸男子笑的狰狞,又抽了单刀。当下腿就软了,可这世上哪里来的后悔药,只得硬着头皮壮胆:
“贵人说的哪里话,小人有此一问,不过是不知道相送些什么罢了。”
“只怕我说得出,你怕未必会有。”笑川看他心思全在脸上,不似细作,遂收了刀。
“贵人不妨一试,若小人有的,定不会藏私,也全了小人一片心意。若小人无此稀罕药材,也望贵人不要怪罪。”
这话说得十分圆滑了,笑川也懒得再和他费口舌。
遂不耐烦地问:“三百年的人参你有么?”
“有!”掌柜骄傲的答。
“白珠寸香你有么?”笑川舒了眉头。
“也有!”掌柜挺直了腰身。
“那全根的雪莲呢,你有么?”笑川不自觉的声音拔高。
“也有!”掌柜挺了挺肥厚的胸脯。
“真有?!”笑川往前急迈两步,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