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已经废了,全身骨骼尽断的它连喂到嘴中的食物也无法做到自主吞咽下去。
即便活着也是一种痛苦,老者的施虐方式将它骨骼全部打碎,身体的神经网络在老者有意无意的控制下竟如奇迹一般地有大部分保持完好。
这意味着若是小家伙醒过来的那一刻将感受到肉身寸寸割裂的剧痛,在那股疼痛中身体下意识地痉挛会将那些碎片推挤到更深处,那一瞬间如无数荆棘在肉体中穿梭将神经网络在瞬间全部截断的剧痛足以瞬间摧毁人格,变成没有意识的肉堆。
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和活着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老者没有逼迫下去,甚至让渊风自己抉择是否放下。
当白虎彻底放下的时候,它将会真正的成长吧。
老者见过太多,即便孩子变成了只剩腐骨的残骸母亲仍然锲而不舍地赶走欲依附而上的蚊蝇,几个昼夜都能听到那回荡在林空上方的悲号。
不过它们终究还是明悟了,开始了新的生活,一年之后那些母亲身旁又依偎着新的孩子们,环绕着让人为之热泪盈眶的温馨,伤痕已被新生的孩子们抚平。
还有的母亲和白虎一样选择了从其它母亲那里抢夺了属于他们的幼崽,然而那种和自身孩子的违和感会将那股无法释放的悲伤施加到那个幼崽上,或者感情逐渐冷淡将其抛弃,能执着到将那名不属于自身幼崽抚养到达的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如同乌鸦中出现白羽乌鸦,白羽乌鸦又抚养出灰羽乌鸦的几率一般大小。
不过,不愧是渊风,族群中最为出色的族人之一,居然能将别人的幼崽培养到这么出色,看这生命力!还有这身处绝境却依然冷静的判断力!甚至可以将数倍于它体型的强敌干掉将它的皮毛为自身所用!
呵呵呵...
老者看着在那远处的白虎,嘴角带笑。
太完美了!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可以将本就强大的,属于她自身的血裔培养得更加强大吧!
成熟吧,不要就此停步,将这次的经历化作养分,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白虎像失了魂一般默默含着小家伙,它的头挂在外面,能感觉到不断有鲜甜的滋味滑到喉咙深处。
啊...对了,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将你当做了我的孩子呢?
找到了一处比较贫瘠的地方,黄色的土质连杂草都嫌弃不在此扎根,就这么光秃秃地袒露在地表。
没有哪只大猫愿意躺在这里,所有的大猫都更喜欢柔软的草地。
依着旁边的倾斜坡度将小家伙吐了出来,轻轻地舔舐着。
小家伙躺在那块儿虎皮上,四肢扭曲着,胸口塌陷,大猫轻轻舔舐着它的身体,随着舌头拂过小家伙的体表不断有鲜血顺着它的口鼻流出,然后被白虎擦去,随着白虎轻柔的舔舐它的四肢一点一点地摆回了原来的样子。
依稀记得那个大胆无畏地从自己的旁边夺食的小小身影,浑身布满了土渍,脏兮兮的,浑身光秃秃地,不过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却清澈而又灵动,即便身体那么小,对着一巴掌就能按扁它的自己毫无畏惧,甚至还凑上来拔下了自己的虎须!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好像是准备在午睡之后把你当做甜点的,结果这下是的确尝到味道了...
回忆甜蜜地让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心却痛地好像被一片片地撕裂下来。
这个地方很冷吧?最开始那段路很难走吧?以前从没有走过这么艰辛的路吧?不过恭喜你,你挺过来了。
白虎微笑着舔舐着小家伙的面庞,此生第一次有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这张虎皮你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才将它剥了下来,那肯定是一场非常凶险的战斗吧!我要祝贺你你赢了。
翻开披风的虎爪,白虎将小家伙的手抽了出来,骨头已断裂成了数节,乌青的色块在手臂的扭曲处淤结,记忆中那和它一起刨着树的指甲全部脱离了下来,手心依附着血痂,一片冰凉。
这是...
将小家伙的身体轻轻翻了过来,乌黑地好似胎记一般的冻伤附着在它的背后。
骗子。
白虎眼中闪过了怒火,随后又颓然熄灭了下来。自己最初的一眼是在那枝叶间冒着绿芽,夹带着粉色花蕾的树林中,在它的旁边有六个同胎而生的兄弟姐妹。
最开始它没有察觉到什么,然而它的姐妹们却将它隐隐排斥到了团体之外,就连母亲也将它冷落在一边,偏心地将关爱分给了其它的兄弟姐妹。
她母亲耳朵梦想和骨渊一样,想要培养出出色的强者,所以将一切最好最肥美的都给了它一个后出生却非常壮硕的弟弟,然后是其它兄弟姐妹,最后才是她,分给白虎的肉只有姐妹兄弟们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
她不知道,无法理解皮毛的颜色会成为它和母亲的隔阂。
然而她不甘心,年幼的渊风想要证明自己和它的兄弟姐妹没什么两样。
努力没有得到回报,丛林不适合它,它的皮毛无法为她提供保护色,猎物们一眼就能发现它的影子,她应该生活在冰雪终年不化的高山上。
很快它便成为了母亲的累赘,它的兄弟姐妹们仅仅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便能够将小兔子逮住,而它还在靠着母亲的给养过活。
没有吃到更多额外食物的白虎比它的兄弟姐妹都要瘦小,被欺压理所当然,只有这样才能抢夺固定的食物份额,变得更壮,更壮才能更受妈妈喜爱。
白虎的力气没有其它兄弟姐妹们的大,这让她变得偏执,性格上有些神经质。
很快冬天到了,她和它的兄弟姐妹们被它的母亲放在了山脉的入口,就像她将小家伙放在的位置一样,在那雪山上它的保护色的确起到了作用,即便那些大猫们都更加强壮她也偷偷摸摸地将所有的地区都记在了脑海里。
一次偶然中,它站在一面透明的冰盖下仰望天空,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丝好奇,于是她就看到了那悬挂在天空中最亮的那枚星星。
终于可以领先它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了!她要向母亲证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欣喜若狂的她顺着星光狂奔,,日日夜夜地狂奔,然后它遇到了一面...
