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山庄里的陈先生(1 / 1)古豳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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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哈哈……”一阵器张至极的笑声在林间响起,陈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戎服大汉脸上满是得意,其旁边四人更是各自陪笑。

“小公子醒了?”雪花还在仆簌簌地往下落,而且因为天上彤云密布,令天色很是朦胧。陈邻大致估摸一下,此时恐怕刚好卯时。

“小公子还要说,你是城外农户吗?”大汉的黄板牙,便是在这朦胧的天色里,仍然很是显眼。只听大汉道:“那么小公子能否告诉我,城外农户家十三、四岁的子弟,怎么可能成为武者而且还拥有内力?”

“哎呦我的天啊!”陈邻双手被反绑着,这一夜一直侧卧而睡,此时只能紧闭上眼睛不去搭理这个大汉。因为这个大汉说地很在理,这世间讲究着穷文富武,习武是很烧钱的一个行当。别的不说,只陈邻在历州军最开始训练那会,每天泡地药液,就绝不是一般普通人家能担负得起的。

而陈邻身材矮小,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更像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少年,除非家中显贵,否则谁会相信陈邻是在战场上,在被肖长文的逼迫下才无耐成为武者的?

“我们这些人皮焅肉厚,穿着厚厚的兽皮还冷地直打哆嗦。”那个肩上搭着陈邻白色里衬的大汉道:“可是小公子光溜溜着身子,盖在身上的兽皮上覆满了积雪,而小公子仍然面色红润。啧啧啧,”里衬大汉道:“也只有内力初成的武者,才会如此神异。”

这一晚上,陈邻忧心着陈森的安危,又忍饥挨饿大半夜,不自觉地就以呼吸法配合着内力运转以抵抗严寒。没想到竟成了坐实他身份的证据!

草草烤了几个地瓜当早餐,因为确定了陈邻的身份,这些人对他的态度立刻变得不同。不但将他的白色里衬还给了他,甚至那占了他靴子的大汉,还要将靴子还给他。

陈邻当然不会再要靴子了,被那大汉穿了之后陈邻再穿……只是想想,陈邻就心里一阵膈应。让板牙大汉帮他拔了些草过来,陈邻吭哧吭哧半天,给自己编了一双松松垮垮的草鞋。他编草鞋的熟练样子,被这些人看了后面面相觑,看向陈邻的眼神变得有些迟疑。

哪个贵人家的小公子,会拥有编草鞋的手艺?而且虽然草鞋没眼看,陈邻的手法却明显很熟练的样子?不过这五人立刻就安慰好自己了,陈邻这是嫌弃别人穿过他的靴子了。也只有贵人家的小公子,才会有这些让人切齿的臭毛病。

陈邻编草鞋的时候,那拿了他里衬的大汉解开了他双手大拇指的细绳。等如今要上路了,那大汉又将陈邻双手大拇指绑好,然后放开他大脚趾上的细绳。如此熟练明确,真不知道这些人干这种事,已经干了多久了。

而且陈邻心里哀叹,昨日没有落在鄂城军手里,却被山民给俘虏。如果被敌军所俘,他此时至少不用费力地自己运行内力,因为鄂城军再苛刻,也不会早饭只吃烤地瓜。

五个大汉押着陈邻向着他们的据点而去,戎服大汉腰悬百炼刀走在最前,他没有让刀出鞘,而是手持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试探着前面的路。

昨天开始的第二场雪,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大汉一脚踩在雪地里,积雪足足淹没到了他的半个小腿,这样的路况,容不得他们不小心。

陈邻身材矮小,每一步都要迈出很大,才能踩进前面还他里衬的那人的脚印里。虽然艰难,他心里此时还在想着陈森和陈磊。

陈森肯定被俘了,因为他一直跟且漓在一起。想起且漓,陈邻心里不由一痛。那个早上,陈邻从林冲那里向自己大帐走去时,看到的被陈森的陷阱所困的蓬头垢面的女子。那个当他开口讨要甲胄时,突然破泣为笑的皮实女子。而且还是那个,将男子所送玉佩贴身佩戴,然后没心没肺地说懂别人心意的女子。

但凡且重在世,不,只要且淹还在世,且漓就绝不会有危险。鄂城军便是俘了且漓,也不敢碰她一根头发。但陈邻是从且淹身边离开的,他太清楚当时且淹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以他最乐观的估计,且淹也是被俘的份。

可被俘的且淹没什么用!且漓到了鄂城军手中仍然后果堪忧,所以到了最后,陈森自己下不了手,才求陈邻,帮且漓毁容!

