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且没离开了，他刚走，陈磊就进来了。

“大哥，没事吧？”一进雅间，陈磊就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刚才被控制了吧？”陈邻示意陈磊坐下，然后问道。

点点头，陈磊道：“小南说且没公子这次是临时起意，他才没来得及向你及时汇报。”陈磊向陈邻的解释，令吴四儿、景波等人吃了一惊。他们都不蠢，只凭着陈磊的这句话就听出了不同：陈邻竟在且没身边安排了人，他要干什么！

“大家别胡思乱想。”陈邻安慰众人道：“且没公子身兼数职，这其中一个职位就是城中治安。我安排人在且没公子身边，只是想要在且没公子突然大力抓治安的时候提前得个消息而已。”

众人想想也是，同时更加佩服陈邻的面面俱到。因为他们之前当混混的时候，一天里只知道好勇斗狠，从来没想过打听官府的消息。

安慰好众人之后，陈邻向着陈磊道：“没来得及向我汇报我不怪他，但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来会宾楼，且没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今天我才刚回来！”陈邻压低嗓子厉声道：“明显且没公子已经注意我很久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陈邻确实不知道他会来会宾楼，因为会宾楼开门做生意是半个月前，而那时候他可能正在与肖长缨拼命。只是且没能够如此精确地在会宾楼堵住他，只能说明，且没留意了陈邻很久了，或许从肖子鸣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斥责他。”陈磊保证道。

“不要太严厉，让他下次注意一下就好。”陈邻声音转为温和地叮嘱道。小南也是从城外来的，其家里曾经也有数亩薄田，只是村中豪强想要将自家田地连为一片，小南家的田地刚好将豪强家的田地分为两半，因此被豪强害得家破人亡。

与陈邻一样因为穷文富武，小南小时也读过书。只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还不到十岁，来到城里艰难求活，饥一顿饥一顿的日子过了好几年，才被陈邻看中，然后被安排在且没身边做事。

陈邻一直有很多想法，他感到自己已经面面俱到了，其实真正事到临头时，才发现准备的仍然不够。比如他一直不在意且漓，所以且漓身边竟没有安排人。比如他到今天才发现，在且没身边竟只安排了小南一个人。

当然，狱吏李柱的小舅子不算。陈邻虽然经常不守信，比如答应了肖子鸣杀长孙逊的，到最后却将肖子鸣给杀了。但他还是想做个守信之人，说了不牵连其小舅子，就努力不牵连。

而说到守信，陈邻嘴角溢出冷笑。

刚才且没问道：“既然那块巨石砸下来就足够令肖长鸣死，为什么最后还要再补一刀，而且补的那么明显？”

“请且没公子见谅，因为当时在下要栽脏给曹老虎，所以必须将此事做成谋杀。”陈邻解释道。

“此事我也很是好奇，”且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此事栽脏给遭老虎呢？”

“有一个在下进城之后收拢的手下，在一次械斗中死亡，他死了之后留下了妻子和一个三岁的小儿。”陈邻道：“曹老虎前些天糟蹋了我那兄弟的妻子。如果曹老虎想要纳她为妾，说不得在下还会送上一送贺礼，可他只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欲望。这，触了在下的底线！”

“陈伙长也有底线？”且没似有些意外。

“呵呵，”陈邻看了看且没，又看了看景波、吴四儿等人一眼，道：“在下也算熟读圣贤书的，当然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而在下既然成了混混，那就一定要成为讲信用有义气的混混。”

且没有些意外，景波、吴四儿也很意外。但几乎同时的，他们都有些恍然，历州城里混混众多，为什么只有陈邻干的有声有色？这守信用讲义气，恐怕在里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至于肖子鸣付了钱请陈邻杀长孙逊，而陈邻却杀了肖子鸣这件事，不知是这些人没想到还是不想问。

这一顿酒直吃到后半夜，雅间里杯盘狼藉，众人都是生活在这个世道的最底层，本就没什么教养可言。因此到了最后全都原形毕露，当然，如果是一些雅士作出他们的举动，那就是不拘小节的放浪形骸。

陈邻等人今日刚回来，按军法明天是可以休息一天的，但是令陈邻自己也没有想高到，早上卯时还不到，他们就起身叫开城门回了军营。除了郑墩子和李小虎因为受伤呆在营房里之外，其他人都跟着林冲开始了例行训练。

两天之后，十伙营房中，吴四儿和景波向陈邻前来汇报。

“伙长，那位韩梦怡公子身高五尺五、六，体重大概一百四十斤。”景波向陈邻肯定地道：“以前我在邀月楼负责后厨采买，韩梦怡的体重我估计地应该不会有错。”

