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吃着干粮,饮着马乳酒,上官图真沉思半晌,然后开口叫道:
“王恩公……”
王勇最近最烦别人叫自己“王恩公”了,他急忙打断了上官图真的话头,说道:“图真大哥,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吧,这样讲话亲切一些。”
“唉,这怎么使得?”
“我觉得这样很好,那样称呼反而别扭。”
上官图真也是个性子豪爽之人,见王勇这样说,便一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比你年长几岁,告个罪,使称呼王恩公一声‘贤弟’吧。”
王勇点头道:“这样很好,图真大哥有什么要说的,便请直言无妨。”
上官图真点点头,说道:“贤弟,前天早晨,你来柴房与我叙话之时,言下之意,颇有忧虑这数万矮脚汉人不能在草原自立,是不是?”
王勇点头应道:“不错,我近来确是很为这事发愁呢,却没什么解救之策。”
“唔,”上官图真应了一声,道,“根据我的经验,万一不得已了,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噢?什么退路?”王勇急忙问道。
上官图真说:“根据我的经验,实在是没办法了,还可以逃入绵薄山里躲藏,这绵薄山,由西北到东南走向,周围绵延百余里,山势崎岖,峰岭险峻,容得下数万人马哩。而且,现在就快要春天了,山中食物也容易寻找。想当年,我们族人曾经在冬天的时候逃入绵薄山避难,那才叫艰苦呢!是不是,比德,库克?”
比德与库克连连点头叹气,欷嘘有声,面露愁容,往事不堪回首。
王勇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这个嘛,倒也是个办法。”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噢,图真大哥,什么问题?”
上官图真说:“从这汉人营到绵薄山,骑着快马,大概有一天的路程。咱们草原上的牧民,拍马便行,算不得什么。可是,你们这数万矮脚汉人,想要走过去,带着行李辎重,两只脚一步步行走,十分辛苦,也倒罢了。怕的是,数万汉人走到一半,敌人拍马冲杀上来,一阵践踏砍杀,怕是大部分汉人都要被弄死了。能够活下来的不过三、四成,也都被掳去做了奴隶了。没有马匹,放任着他们逃走,他们都逃不远的。”
“是呀,是呀,”这番话说中王勇的心事,王勇不由得大喊了起来,“图真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救一救这些百姓们么?他们……他们……都是从汉地被鲜于兵马掳掠来的,自己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闯进你们的草原里来呀!”
上官图真缓缓说道:“我们绵薄山的上官氏诸部落,合计起来大约有两、三千户帐蓬,自从那日被鲜于兵马偷袭冲散之后,各部落分裂逃散,部落里长老、公子们战死者颇多。如果梁头领信得过我上官图真,我就能够重新聚集流散的诸部牧民,整合部落兵马,不下有七、八百人马的规模,我领着兵马,在绵薄山周围,时进时退,寻机破敌,便能够保护你们汉人的安全了。到那时候,即使南边的薛老丈与北边的上官大少爷一齐来攻,我也不怕他们!”
说到这里,上官图剑眉一扬,豪气冲天。
“噢?”王勇说道,“可是,上官大少爷领兵前来,不是正要来解救你们这些部落的吗?薛老丈与上官大少爷是一伙的。可是,咱们汉人营却是隶属于鲜于少公子的,认真讲起来,彼此为敌,怎么能够合作呢?”
上官图真点头,说:“是呀,是呀,我看梁头领也是存了这个念头,所以对我还是有些提防,所以,我才觉得不好直接把这个念头对他提起的。”
“可是,梁头领不是允许你的族人们出营作战了吗?”
上官图真微微一笑,道:“梁头领软禁着我们的家属,当然不怕我们临阵叛逃。不过,想要让他信任我们,供给我们兵马器械,支持我召集流亡的牧民们,恐怕他就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了。“
“噢,所以,你希望我去说服梁头领吗?”
“是的。”上官图真爽快地回答,然后就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王勇,期待着他的答复。
这时,王勇想起了昨天在路途上,听比德兄弟所讲叙的有关于上官图真的发迹创业史,不觉心中一动,觉得上官图真的这个设想倒是颇为可行,虽然与自己这些汉人们分属不同的阵营,但在目前的复杂情况下,倒也不是不能合作的,至少,根据自己的了解,上官大少爷与薛老丈之间,嫌隙积恨已久,这次虽然看起来是联合出兵攻打鲜于氏,但是,要说他们之间能够精诚合作,那么,王勇无论如何也是不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