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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坑地界,不允许出现第四座城池。三城的历任城主认为,若再有城池出现,会有贼子据城而叛。

如今郧阳城外再无城池,屈突昧城主不担心有人会叛,但是当历州军长驱直入时,再没有雄城帮郧阳阻挡了。

深秋的郧阳地界,因为之前连续两个月的大雨,如今雨停潮退,但一路走来各处遭了灾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树叶枯黄地面潮湿,一些稍大点的水渠里仍有雨水汇聚的小溪在流淌。历州军所过之处,郧阳百姓站在遭了灾的村落里,看着如狼似虎的历州军面无表情。

只有一些家中有亲人在独龙坡战死的人家,看到历州军也只能压低了声音哽咽。郧阳掩武修文,在连月大雨之前百姓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去。至少历州良田无数,但历州商人还是要来郧阳购粮。因为历州的良田都在豪门手里,他们屯着粮食等高价,然后卖给且重城主用作军粮。

也因此,才给了历州商人机会,从郧阳购来粮食再高价卖给城外农民。

在连月大雨之前,郧阳百姓是很满足如今的生活的。虽然这些年与历州的多次冲突中,郧阳都没有占到便宜,而且每年还要向历州送去数十万担粮食换平安。

但是屈突城主为政宽和,每处连罪犯都不会斩杀几个,不像历州那么野蛮,除了打仗再不会其他。而且听南来北往的商旅所言,他们的北方邻居历州百姓,在且重城主的治理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听说历州农民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

看着迤逦而行的历州大军张扬而过,郧阳百姓第一次开始埋怨起屈突昧。正是因为他的不修武备和以文御武,所以历州人才能轻易地突破独龙坡防线,历州没有土地的农民,来抢他们的土地了。

历州军的军纪,可笑到名闻三城。曾有郧阳使者面见且重,并且当面问他可知军纪二字如何定法,令且重很是下不来台。因此如今站在村庄隐蔽处,偷偷打量历州军的,尽是些老头老太太,年轻力壮着一个都没有。这里说的一个都没有,包括没有年轻男人。

只是如今历州军在急着赶路,军纪在且淹砍下数颗脑袋之后,终于没有人再掉队了。

如此再行十多日,按照行程明天就会到达郧阳城下。今日且淹下令,所有人提高警惕,以防郧阳军趁衣袭营。

陈邻抬头看看天幕上挂着的明晃晃的圆月,有些不明白且淹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军令。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军令,那就执行吧。

何执中又来到了陈邻这里,因为且淹的照顾,其他人仍然一伙一顶帐蓬,而如今陈邻和陈森非常奢侈,他们两人用一顶帐蓬。

“陈老弟不知想的怎么样了,大司马那边可还等着老弟你回话呢。”何执中、陈邻和陈森三人,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土豆一边闲聊。

其实也算不上闲聊,自那一日陈邻枛住机会想要表现一番,他的表现很令且淹满意。只是这个满意有点上头,且淹当时就对陈邻另眼相看了。

且淹的长子且睿今年十岁,这一次他又领军一举攻下独龙坡郧阳大营,如今更是将要兵临郧阳城下。只要不出意外,此战过后,且重将要立且淹为世子了。

因此,且淹当时就有意,请陈邻成为他长子的伴当。陈邻当然清楚且淹此举的意图,也清楚了且淹没说出口的话。

他且淹这一生不会用陈邻了,他想要把陈邻留给他的儿子。只是且淹此举太令陈邻不爽,因为陈邻是有大志向的,他怎么可能放下大好年华去陪一个小屁孩长大?虽然将来篡小孩子的权力更容易些,那也要等几十年之后了。

陈邻很清楚他如今的心思太燥动,他首先不可能沉淀下来去韬光养晦,而且,万一因为生活的蹉跎,几十年之后他再没了如今的雄心壮志呢?

不过如果他不答应……

要知道如今可是在军中的,李淇可以在乱军中被踩地,无声自地死去,他陈邻如今连个蚂蚱都不算,且淹要杀他太空易了。

“何郎中有所不知,我们十伙早已经投了二公子,而且我还有郑墩子、魏三和吴四儿三个兄弟回历州休养了。”陈邻一脸为难道:“何郎中啊,我如果此时叛了二公子,我那三个兄弟在历州肯定不会好过。”

陈邻如今也只能用且没搪寒且淹了,而且他相信,既然且淹知道他,就应该也知道,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投了在且没门下。

“而且,何郎中也知道在下的出身。”陈邻情真意切地道:“在下为了能有别于城狐社鼠,就算再为难之事,也坚持着不要失信于人。可如果转投了大司马,那世人将如何看待在下?”

