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点头,“看起来如此,实际也应该如此。”
“可是,据我分析,上官部落不可能派出这么多救兵。”
“为什么?上官本部的实力,足以派遣六千兵马,甚至,他们还可以派出更多的兵力。”王勇疑惑地问道。
沙绍棠说:“王勇,我先前在前面的书房帐室里,不是对你讲过了吗?现在,上官老狼主被羁押着,上官本部无人作主,突然派遗大兵前来,这个决定恐怕很难做出呀。”
“也许,他们认为这事很重要,最终,诸位长老们达成一致了。”
“不然!大单于决心要争取上官部落与匈奴人同盟,愿意释放上官老狼主。这件事嘛,自从上官氏的使团返回以后,上官部落都知道了。大单于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竭力说服鲜于老盟主与上官氏化敌为友,释放上官老狼主。鲜于老盟主呢,当然不愿意,所以,这个说服工作很困难。适当此时,如果上官氏为了边界事务,点起大兵来与鲜于氏交战,岂不是给了老盟主一个极好的借口吗?一旦开战,甚至鲜于氏遭遇重大损失,恐怕就是大单于也不好再为上官氏求情了。”
“噢,有道理!”王勇恍然大悟,又道,“沙先生,鲜于少公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于越过边界,侵略上官氏的附庸诸部,是不是?”
沙绍棠微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王勇的推测。
就连那位满面虬髯的赤兀队长也听得十分专注。
王勇想了想,又问:“如果不是上官氏兵马,又会是哪里的军队呢?”
赤兀队长插话说道:“反正,北面的那支兵马,肯定有三千人左右,也肯定是上官部落的兵马。这一点,我们已可确定了。至于南边的这支兵马嘛,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除了上官氏,不可能再有哪能家部落能够聚集这么多族人、牲畜了。也许,是贵钦大人料事有差,上官氏真的倾全力来救了?”
说罢,赤兀队长看了看沙绍棠,哈哈一笑。
沙绍棠也不生气,点头说:“也有这个可能。”
赤兀队长又说:“不过,长老大会主张今夜全营撤向绵薄山,这个决策还是十分英明的。不管南边的兵马是哪里来的,等到他们赶到此地时,咱们的族人老弱已经可以安全进入绵薄山了。再遣斥候出山侦察敌情,如果敌人确是势力强大,咱们再撤出绵薄山,向东撤回本部。百余里内,就有九公子的部落,很快可以前来救援。少公子那边,没有辎重老弱的拖累,摆脱敌人,与咱们会合,也十分容易的。”
王勇翻了翻白眼,心想:“你们倒是容易脱身,可是,这边的数万矮脚汉人怎么办?”
这话如果讲出来,当然对这位赤兀队长就如同是对牛弹琴一般,毫无作用。
沙绍棠微微一皱眉,说道:“能够与九公子会合吗?就算是会合了,少公子就安全了吗?”
赤兀队长看了看沙绍棠,没有说话。帐篷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就在他们坐在帐篷里闲话之时,外面的族人们已经紧张地工作起来了,普通的牧民们纷纷拆卸帐篷,收拾行李。看守着自家的畜群,安静地等候着,按照部伍顺序逐渐离开。
但是,像贵钦大人这样的首领们,自然有仆役们负责打理一切,首领们只要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等待撤退的命令就可以了。
又等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有传令官跑来,通知贵钦大人可以撤退了。
于是,赤兀队长率领着部下们,簇拥着沙绍棠三人走出帐篷,旷野里,曾经是一座座如同小山丘一般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无数帐逢,大多数都已经拆卸完毕了,剩下的也正在拆卸。有的牧民正在紧张忙碌着往大车上装载辎重,有的牧民守卫着牛马牲畜。这么偌大的一处营地做撤离工作,当然不可能寂静无声。但一切响动都被压底到最轻的程度,没有人讲话,甚至就连牲畜也不哞叫。
尽管如此,远处的汉人聚集区应该也会有所察觉吧!王勇极目远眺,视野里,黑越越的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到。想来是梁头领的军法严厉,那边一丝灯火也没有,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夜风拂拂,空气凛冽。沙绍棠众人翻身乘跨座骑,向营地外奔去。营地外,正在撤离的鲜于氏族人们排成一长列队伍,车轮鳞鳞,牛马蹄声得得,向着东边的绵薄山,缓缓行进,没入了苍茫深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