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死刑犯也敢盯着看!”
啪!
一道锐利破空声,在路远暝背上抽响。鞭身没有触及到身体,只有犀利劲气,穿透一层薄衫,分开坚实的肌骨,沸乱血浆。
“啊哦!”
路远暝夸张地叫了一声,连声道,“是是是!”
“死刑犯?”
他将注意力移回身前的磨盘,卖力拉动,而后带着疑惑的表情望向身旁的牢友。
“这小子本是浩然的门徒,月前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将自己同一寮舍的门生,通通杀尽。场面血腥,令人发指。”
“本来这两天就要处斩,因为丹会在即,便将日期延后,也一并拉过来劳改。脾性凶暴,时常惹事,鞭刑没有少挨。”
牢友很是热心,“大邑律法严明,刑事判决要走道道章程。也就是说这小子如果在牢里又杀了人,一审二审再审,也不知要延到猴年马月。所以说,万不要去招惹这种亡命之徒。”
“明白了,明白了……”
路远暝点头。
……
晚间,四下寂静。
这片囚室修在地下,只有壁上成排的火把燃着昏黄的火光,噼里啪啦,火星跳溅。
“呼噜噜——”
戌时逾半,不少囚徒早已枕着老鼠虫蚁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入眠,死猪一样四仰八叉,呼噜声此起彼伏。
但是精明强干,严于律己的武人们,却知道这是修行练功的大好时机。经过一天劳累,气力耗竭,又有大量营养补充,正是沉积凝练的大好时机。
一个个盘膝坐下,颅顶蒸汽氤氲,面如止水。
只是体内重要窍穴,都被铁锁金针封住,无法内气外放。一旦劳改结束,解除束缚,便是龙入云中之时。
路远暝同样双目紧闭,装模作样,囟门上却半丝白气也不见。
门徒姓名:路远暝
力量:100
敏捷:63
防御:12
体力:75
精神力:20
生命力:107
内力:290
血脉:人族/螭
功法:青玄剑诀,神身九转,金蛉书
法宝:通天剑胚
献力:900
现今,寻常宗师,他都能轻易斩杀。不过那都是借了灵器以及神身诀之威。真正修为素养,仍旧只是个后天圆满。
接近三百点的内气,不敢轻易使出,这都是通过金蛉书吸来的煞!一旦暴露,便要被天武堂满天下追杀,何况这里可是上京。
“现在路某气力耗竭,战力百不足以一。在不挥散煞气的情况下,对付三两个先天武者都成问题。”
“好在金蛉书生机非凡,静养六七天,足可无碍。”
“届时便悄悄逃出,再获取一点献力,便可兑换天雷子这等大杀器,亦或梵圣甲衣,护住肉身神魂,提升御使剑胚的次数。”
稍作打算,便沉入观想之中。
冥蒙识海中,浮现一篇金色神书。
上书四字,“龙蛊道书”!
“‘蛊’者,皿中之虫也!天地人鬼神,赢鳞毛羽昆,世间十类,五仙五虫,皆囚于道中。有何可敬,有何可谓,何者不可入蛊。”
“本诀以此为经义,来说一段‘金蛊化龙’!”
路远暝诵读片刻,连道“妙哉!妙哉!”
他低头一看,竟见自己的神魂之身,化作了一只小虫。
腹间萤光灼灼,振动双翼,徜徉于金色经海。
但是也眉头皱起,“这一篇,只为基础中的基础,只说了‘入蛊’,如要再修行经义中所言的‘炼蛊’乃至‘化龙’法,又要往何处去寻?”
功法强横,却只能半途而废,这么练下去,指不定要走火入魔。
“莫不是要继续献祭妖螭?但是在我斩杀的三人身上,同样只有‘入蛊’之法……”
……
“有钱!有钱!大爷怎么这么有钱!”
堂皇宝殿之上,坐着一名武者。身材昂藏,膀大腰圆,足有九尺来高。哈哈一笑,肚皮上翻出成片波浪。
身披锦绣华袍,袍上有彩凤,有猛虎,有腾蛟,皆以抽得比发丝还细的金线织就。毛发鳞爪,乃至眼瞳神态,无不栩栩如生。随武者抖动,竟好似要吼啸着跳出来。
奈何不会穿衣,敞开胸怀,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晃出片片刺目的反光。
“小德子!你来说说,大爷为什么那么有钱!”
他伸手往座下的盘龙雕花椅上一拍,五根指头上,竟然戴了不下二十颗扳指。或琢以翡翠玉石,或以沉金铸炼,瞧着牛眼大小的鸽子血。
每一颗皆是不凡,都经大邑有名的大师,以秘法加持。或能驻颜,或能调顺内气,或能温养肉身,或能拔涨功力。一个后天小子,戴上这么一手,都能一拳打死一只先天强者。
“当然是因为大爷武功盖世,为大气运照拂,乃当世龙凤。”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肥壮汉子笑得前仰后合,泪花浸湿瞳孔。
此人名叫金煊赫,功力惊人,不可小视。
乃是当世‘十极天峰’之一。所处势力“金氏”更与“方”“尤”“徐”三家并称大邑四大世家。
更为惊人的是,他虽称世家,膝下却无儿无女,无一子嗣。倒有一群七大姑八大爷,在他成名之后,拖儿带女,前来投奔,组成了这“金氏”。
旁边的小德子,论辈分算得上是他的侄儿,名叫金育德。本来是姓程的,但后来改了。
“说来也是奇特,本人一心求武,对钱财毫无兴趣,奈何这天下的钱财都不要命了往大爷的口袋里跑,没有办法。”
前推二十年,金煊赫亦为籍籍无名之辈。曾随一伙强人倒斗,从一处古陵逃出,九死一生。结果因祸得福。
自此以后,他贩什么,什么便利润暴涨。乃至在三年之内,便将大邑十分之三的航运,粮油等生意揽在自己手中。并且在海量资源的堆积之下,功力也突飞猛进,登堂入室。而后与与清池一番谈心,乃入天武堂,定居于上京。
“只可惜,我不喜欢钱,钱有什么好……我要权!权力若能持久,金钱哪能比拟!羽清池这老不死的,当了多少年皇帝!怎么还不死!上元丹会?吃吃吃!怎么不把他给吃死!”
金育德听得冷汗直流,却只得垂首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