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盒人不错，知道曹桂元家里出事现在生活很拮据，就建议道：“我这药进的少，价格比较贵，你带小子去王屯王老五诊所，他那个诊所大，药进的多，价格比我这便宜不少。”

治病不能耽搁，曹桂元在王宝盒的建议下，马上骑着自行车驮着俩儿子来到王老五诊所。

到诊所一听也确定是肺炎，于是交了钱，直接在王老五诊所挂起了滴流。

夫妻之间一般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会吵的鸡飞狗跳，真遇上点大事，大部分都会坐下来好好盘算盘算。

晚上曹治军母亲从县城回来，听说大儿子得了肺炎，也知道事儿大，不但没和老头儿吵吵，吃过晚饭俩人在家认认真真的计算了一下家里的现钱与支出计划。

“开春儿子上学得交学费，买种子化肥再加上这次给老大治病的钱，就算是加上我打花生的工资也是肯定不够了。”张加荣收拾完饭桌，扫完屋地、生完炉子，坐在土制的暖气管子旁边计算着来年用钱的地方。

曹桂元则双肘拄着膝盖，坐在炕头的炕沿边上闷头抽烟盘算着。

“估摸着忙完开春，你胳膊里的钢钉得拔出来，最起码也是养三四个月才能再开车……”张加荣见曹桂元低头盘算就又接着把用钱的地方唠叨了一遍。

“要不……咱把年猪卖喽？”张加荣见曹治军老爸一直低头盘算也没个下文，就轻声建议道。

“年猪不卖，卖了也挺不过去。再说了，卖了年猪，咱过年也砍不了几斤肉，全家都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过年再不吃点好的，身板儿更差了。”曹桂元猛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缓缓地说道。

这回张加荣倒是没再言语，静静地坐在刚刚热乎起来的暖气管旁边，等着丈夫想个解决办法。

过了许久，熊猫牌黑白电视上的动画片《天书奇谭》正演到三只狐狸爬过藤条进洞偷学天书法术。

而曹治军和曹治强正趴在热乎的火炕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完全没听到父母再讨论什么。

“过完年，把门口的解放车卖喽，就算是我明年年底伤养好了，一个人也咕噜不了。现在好司机也不好找，不如我还从老本行干起，等干两年看情况再说。”曹桂元低头猛抽了两口烟，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寻思着，要是差的不太多，我就出去找我二哥、大哥借俩个钱呢……”

“哎……算了，现在谁家都不富裕，大哥俩儿子马上要成家，二哥家三儿子都在念书，压力也不小。就这么定了，我当司机要比咱自个儿单干省心不少，要是单干再出回事，咱这一辈子就缓不过来了……”曹桂元猛地把抽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

两口子商量完未来一年的计划，日子过的就有章有序了。

曹治军打了一个礼拜的滴流，病情也好了许多，不过疗程结束后，大夫王老五还是叮嘱一定要再连续吃一个疗程的青霉素，吃满疗程后，过来再复查一遍。

腊月二十，油坊给曹治军母亲提前结了帐，油坊老板知道她家男人出事，生活条件不好，就特意把挑出来的瘪花生给装了两丝袋子，让她回去剥了，炒着一样吃。

曹治军虽然病情好转，不过最近一直不能出去嘚瑟了，就磨着老妈去二舅家要小狗崽儿。

曹治军母亲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小狗崽子应该早就该断奶了。

于是在腊月一天的上午，张加荣穿着军大衣骑着载重自行车，左右车把各挂了一大扁框花生和一大扁框冻梨，顶着呼啸的西北风去闾山脚下田园子村二哥家要小狗。

张加荣二哥张加海是北镇城里刑警队的中队长，从部队转业后就直接进入了警务系统，说起来虽然是铁饭碗，不过当时也是很危险的，没两下武把招儿真就摆弄不了那些恶人。

张加海家也是普通的三间民房，不过大门口又盖了两小间门房用来堆放一些农村种地用的农具及杂物。

门房西边是猪圈，猪圈北靠墙边是狗棚子，里面栓着一条黑背大狼狗。

而最近生小狗崽儿的母狗则住在正房窗户底靠墙的温暖位置，一个用厚木板搭的狗窝里铺着厚厚的草垫子，狗窝四周都用扣大棚的厚塑料包了个严实，只留了个让狗钻出来吃食的窟窿。

这会儿天气不错，虽然西北风不小，不过窗户低下却没什么风，一窝共六只小狗正在栅栏里欢快地摔着跤，老大吊着老二的尾巴，老三咬着老大的脖子，六只小狗摔成两团正玩的不亦乐乎。

等张加荣到了二哥家，敲着厚实的铁皮大门，伴随着一阵疯狂的“汪汪”声，张加荣的二嫂王绣珍“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铁门：“哎呀妈亲，加荣你咋才来，你二哥都跟我念叨好几回了，说给你家小军留一个壮实点的小狗崽儿，这不……我一只也没往外给呢，就等你先挑呢，快溜地，先进屋坐会儿，暖和暖和。”