“呵呵。”陈邻苦笑一声,摆手止住想要说话的何执中,道:“在下几乎可以肯定,他日人们说在我的时候,一定会说:看吧,青皮出身的陈邻,专行背义之举!”

“唉,陈老弟你怎么这么想呢?”何执中着急地道:“常言道:识实务着为俊杰。又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司马就是老弟你的贵人啊,不说其他,在这军中大司马都不需要刻意针对你,只让你上阵杀敌,你认为就独龙坡大营那样有樗里将军从天而降的机会,还能有几次?”

何执中其实比陈邻还要着急,因为那日且淹招揽陈邻的时候,陈邻说想考虑一下。等回去之后且淹将此事已经弃置脑后了,且淹从没想过,他想招揽一个人还会费这么大的劲。

至于陈邻说的想考虑一下,且淹认为这只是陈邻想矜持一下而已。

是何执中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差事,并不是何执中多么看重陈邻,他看重的是差事本身。因为接下了这个差事之后,他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多在且淹面前走动走动。

天可怜见,他何执中也是大族出身,论才能不比族中其他子弟差多少。就因为不会钻营,很多从天而降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这才年近三十仍然只是一介功曹郎中。而且是且淹幕府的功曹郎中。

只是他也没想到,接了这么个躺着领功劳的活计,竟遇上陈邻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陈邻也很为难,他对转投且淹并没有太抵触,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忠心,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让历州城换个姓。

而且正如何执中所言,在军中且淹根本不需要刻意针对他,只需抬举他将他编入左备身大营,然后让他上战场担任老兵才会有的战斗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陈邻相信,在接下来攻打郧阳城的战事里,一定会非常艰难。因为屈突昧两个月抗洪排涝,与郧阳人共苦,这很容易得民心。有坚厚的城池,有民心可用,郧阳城将会成为一块极难啃的骨头。

在这样的前景下,如果再有来自且淹的打压,给陈邻十条命,也不够他玩的。

天上明月如盘,亮晃晃的洒下清辉照耀着人间。自陈邻两次见到绿色的流星之后,他就习惯了在晴朗的夜空看星星。今夜因为明月太盛,看起来天上并没有几颗星,反而是营地里的点点篝火更繁盛一些。

陈邻心里苦啊,这个何执中自揽下招揽自己的活之后,这些天里只顾着自己忧心忡忡,他竟是一次都没有向且淹汇报过。陈邻对且家父子根本谈不上忠心,对他来说投靠谁不是投靠?他需要让且淹知道,他陈邻是一个忠义之人!

何执中应该在第一天和他详谈之后,就跑去向且淹说明他的难处。那时因为大军还在行进中,且淹不会有太多军务,才会有时间为他这个小人物花精力。明天就要到郧阳城下了,明天之后,且淹将不会再有闲情跑来招揽他。

“何郎中,还请回吧。”陈邻心情沉重地道:“能得且淹公子青眼,对在下这个小混混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但正是因为邻只是一介混混,在世人眼里已经是烂泥一样的存在,在下更应该自爱,不让自己的人生里出现污点!”

陈邻说得斩钉截铁,令何执中满脸都是失望。因为如今围在篝火边的,是陈邻、陈森和何执中三人。而就在刚才,陈森给陈邻使了一个眼色。

“好!”一把清朗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接着且淹那雄壮的身影出映入陈邻眼帘。且淹的身边,还跟着林书浅。而看到林书浅的时候,陈邻心中突然一动。

“拜见大司马,见过林祭酒。”陈邻的脚踝已经复原,而且左臂的伤,右手食中二指也已无恙。因此三人一起向且淹和林书浅行礼。

“林祭酒,我曾多次听过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此言不虚!”且淹急走几步,一伸手扶起陈邻,满眼都是赞尚地道:“陈先生,你不要推辞,只凭你如此忠义,就配得上先生二字!”

“大司马谬赞了,邻愧不敢当。”陈邻诚惶诚恐地道。

“先生无需再惭愧,我应该惭愧才是。”何执中一直没有向且淹汇报这进展,这才令且淹对陈邻的好感一直停留在十多天之前。今夜无事,且淹视察营地来到附近,想起比他儿子只大了五岁的陈邻,正想前来看看他,却不料听到了陈邻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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