什么都没有的垂直岩壁,除了从上方倾泄而下,铺天盖地的云气。
这样的事实让她不知所措,随后,它站在绝壁下,刨了起来。
既然拦在我面前,那就把它刨穿!
瘦弱的她这样想着。
不停地刨,不停地刨,不停地刨...
食物?只要去找总会有的。
极夜之下没有任何参照物来计量时间,什么都无法看到的白虎一心一意地刨着眼前的泥土。
十天?半月?无所谓,计量了时间难道对挖穿这面墙有什么帮助吗?
理所当然白虎没有找到裂缝,它的母亲也没有在意,就当死了吧。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大猫们结束了一年一度的族会,开始陆陆续续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回去,渊风的母亲脸色黯然地带着自己五个孩子回去了。
显然,它又没能达成愿望。
白虎仍然还在那里刨着洞,将被爪子刨下来的土屑连着脱落的利爪推到了洞外,风将土屑卷上天空。
足足二十米,在这洞穴的上面还托举着数亿吨的土岩,连钢铁也要在这样的重量下弯曲的坚硬岩石被白虎用四个月的时间挖出了二十米,极夜过后的第一缕晨光划破了天际,白虎眯了眯眼,随后,又返回了黑暗的洞穴中刨了起来。
此时的老者已经卸任族长位置好多年了,好多大猫小时候就看到了这垂朽到让人震惊的老者,在它们长大之后依然还是那副样子。
即便族长都要向它隐隐低头表示尊敬。
它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不过它没有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此时的它顺着绝壁的边缘走着,走着。
那应该是一只相当特别的老鼠。
老者这样想到,整个冬季它都能够感觉到远方那不安分的动静。
它找到了一个岩洞,和正好将碎土推出岩洞的白虎对视上了。
它看不到白虎,但是他能闻到那股气味是属于大猫的。
“你在干嘛?”
“我在挖洞。”
“为什么?”
“妈妈在那边,等我打穿了就能找到它了。”
没有起伏的音序,好像诉说这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白虎推出了土屑,又钻了回去,继续刨挠了起来。
老者感觉自己那多少年没有起伏的心境被一个石子激起了波澜。
伸出爪尖划拉在岩壁上,那回馈来的波动让它的内心深深震撼到了。
这可是支撑着上面整个大陆的基岩啊!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将其挖出一个二十米的大洞?
“好吵啊!老头!别划墙!”
“好好好,我不划了。”
老者连忙收起了爪子,欲言又止,不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挖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不放弃?”
“我要向妈妈证明我才是最优秀,最强的!”
“就这个原因?”
老者非常诧异。
“还需要什么原因吗?”
洞穴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心脏在鼓动着,那种偏执让它震撼。
“你想要变得更强吗?”
“你很强?”
幼年白虎终于停下了抓挠,从洞穴伸出脑袋看着老者。
“不,我现在不强了,但是我很老!知道很多东西,我可以教给你。”
不知为何老者想要帮助这个小家伙。
幼年皱着眉头苦苦权衡着利弊。
“放心,我以前的地盘可是所有野兽中最大的。”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没让我变强地话我就吃了你!”
“咳咳咳...哈哈哈!有趣!好吧,如果你没变强我就让你吃了!”
白虎一怔,仔细看着老者。
“不,我不吃你了,你丑地我没胃口。”
随后白虎挨了虎生中第一顿毒打,然后死心塌地地在老者身旁学习着各种技能,居住在了那无尽的山脉中。
一年后,大雪纷飞,白虎在那岩柱之巅无尽云海之上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咆哮。
当代族长皱着眉头看着这第一个到来的小家伙,老者微笑着说道:
“它不是今年的,它是上一年的,一直处在试炼中,现在它终于来了。”
“这...太慢了吧?”族长皱眉。
“哪里违规了吗?试炼没有规定一定要在当年完成啊。”
“啊?有这种说法吗?”
“没有违规便是允许的。”
“不过这也太慢了吧?”
“吼!老家伙你所谁慢?”
白虎对着这杵着拐杖的丑鬼怒吼。
“...好吧,既然前辈这么说算你通过了,但是名字还是我起,你就叫渊慢慢好了。”
“吼!不叫慢慢,叫风!风一般的速度!”
“不行!你就叫渊慢慢!”
“吼!揍你哟!”
“呵...我当年可是...嗷!别咬!这可是从远古就传递下来的族长之杖啊!要断了!要断了!”
“吼!我叫渊风!”
“好你叫渊风,就叫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