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楼在丰泽城可列入三甲,气派雅致,声名煊赫。
是高手强人,还有达官贵胄作乐的好去处。
占地十亩,高逾二十丈,耸入云天,恢弘不凡。
被一十二只姿容俏丽的姑凉引入门内,气派豪奢的魄力,扑面而来。朱漆金额,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眼望去,瞳中只剩下朱紫二色。
然后就是被衣不蔽体的又一群姑凉,簇拥入座,左一口公子,又一口大爷,伺候得好不惬意。
凤仙楼总计一十九层,每层都有班子弹曲唱戏,舞姬热舞作兴。逗得酒客发出阵阵喝彩,将一枚枚碎银子,碎金子,丢入台中。什么铜子,都不好意思出手。
一道迂回长梯,蜿蜒而上,第一层扶手处,书有四字,“不觉云上”。
一直走到十层,便不对闲杂人等开放。十层以上,唤作“广宇”。十二层以上,唤作“玉京”。十四层以上,唤作“摘星”。而第十九层,唤作“凤迎”!
每一层布置,都别有一番天地。
走到高处,凭栏远眺,让人顿生惊悸之感,当真可称白玉之京,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当然,这座楼,并没有城墙高。
这么个雅致的地方,哪里能容得一只野丐涉足。何况他双脚打着精赤,黑不溜秋,一路走来,留下一串漆黑泥印。
“饿死了,饿死了,饿煞爷爷!”
胸前的肋骨,一根根鼓突出来,像是干瘪的柴禾。肚皮贴在后背上,薄得像张纸。
莫说他还能大步流星,便是怎么没被一阵风吹到天上去,都令人惊诧不已。
“凤仙楼!终于能吃点人吃的东西了!”
楼前的姑凉饶是修为不凡,达到了移筋易骨的境地,能持续十二个时辰,让脸部的肌肉保持笑容,也不免当即崩裂。
“这位客官!您是要做什么!”
“既然叫了客官,当然是进去做客啊!”
“等一等!您这副样貌,不觉得有所不妥!”
“确实,不过大爷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等大爷填饱了肚皮,再去置办一身漂亮行头!”
“既然如此,您还是先去整顿一下仪容吧!”
“不行不行!再不吃点东西大爷就要死了!”
“您这样执迷不悟,休怪婢子无情了!”
殊不知,门口这些花瓶一个个全是钢制的。文可闲置玩赏,武可抡起来砸人。
霎时内气翻沸,如网剿杀,修为竟然俱臻先天之境。
嘭嘭嘭——
一连数声闷响,门口的婢女统统飞上天空,在墙上印下大字印记,然后栽倒在地。
“嘿嘿!”
野丐嬉笑一声,拍拍双手,推门而出,登时温香满怀。
“公——”
“大——”
“呕——”
莺燕门甫一抱上来,便被恶臭冲得脸色狂变。电般向后爆射,“哪里来的杂畜!来人啊!赶紧轰出去!”
“我的天!二八佳人,衣不蔽体,成何体统!赶紧让大爷把你衣服穿好!”
一双鸡爪来去如电,刹那欺身至一只退得慢了一步的莺燕面前,把她的衣襟往上一提。虽然遮住了敷霜凝雪的渊壑,却露出了对冰寒的南半球!
“啊啊啊——”
这下不要说店家要撵他出去,坐在边上的汉子也看不下了,“尻!哪里来的小杂畜!动手动脚!”
那只被欺凌的莺燕出手更快,瞳中有锐芒箭射,掌中内气混成,向野丐的脸上,猛然掴去。
这一掌要是掴实了,铜铁脸皮,也要留下五根深深指印。
“诶——”
那野丐的脖子混若无骨,往后翻转了一圈,正好躲过巴掌。
莺燕一击不中,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往上一勾,正是传说中的断根绝代冲。
凶狠的内气蹿出丈许,把二层都踢出一个窟窿。惊得上下两层的酒客,面面相觑。还是不中。
野丐翻上一处空桌,横了条长凳,垫在屁股底下,装模作样地翘起二郎腿,“呵,女人。习武是女人的悲哀,也是武道的悲哀!”
就在大家要挥拳将这只野丐砸成肉饼时,他突然五指一张,拦住挥拳砸来的众人,“等一等!大爷不是来打架的!是来吃饭的!”
“瞧你这样子,也像个吃饭的!”
“哈哈哈,就是,就是!”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莫不是以为大爷没钱!”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钱?你钱是塞在尻眼子里吗!”
……
正要离去的路远暝瞧着这幕闹剧,这名野丐比他小不了两岁,十五六七吧。
如果当年没有被青玄门收作门徒,一定也是这番样貌。而且,没有武学傍身,只会更加凄惨。
“到底是何人,来我凤仙楼,喧哗闹事。”
一名昂藏铁汉,听闻动静,从楼上走下。目光扫过之处,剑气飒烈。
圆满境武者!
“陈管事!”
“这,是谁干的。”
他瞥了眼楼上的窟窿,沉声问。
“是他!”
那只踢穿楼顶的莺燕,面色狂变,灵光一闪,突然朝野丐一指。
“对,是他!”
周围的姐妹,酒客一并点头,指向野丐。
“尻!”
野丐只能懊恼地拍了下大腿,“这位管事,且听我说。我在外面好一番打听,这凤仙楼,素有声名,待客有礼,宾至如归。而且,要说吃的话,嘶啦——”他抹了把口水,续道,“方圆百里,无出这凤仙楼的一青二碧三黄,四朱五紫六方云黛。还有那个酒,叫什么——‘天仙云碎’!在北芒都称得上一绝!正要进来品尝,却被——”
“等一等,这位客人,你说的,确实是我店的招牌名菜,但是,恕在下直言……”
这位管事,目光在他身上来去扫顾,斟酌言辞。显然是忌讳他诡谲的身手,不知底细的来历。
凤仙楼底子不弱,但他们毕竟是做生意,什么事都用拳头来解决,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哦!”
野丐了然,把裤带一扯,伸进里面左掏右摸,拽出一根——好长金条!
璀璨金光,登时盖过酒楼中的朱紫二色,炫人眼球。
嘭!
这是根二尺长,三指宽的金条,沉甸压手往桌上一拍,当即陷入厘许。虽然加工粗糙,但是耀目的金色中,泛着一层幽蓝光芒,诡谲神秘。
“瞧见没!钱,大爷有的是!”
路远暝被他拍得狠狠一震,当然,震的并不是他熊罴一般的身躯,而是,“这是什么金属!神身诀感应到后,竟然开始自行运转!”
“这是!溟海沉金!”
那名陈管事,眼珠子瞪得老大,惊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