吴四儿在一边点头表示认可。

郑墩子和李小虎又将韩梦怡这两天事全部向陈邻汇报一遍，听得陈邻一阵头疼。实在是这个韩梦怡根本没有个固定喜欢去的地方。他就像是个乡下来的孩子，对历州城里的一切都那么好奇。

这两天韩三公子听过说书，喝过酒、赌过钱、逛过青楼还看过胸口碎大石。此人精力太过充沛，逛过的很多地方，陈邻这个地头蛇都没有听说过。

陈邻有些头痛地捏着眉心，在营房里转来转去。陈森、吴四儿、郑墩子几人坐成一个圈一起看着他。吴四儿还以肩膀顶一下陈森，问道：“陈森，你说伙长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

“我哪知道，我和陈磊一直只负责执行，这种伤脑子的事情，向来是大哥自己想的。”陈森轻声道：“不过，我想信大哥，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景波和郑墩子等人相互看了看，从来没失手过？纵然昨天已经知道，历州城这一年来风起云涌的，很多事都跟眼前这个黝黑的少年脱不了干系，但是见陈邻如此费神地想着怎么做掉一个人，仍然感到心里发毛。

王强也低声向马涛道：“有了且没公子撑腰，我们将那韩三公子拖出来揍一顿不就行了，伙长干嘛这么费神？”

“你懂什么，我们刚攀上且没公子这杆高枝，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了。”马涛低声斥道。

“伙长，刚才有一件事我们没说。”吴四儿突然想起什么，向陈邻道：“今天我和景波在街上踢蹴鞠，但街上人太多，我们踢向韩三公子的时候，蹴鞠在中途被行人碰了一下。”

“当时韩梦怡看到有蹴鞠过来，然后他自己跑过去，将蹴鞠又踢还给我们。”吴四儿道。

陈邻猛地停下正在踱着的步子，静静地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吴四儿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陈森一把拦住，轻声道：“不要打扰大哥，他现在可能已经想到办法了。”

众人都有些不信，吴四儿这句话里，可完全没有说怎么向韩梦怡下手。但这些人里，唯陈森最了解陈邻，因此一个个屏气凝神着，静静地等着看陈邻会想出什么主意。

“四儿，你刚才说，韩梦怡是亲自，将蹴鞠踢还给你们的？”陈邻转正身子，面向着吴四儿问道，他将“亲自”二字咬地很重。

点点头，吴四儿道：“是啊，这位韩三公子很轻挑的样子，他在城中从不坐马车，一直是骑马去各个地方的。”

啪地陈邻双手一拍，又向郑墩子问道：“刚才你们说，韩三公子看到城中居民门前有花开得正艳，然后他摘了一朵夹在耳后招摇过市？”

郑墩子也点点头，他刚才是说过这件事，而且他刚才也说过其他事，他不懂陈邻为什么单拿此事问自己。

“你们还说过，韩梦怡这两天，连续数次邀且漓小姐出城游玩，然后被且漓小姐拒绝了？”陈邻继续问道。

“是啊，”李小虎连连点头道：“两天里韩三公子总共五次邀请且漓小姐，但都被拒绝了，而且且漓小姐在街上玩的时候，看到韩三公子也是早早躲开的。”

唉！陈邻黝黑的脸上泛起笑意，一边拍着大腿一边道：“这位韩三公子，跟我们的且漓小姐还真像是一对儿。”

众人都不懂陈邻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们之前愿意参与进这件事里，首先因为他们都是混混，有机会全程看陈邻处理这件事，令他们都有些兴奋。

而且，这是他们攀上且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人人都想在且没面前露个脸，将来也好多点机会。但是到了此时，他们突然发现，陈邻明显已经有了主意，而他们根本毫无头绪。

他们发现，之前与陈邻一起训练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因为陈邻身体瘦弱，他们一直还挺有优越感。但此时，他们才发现跟陈邻在一起，实在是对自己脑子的折磨。

就像吴四儿，他总感到自己头脑还算机灵，如果不是陈邻接下了这个活，如果陈邻不是伙长，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帮且没公子办事。

但是此刻，他心里很明白陈邻一定想到了很好和主意，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主意，但一定比他能想到的方法高明很多。

“大哥，你想到主意了？”陈森问道，其他人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邻，他们也想知道，陈邻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的，我想到了！”呼，陈邻长呼一口气，看看大家，去自己柜子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对陈森道：“陈森，你明天去城里找个地摊，随便买一枚玉佩送给且漓小姐。”

陈邻郑重地道：“你要让且漓小姐将那块玉佩贴身佩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