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闻清沉默了很久，久到牧雪以为他不会回答。

“对一个在脑海里完全没印象，只知道应该称呼她为‘妈妈’的人，你能有多少感情？”

他的语气很平静，牧雪愣住了。

“我有轻度的失眠症，”晏闻清道，“需要熟悉或特定的环境才能入睡。

在家里还好，回老宅那晚只能放录音。”

刚巧牧雪半夜醒来听见了。

她自以为是地生出了同情心，可原来最傻的是她。

把晏闻清带去她爸爸的墓前，替晏闻清准备生日礼物……

那些时候，他都在想些什么呢？

牧雪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不约而同都要在今天告诉她“真相”？

她不想像前世一样当个糊涂鬼，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可是不是有时候，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会比较快乐？

晏闻清却反问：“为什么要瞒着你？”

牧雪：“……”

晏闻清近乎耍赖地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下次别再跟别人走了。”

村庄已经近在眼前。

下雪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这个点正好吃早餐，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牧雪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晏闻清无奈：“还从来没人跟着我饿过肚子，你等着。”

牧雪以为他会带自己找户人家借坐一会儿，再花钱买点东西吃。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村民是不是真那么排外？

可晏闻清找了个避风的位置，真让她等着。

大概十分钟后，人回来了，从兜里摸出三个烫手的鸡蛋。

牧雪：“……”

紧接着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杯热乎乎的豆浆。

“将就着吃点。”晏闻清道。

牧雪边剥鸡蛋边问：“他们不同意我们进去？就只肯卖鸡蛋？”

她把剥好的递给晏闻清，晏闻清却示意她自己吃。

牧雪是真饿了，刚咬一口，就听晏闻清说：“不是买的，是借的。”

牧雪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如果她没领会错，这个“借”的意思……

是偷？

晏闻清扑哧笑了：“我拿的，你别有心理负担，就当不知道，快吃吧。”

牧雪：“……”

这人是不是揭了道貌岸然的皮，内里就是个无赖啊？

她咽了下去，把剩下的两个蛋递给晏闻清：“你快还回去！”

晏闻清：“里面有狗。”

牧雪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去：“你没留点钱别人？”

“我没现金，”晏闻清看着她，“卡也给你了。”

牧雪急了：“那也不能随便拿人东西呀！”

“可你饿了，”晏闻清又说，“再何况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好有道理哦。

牧雪气呼呼吃完了一个鸡蛋，实在干得受不了，把豆浆也喝了。

她也想明白了晏闻清的意图。

他不直接和村里的人碰面，除了听说村民们难缠，恐怕还担心边海会找过来。

在山中乱走是大忌，这儿有人烟，不至于迷路。

不打扰村民，边海找来也问不出个什么。

他们就在附近呆着，还能随机应变。

把剩下的两个鸡蛋揣回兜里，牧雪问：“我们要在这儿一直等人来接吗？”

晏闻清皱了皱眉头：“你听到狗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