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0章 一颗头颅(1 / 1)吹牛笑书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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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姚兴。

姚兴所在的家族,是南朝江湖数一数二的古武名流。

虽未投胎生到官宦世家,但出生江湖名门,也算一方豪强富贾,自然吃喝不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敢说,可要论这辈子得过且过,也枉生在如此名流家族。

只是当今天下大势趋于一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人可以成家,一个家族可以成国……所谓规矩,自然都是以小见大,厚此薄彼。姚兴虽是嫡子却排行老二,同父异母的兄长姚伯因母亲缘故,竟然子以母贵,父辈积攒的财富,以及古武学派在泸州奠定的一州盟主根基,被其父视为可复兴家族的麒麟子,明明是嫡子的姚兴,在家族中的影响力,一时间竟然还比不得自家兄长,因此,从前刻意亲近姚兴的家中长辈,乃至下属仆役,在见到姚兴无望成为家族未来继承人时,竟然统一步调,言行一致的改换门庭,纷纷投靠亲近姚伯,反而是姚兴被暗中千夫所指,视为无能废物。

姚兴因此领着几个亲信随从,也就是赵樾与孙巨等人,破天荒下定决心,来一趟华山剑庐,自然是有私心,也是那份郁结憋屈的情绪作怪,姚兴嘴角扯了扯,对于往事种种只有冷笑。

姚兴并非那种大智若愚的圣人心性,明知有人背叛,在潜龙勿用时期,便暗下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仇。这并非是他睚眦必报的性情所致,天下失道已久,这世上,有太多你对他好却不惦念好的人,姚兴见识过太多太多,家族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江湖中与他毫无血缘关系武林人士,那些从小出来跑江湖的,摸爬滚打在江湖上苟且生存了十几二十年,只要不死,各个都活成了妖怪心性,阴谋诡计,手到擒来,但凡有利于己,必然寸土必争。

当姚兴自知无望接替家族企业时,当姚兴亲身感受到家族人从热情似火到冷眼旁观的明显变化后,这位少年模样的公子却拥有一颗沉毅稳重的谋略家之心。他竟然更加处之泰然,处变不惊,对于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事,都能游刃有余的控制把握,这其中当然还有一些明眼人,早已窥伺机疏,看清了姚兴内心深处隐藏至深的大志向,自然选择“弃暗投明”重新归入姚兴幕府,但这时曾背叛他又回来之人,姚兴以礼相待,却也总让那些人觉得很多事显得格格不入。实则,姚兴心胸狭隘忽然不错,权谋手段却还未入至深,若他能够放下执念,普遍友善对待投靠自己的人,结果会大有不同饶是如此,对于准备下锅生米煮成熟饭的姚兴而言,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艰难。

当年在自己还穷困潦倒,举目亲人似无亲,受尽他人冷眼旁观,冷嘲热讽仍有几位真心朋友用心对待姚兴,特别是师兄追随自己南下的剑客赵樾以及刀客孙巨,这二人被他视为亲友。

二人中尤其是赵樾最为中庸真诚,当初哪怕知道了他无望家族事业,迟早沦为族中弃子,自谋生路外仍对他不离不弃,一如既往,那些曾经无意或有意的真诚相待,是姚兴痛苦时光中唯一的光明,他会记住一辈子。

人若敬我一寸,我便敬他百丈。

人若欺我一时,我便欺他一世。

不知多少人再后来被卷土重来,将古武一脉流广整个江南武林后,带着手下一众弟子前往泸州,亲手砍死了当初雇佣杀手谋杀自己的兄长,并将家族重新整合,让原先九院七府族人重新团结到一起,至于曾经背离姚兴的族中长辈他也完全不计前嫌,惹得众人一片感激涕零,只可惜死了谁,苦了谁,看似皆大欢喜,若换个角度,最为凄惨的姚伯才是众叛亲离。

正如姚伯年少的时候,身为弟弟姚兴常说“我的哥哥贪图私利,终究会破财门户。”最后真的像姚兴说的一样。

……

泸州,又称花都。

仅次于风景秀丽,专出美女花魁的江南第一州,杭州,被列为天下第二州。

泸州最著名的江湖门派,莫过于古武狼拳一脉的泸州姚氏。

石岸江客栈的姚化及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

在泸州一代江湖中,姚姓算是大姓,能够姓姚不论开客栈、开酒肆旅馆或是跑江湖走镖局的,江湖人都会多多少少给些面子,毕竟虽然不排除有偶然同姓现象的发生,但大抵都是姚氏族人。纵然是旁族末支,只要是在泸州一代,几乎同样受人尊重,不容小觑。

可以说,姚氏影响力在泸州堪称只手遮天,泸州就是姚氏的天下。

泸州武林盟主方玉龙是当初天下武林盟盟主北境则嫡传弟子,在十剑客资历最老的北境则去世后,方玉龙被一众江湖武人推举成为泸州盟主,但他武功平平,虽得北境则真传,学到的却是其思想境界而非武道修为。由此得出的结果便是,他同人讲道理时旁人从不讲道理。这要是换成胡古道,非得让那人吃一顿拳头后,继续客客气气的和别人讲道理,然而,方玉龙可没有那让人吃拳头的生猛手段,但拳头不硬,就想着和别人讲道理,又有多少人乐意去听呢?

