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高热了!”沈芩用力把钟云疏拽低,“乖,去躺好!”
钟云疏总是清澈冰凉的眼神,有些迷蒙:“我……你不要走……”
“我不走,扶你去躺好。”沈芩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个时空没有退热药,也没有抗生素,他的高热该如何解决?
钟云疏身形颀长而挺拔,份量也是相当结实,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双腿发软,似乎连木板地面都是软的,每走一步都想要靠着沈芩更近一些。
沈芩好不容易把钟云疏扶到床榻边,想把他轻轻放倒却重心不稳,直接和他一起倒在床榻上:“唔……让我起来……”
“你哪儿也不要去,不要走……”钟云疏完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开沈芩。
沈芩趴在钟云疏身上,才意识到他的体温有多高,烫得都可以煎蛋了!
“云疏,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沈芩安抚他,心里疯狂吐槽,从昨天到今天,两个人都在说要好好休息。
谁能想到,钢铁战士似的钟云疏竟然就这样发起了高热?
“云疏渴吗?我去给你倒些水,”沈芩知道他从来不说疼,不说累,受了再重的伤都一言不发,给身边的人无当山一般的依靠,“云疏,我是沈芩,生病的时候要听话……”
“嗯……”钟云疏终于松开了滚烫的双臂,“要回来……”
“好,拉勾,沈芩说到做到,”沈芩像哄孩子一样,心疼地抚摸了他烫手的脸庞,亲了他的额头,拿来昨晚放凉的茶汤,一点一点喂给他,“再喝一些,多喝一些。”
钟云疏像被顺了毛的猛兽,原地变成一头柔顺的大猫,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茶汤,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智,嗓音沙哑而低沉:“我怎么了?”
“突然高热,”沈芩不得不感叹,现在他全身一览无遗,伤口已经愈合,哪来的感染高热,和刚才预想的烫伤感染完全不符,“你昨晚就这么睡的?现在全身上下什么感觉?”
“嗯,”钟云疏点了点沉重的头,“浑身酸痛,乏力,好像全身骨头都变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小时候感染过风寒吗?”沈芩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将已经记在心里的钟云疏病例翻了一遍。
不论是天牢遇袭,还是为了救杨梅受寒,甚至于前几日的烫伤,这在寻常人基本都是不死也要丢半条命的情形,他都一声不吭地四处奔波。
现在正值盛夏,就算整晚开窗吹江风,以他的非人体质,染上风寒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怎么会忽然病得如此严重?
“好热……”钟云疏的异色眼瞳越发地迷蒙,汗湿的长发粘在脸上,整个人都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沈芩当初第一眼就觉得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妖异美感,现在却觉得他越发妖异,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的生命力正随着汗水流逝。
一个惊人的念头就此浮出脑海,寒意从脚底逆行向上,他是不是中毒了?!
沈芩一个激灵站起来:“赵箭和文师兄看你的身体,你没有意见吧?”知道他的死倔性子,所以还是问了一下。
“嗯。”钟云疏同意得很勉强。
“好,我去找他们,五分钟回来后回来,乖乖躺好。”沈芩替他系上腰侧系带,转身飞奔出去。
钟云疏望着她焦急的身影,初醒时的慌乱渐渐平息,因为心里笃定,她向来说到做到,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沈芩冲到外面的长木廊,脑海中思维发散成了一张大网,在高度警戒的运药大船上,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钟云疏中毒,对方手段之高,让她遍体生寒。
一排银甲精锐从沈芩身旁经过,整齐行礼:“钱公子!”
沈芩几乎同一时间镇定下来:“大家早呀,辛苦啦,巡值完毕,在大厅有消暑茶。”
银甲精锐动作整齐划一地按在剑柄上:“不辛苦!”然后又在铠甲的金属声中走远。
深呼一口气,沈芩把自己慌乱的情绪强行压制,恢复成冷静自制的自己,小半个身体探出木栏外:“赵大人,活动活动筋骨呗!”
三秒后,赵箭嘴角抽搐地出现在沈芩面前,一脸无奈:“钱公子,您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以后再砌磋行吗?”就她昨天吃午食时的疲惫样子,别闹了!
“看招!”沈芩抽出袖中匕首,向赵箭使了个眼色,“赵大人,骄兵必败。”
赵箭更加骄傲:“钱公子,我今儿不用双手,怎么样?!”
“你个赵贱人,竟然瞧不起我?!”沈芩果断出手,一点都没留情。
赵箭立刻抽出短刀,挡住匕首,两道寒光映在他们的脸上。
沈芩在两人错身的瞬间,突然出声:“钟大人中毒了。”音量只有赵箭能听到。
赵箭像没听到似的,短刀直逼沈芩咽喉。
两人就这样突然发动进攻,匕首寒光阵阵,赵箭左躲右闪,两人短兵相接,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阿汶达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发现是沈芩和赵箭对战时,惊掉了下巴,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赶紧跑去近距离围观。
不论是白杨,还是韩王护卫,对这一幕都见怪不怪,因为在钱记药铺的时候,沈芩就日常和赵箭比划身手,现在闲下来舒活筋骨也是平常。
白杨看得兴起,立刻高喊:“我也来!”就从上一层舱隔,纵身跃下,轻巧地落在木长廊的栏杆上。
沈芩再次与赵箭短刃相对,顺势踹了他一脚。
“啊!”赵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进了钟云疏舱隔虚掩的门内,“钟大人,救我!”
“切!”沈芩拍了拍手,“哼,让你小看我!这么大人还找人告状,你怎么好意思的?!”
白杨紧跟着赵箭冲进去。
“我也要看!”阿汶达特别不见外地跑进去,转身关门。
白杨和阿汶达进去的瞬间,看到脸颊红透、呼吸急促,全身冒汗的钟云疏时,差点撞到一起。
阿汶达傻眼:“这是什么特异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