张加海媳妇儿一见来人就猜出了来意，热情的寒暄着把曹治军母亲接进了屋唠起了家常。

“都快过年了，我二哥还没休啊？”张加荣跟着二嫂进屋，摘掉帽子和围巾，坐在炕沿边上问道。

“没有呢，最近局里忙，你二哥又带队出任务了，干他们这行也挺危险，外地犯事儿的都会调其他地方的人去抓。你看我这院子里好几条大狗，一般人家谁养这么多，顶个大老爷们饭量啊。”张加海媳妇一边热情的从暖壶里倒着热水，一边跟张加荣唠嗑。

张加荣扫了眼屋内的摆设，木质的衣柜和箱子虽然普通，但都擦的一尘不染。

“我舅妈身体咋样了？”张加荣迅速收回目光，接过热水碗，喝了一口问道。

“不太好。”张加海媳妇一听问起老婆婆，面色沉重起来，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叹气道：“去北镇县医院看了几次，大夫说化验指标都正常，不过最近就是天天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糊涂不认识人。我寻思着找个出马的师傅给瞧瞧呢，别是什么邪病。”

“咱附近有好的师傅吗？俺家老大这一冬天也没消停，这两天病才好就磨着我过来要小狗！”

“我都找人打听了，我们村去年村西头老王家儿媳妇出马了，说是什么仙入世，会给人画符看病，你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田师傅来了呢，我跟她约的就是这几天。”说完也端起自己的水碗喝了口热水。

俩人正在屋里唠着家常，正说着大铁门又“咣咣咣”的响了起来，院里那条没人训的大狼狗一阵狂吠，那叫声仿佛能传出二里地，一般人看来还真不敢擅自进院儿。

“妹子，你先在屋坐着哈，我看看是不是田师傅来了。”说完转身，掀起棉门帘子，推开房门匆匆往门房走去。

透过门房的缝隙，王绣珍看见门外来人穿着军大衣，带着棉手闷、棉帽子，斜背着一个土黄色的僧包正是田师傅不假，于是王绣珍打开大门热情的招呼起来。

“哎呀，田师傅今天终于有空了？”王绣珍笑着问道。

“嗯呢，最近出远门才回来，听我婆婆说你找我有事，怕你着忙，到家我就过来了！”说完也不客气，主动关上大门，跟着王绣珍径直沿着红砖的路面往正房走去。

田师傅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个不高、圆脸短发，虽然裹着军大衣，但整体看起来也显得比较匀称。

田师傅接触符箓这门吃饭的手艺，也是因为家里老人生病久医不愈，她自己买了很多本医书在家配合中药调养，偶尔去小书店转悠发现了本《符箓详解》，看着有趣就买回来研究。

也不知道是中药的作用还是符箓有效，家里老人在田师傅的精心照料下身体居然慢慢康复了。

也正因如此她这两门半路出家的手艺：中医和符箓就一直没有扔下。

从此以后十里八村条件不好的农民都会互相介绍让田师傅帮着瞧病，慢慢的也就小有人气，再加上近几年传言说有什么仙家出马，名气就更广了起来。

……

嗷嗷狂叫的大狼狗按理说看见有主人陪着，顶多就是那么意思着来两声，然后就找个有太阳的地方一趴，眼睛一眯舒舒服服地晒太阳了。

可今天这条大狼狗却一反常态，王绣珍都陪着田师傅快走到正房门了，它还在那对着大门狂叫不止。

田师傅正要开门，突然被转过身来扯的链子“嘎吱嘎吱”直响，冲着她又连续狂叫了几声的大狼狗吓地一缩脖儿，谄笑着道：“你家这条大黑可真历害，千万得栓住了，这要是链子开了，非得伤着人不可！”

“没事儿，这个大黑有点儿虎，我也整不了，等我儿子回来它就老实了。”王绣珍也陪笑着拉开房门，请田师傅进屋。

等王绣珍和田师傅进了屋，大狼狗又扯着铁链子，伸着脖瞅了几眼大门，终于悻悻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

而此时暗世界中王绣珍家大门口的柴火垛旁，胡啸宇正笑眯眯地瞧着已经吓得目瞪口呆，漂浮在地面上方十几厘米处的一个半人半兽的矮小魂种，出声训问道：“你济世是谁批准的？”

“我……”矮小魂种此时结结巴巴，整个身体都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体型更是眼瞅着溃散，好像马上就要恢复原形了。

“别紧张，别害怕，就算没人批准也不要紧。”胡啸宇话虽说的和蔼可亲，可右手延伸出来的勾魂飞锁，却不知道是随风摇摆还是好像嗅到了目标的位置，不自觉地往矮小魂种面前飘了飘。

矮小魂种看的害怕，眼睛盯着勾魂飞锁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