这方玉龙的年纪比胡古道还要大些,当年与胡古道等人也是兄长相称,只可惜大家在后来的几十年中,差距越来越大,直到北境则退出武林盟主之位,方玉龙随师傅南下隐居数年,在出山时,名声已经大不如胡古道等人了。

虽然稳坐一州盟主之位,但方玉龙到老了更不乐意去打扰当初江湖中声名赫赫的老朋友,反倒是没有胡古道那般德高望重,成为了泸州江湖的傀儡盟主,日子过得实在凄凉。

如今,方玉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天花板,回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历历在目。

那段时光,才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一时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时代。

眼前天花板仿佛也出现了一个个勾勒的场景画面,从方玉龙年幼拜师到后来的小有名气。他这一辈子都过得平平淡淡,不起波澜,可是谁又能知道呢?当初年轻时的他,同样也是个意气风发,胸有大志向的好后生。只是可惜,无论是时运还是气运或是自身这粗浅到临老都未曾晋升七品武境修为的浅陋武功,让他无数次认为自己太像个废物。一个废物竟然都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实在可笑。

虽然他明白只是泸州一代,姚氏一门的傀儡盟主,但在世人眼中,他这个盟主还是有些分量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们只看到表面的辉煌耀眼,事实上,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谁能明白呢?

他这一生,实在活的不像话,是一张硬生生的笑话。

方玉龙不想起床。

他就想这样躺在床上,躺到死为止。

可是,即便是如此小小要求,也非是他能做得主的。因为很快就有人毫不客气的踢开了他的门,闯了进来。

方玉龙带着病秧子的身体,缓缓抬眼看向来人。

宁静被打破,这人的样子完整出现在方玉龙的面前。

他认得此人“是你啊。”方玉龙缓缓道,他几乎以没有力气在多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懒得说。看到这人的面孔,方玉龙立刻就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话,可真不假。

破门而入者长得还算俊俏,剑眉星目,昂首屹立,身着锦绣袍,两耳贴肩,一脸福相,只是张嘴而笑,笑容堆叠,将皮肤挤在一起,精瘦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极不协调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脊背发凉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姚兴的兄长,泸州姚氏长子,姚伯。

“姚公子。”方玉龙拖着疲惫的身体,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莫说如今自己已是垂垂老矣,强弩之末,即便是有些许力气起身与公子熟络对话,他也懒得去迎接姚伯。

他实在不愿意多看姚伯一眼,甚至希望,在自己晚年,最好不要有这个人的出现。

然而,姚伯还是出现了。就站在他面前,像个粗壮的木桩子一般,硬生生立在地上,双目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姚伯。

姚伯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平常这个时候,即便有外人要进来拜访自己,也应该由下人先来传达,为何这姚伯直接就闯进来,即便他在江湖中的地位早已名存实亡,可毕竟还是有些许威望立足的,要不然他这泸州盟主的位置,早就被人赶下去了,但如今姚伯,却毫无规矩的闯进来,甚至他都还没听到管家阻拦的声音。

想到这,方玉龙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他看着姚伯,只觉得这人在笑,可他明明很严肃。姚伯的眼中露出轻蔑色,就像是在看一只坐以待毙的猎物,方玉龙的心更冷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但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来见见盟主老爷。”姚伯恭敬的行礼言语却充满轻蔑。

方玉龙道“如今你以见过了,可以离开。”

姚伯摇了摇头,告诉了他一个预料之内的坏事。

“今天可真奇怪,我走在街外,看到盟主老爷家的门开了于是我走进来拜访,结果发现,盟主老爷原来气数已尽,府中的门客都以命丧黄泉,被人横刀抹了脖子。”说着,他“啧啧”嘴,喊了声“真可怕。”

方玉龙怒视着姚伯,却无能为力,他僵硬提起手,指着姚伯,有气无力的喊“你……你……”

姚伯从背后取出一柄亮闪闪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一步步向方玉龙走来。

方玉龙心中一颤,知道这人的确是来杀人灭口的。事到如今,他也无话可说,于是孜孜然如释重负的叹口气道“我的家人以离开泸州,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

姚伯道“我只杀你。”

方玉龙道“我死后我曾经的江湖朋友们一定会追究此事,好自为之,不要再杀人了,否则迟早会惹火上身。”

姚伯道“我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

方玉龙道“我希望你早早想到。”

姚伯点了点头,恭敬笑道“多谢前辈指教。”只是说出的这话,依然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姚伯以走到方玉龙的面前。

方玉龙盯着他,盯着他手中亮晶晶的匕首。

姚伯突然抓住单薄的衣领,将他拖到地下,跳到他的背上,单手交扼其喉,双膝顶到他的腰眼,姚伯猛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方玉龙被拦腰折断,嗓子中发出一声低沉惨叫,与此同时,姚伯手中那柄亮晶晶的匕首插入了方玉龙的喉咙,姚伯将头压在方玉龙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嘘……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很快就好。”方玉龙喉咙里的血喷涌而出,很快戛然而止,一颗头颅“咕噜”了一声,掉在地上,死绝而亡。

鲜血溅到姚伯的手上,衣服上,却没有喷溅到他的脸上,一脸福相却干着恶事的姚伯看着手上的血与衣服零零散散的血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有节奏的呼喊“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躺着一具具死尸,宅院大门紧闭,在房间内,传出一声声狂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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