抬头看看眼前这风雪中的莽莽群山,陈邻诚挚地向满天神灵乞求,希望毁容的且漓不再被鄂城军士看重,让她逃过此劫。

这些大汉推搡着陈邻,尽挑一些小路窄路险路而行,有时候甚至在在风雪中,一边紧挨着陡壁一边心惊着深渊,然后浑身冒着虚汗地来到对面。

陈邻跟着这些人从早走到晚,又从早走到晚。两天之后,陈邻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大雪已经停止,地面上的积雪被山风重新吹起,打着旋直钻入人的脖子里。快要落山的太阳,在雪地里洒遍金黄,黄昏的群山峰峦叠嶂,茂密的松柏吹动着悠长的嗡鸣。这些人的据点,到底还要多远?

同行两天,这些人没有问过陈邻的名字,陈邻也没有问过他们叫什么。这是陈邻在历州一年来学到的谋生之道,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报复就无从说起。陈邻有些时候,还是很识实务的。

但整整两天时间,陈邻沉浸在对陈森和陈磊的担忧中而心情低落,这些人却不可能一路上只顾埋头赶路。他们会交流,所以陈邻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那穿了他戎服的板牙大汉就叫板牙,而且看这些人称其板牙时那种随意,似他并没有正经的名字,或者说他从小就叫板牙。

拿了陈邻里衬又还给他的大汉名叫岁虎,岁虎在天坑地界是小的意思。但让陈邻印象深刻的是,如今他的双手大拇指被绑起来的细丝线,就是这岁虎的。

穿了陈邻靴子的人叫满仓,很补实很农家的名子。分别拿了陈邻一把短匕的那两人,一个叫大熊,一个叫富贵。大熊相比起来其实并不雄壮,与且淹的那种雄壮不可同日而语。而富贵长地很清瘦,根个竹杆似的。

陈邻的黑马,就牵在这竹杆富贵手中。刚才过那断崖的时候,黑马也是在此人的安抚下,比陈邻还要轻松地走过了那处绝路。

“大爷的,终于回来了!”令陈邻意外的是,板牙这句话,竟是冲着他们面前数十丈外的一处百米绝壁说的。

此绝壁似直立在此,只在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有几蓬枯草在黄昏的寒风中瑟瑟而动。陈邻喘着粗气四处打量,这里真的只是一处绝壁。

只见其他人也一脸轻松,板牙回头看看陈邻,然后露齿一笑,其发黄的板牙晃地陈邻赶紧扭过头去。

“弟兄们,我们回家!”在其他四人欢快的应和中,板牙率先,竟真的向着那处绝壁而去。陈邻惊地呆愣在地,被后面的满仓推了一个趔趄。

绝壁并不完全是绝壁,在它的底下,有一道天然洞穴。陈邻松了口气,顺从地跟在板牙和岁虎的身后。洞穴里非常黑暗。仔细感觉一下竟有风在流动,而且前方很远处有一道光点,随着向前不断行去,那光点越来越大,最终成为另一道门。

呈现在陈邻眼前的世界,一点也不像山民传说中的山寨。因为陈邻竟在走出绝壁之后,发现眼前这个世界里,首先是一个巨大的干涸池塘,有青石台阶从池塘边一直铺向对面山顶。

穿过池塘,来到山底下小心打量一番,这些青石台阶似年代久远,已经破碎地不成样子,台阶缝隙里还有枯草,可以想象等春天来临时,会有青色自枯草根部升起,然后努力求活。

青石台阶从脚下一直往上延伸,陈邻抬头看去时,竟在积雪掩映中发现,青石台阶的终点,是一处雕梁画栋!

“快点!”后面满仓又推了陈邻一把,令他一脚踩在青石台阶上。刚才说过,这里的青石台阶因为年岁太久而变得破碎,陈邻这一脚好巧不巧地,正踩在一块碎石上。这条青石路被人清理打扫过,却没有将这块碎石扫起。而陈邻自己编的草鞋本身就松松垮垮,如今走了两天的山路,早就到了散架的边缘。陈邻这一脚,可真是老老实实地咯地他生疼。

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半青石板路,陈邻抬头看去时,青石路的尽头,真的是一座原本非常恢宏,如今虽然斑驳沧桑但依然气势十足的大殿。

大殿的正中有三个笔力遒劲地大字“拙政斋”,这里似某位大人物的别院!

陈邻跟着板牙再走几步,终于站在了拙政斋巍峨的大门前。门前有柱,柱上龙飞凤舞着一对楹联,上联:结草舍三间,无欲无求,安守清贫臻至境:下联曰:种荷花几亩,有香有色,闲斟老酒赛神仙。

“你竟识字?”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将愣怔着的陈邻惊了一跳。定睛看去时,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灰袍老者站在离他不远处,看看他又看看这拙政斋两边大柱子上的楹联。

至于仙风道骨,陈邻之前曾在李淇身上见识过。如果说李淇的仙风道骨很做作的话,那么眼前老者就是随和,自然,只随意地站在那里,竟给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见过陈先生!”板牙、岁虎、满仓等人一起向老者施礼,虽然一个个不修边幅,但施起礼来却有模有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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