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比母，小叔比儿”，民间这句老话儿在敖家得到最深刻的诠释。山丹对德义的关心和照顾，却刺激了“小肚鸡肠”的女儿——喜鹊。

静夜，喜鹊向妈妈说出了心里话。

“傻丫头，你是妈身掉下的肉，妈能不疼你吗？”山丹握住了女儿的手说。

“妈，我爸爸睡大觉了，不管我了。我也可怜，你要更疼我。”喜鹊说完，呜呜地哭起来。

“妈疼你，一定比以前更疼。可最疼妈的那个男人，他得赶紧回来啊……”山丹的眼泪流在了枕头。

喜鹊抱住了山丹，喊了一声：妈——

…………

第二天，山丹起得早，准确地说是一夜没睡。她起来了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做饭，突然进了东屋就喊：德臣，该起——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从临溪峰回来的“虎子”一激灵，兴奋得竖起了耳朵。

山丹怔住了，德臣的床铺空荡荡的。喜鹊被妈妈喊醒了，揉了揉眼睛问：妈，你喊我爸了？

“没有。你也该起床了。”山丹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流着眼泪往灶台里添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映得脸的泪珠红得像血滴。

山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问问情况，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虎子”又无精打采地趴在院子里。

…………

刚吃过早饭，巴音和丁柱就来了。山丹把两人让到西屋说话。

巴音先是问候了斯琴，然后问山丹：德臣还是那样儿？

山丹：我回来时，还那样。早晨德义打过电话，他说是见强了。我估计，他是安慰我呢。

巴音：唉——没事儿，奇迹一定会再次降临的！

丁柱：要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肯定没问题。

斯琴双手合十，说：巴音和丁柱说的对，我们全家都相信！长生天会保佑我儿子的！

巴音又说：是这样，德臣的事儿呢，边儿也知道了，让我们弄个材料报去。这个由丁柱负责，已经安排人弄着呢。

丁柱点头，说：最后我会亲自把关材料的。

巴音：据说边儿要评见义勇为的模范，还能给一些奖金或补偿。

山丹说：我们要啥奖金啊，人都那样了，要啥还能咋的？

巴音又说：我俩这次来，也是代表嘎查“两委”班子，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看看对政府这方面还有什么要求？

全家人又都不说话了，表情严肃。代小一直坐在斯琴的身后，正专心地给她梳头。

巴音说：德臣是英雄，我们都为他的重伤感到惋惜和担心。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两委”一定全力帮着向争取。

丁柱：就是啊。我虽然来咱们嘎查时间不长，但德臣哥的行为真的让我感动，也教育了我。所以，我们真的打心底想帮帮你们——

斯琴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巴音：老嫂子，事情既然发生了，也不可挽回，你要保重身体，生活的路还长着呢。况且，德臣正在一天一天的见好，你必须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喽。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斯琴摆了摆手，说：我能有啥要求？就希望我的儿子赶紧醒过来，别的啥要求都没用啦。我万万没想到，德臣这孩子竟然能这样……

巴音瞅着山丹，山丹只好开口说：巴音叔，谢谢您关心我们。我家德臣救人，本身也不是为了图名也不是为了图利。我们没有要求，真的。

巴音看了看代小，代小也摇头，并转身去擦眼睛。喜鹊没等巴音瞅她就走了出去，蹲在外面墙根儿下流泪。“虎子”悄悄来到她的身边，喜鹊把它搂住了。

巴音站起身，说：行，我明白了。我回去了，嘎查那边儿还有些事要研究。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还有啊，德臣的事儿政府已经出面和医院沟通了，院长特别支持，表示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全力救治……

山丹握紧巴音的手，激动地说：巴音叔，这就是我们家里最想要的啊，谢谢您！谢谢政府领导！谢谢医院！

巴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山丹，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山丹笑了笑，没说话。

斯琴：一会儿就走。

山丹：妈——

斯琴：我没事儿，你不用惦记。一会儿你们都走，我自己能行。

山丹：这样吧，我们再住一宿，然后再走。就这么说定了。而且，喜鹊也该回学校了，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

当天午，又陆续有亲友来看望山丹和斯琴。送走了一拨儿后，喜鹊拉着妈妈回到东屋，说：妈，你说，我要是天天能陪着你多好啊。

山丹苦笑了一下，说：那当然好了。

喜鹊顺着这个话儿接着说：妈，我有一个想法——

“说吧。”山丹态度很平和。

喜鹊：妈，我不想念书了。

“噢——”山丹随口应着，突然明白过味儿来，惊讶地又问，“喜鹊，你刚才说什么？”

喜鹊胆怯地说：妈，我说我不想念书了。我要打工挣钱给我爸治病，挣钱养活你。

“胡扯！你爸治病有钱，还有大家伙儿呢，用不你！我能走能跑、能吃能喝的，更不用你养活！”山丹生气了。

喜鹊：妈，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你一天天的都累成啥样了？我要让你和我爸能生活得更好。

山丹：你要想让你爸你妈多活几天，你就好好念书，把大学完，找个好工作。你要是觉得你爸活不了几天到那边儿孤单，想让我去给他做伴儿，那你就别念了，气死我算了！

喜鹊：妈——

山丹没容喜鹊再说什么，摔门而去，走出了院子。“虎子”像保镖一样赶紧跟了过去。

西屋的人听到东屋声音不对，斯琴让代小赶紧过去看看，见喜鹊坐在炕边正哭着呢。

代小问：喜鹊，咋啦？

喜鹊还是哭个不停，不说话。

斯琴也下地几步走了过来，差点儿摔了，代小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斯琴有些急了，大喊：喜鹊，你妈咋了？我看她走了，你惹她了？

喜鹊这才抽抽答答地说：我和我妈说，我不想学了，我要下来打工挣钱养活她，她就火儿了。

斯琴一听更生气了，指着喜鹊说：喜鹊啊喜鹊，你书白念啦，脑袋混啊！这种想法也能提出来？这是什么时候？你不是要她的命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