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和檀儿远去，渐行渐远。檀儿忽然开口道；“少爷，想笑就笑出来吧。已经走远了，没人看见了。”

莫默听了先是一顿，然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渐行渐远的黄昏之下，少年和少女的身影渐渐重叠，慢慢变得模糊。

“少爷，杀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檀儿，你没看到那些传记里面写的吗，那一个英雄人物的崛起没有沾染上杀戮？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少爷，揍人爽嘛？”

“要是能杀了，我也许会更爽。”

“少爷你只是积怨有些深了而已。少爷可不要忘记曾经教导过檀儿的话。”

“好了，好了，你家少爷不会忘的。武皇说过，一个强者最基本的就是要拥有能够驾驭住自己力量的心。但是檀儿啊，武皇也说过，吾路之前，一杀无悔！千里伏尸，万骨成山！”

“少爷心中清楚就好，檀儿只是担心……”

……

血染一般的黄昏之中，少年初展峥嵘的头角，一如一条嗜血的恶龙望向天空。

莫默和檀儿回到有些冷清了的暖阁，迅速察觉到暖阁的变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担忧。好在秦氏还完好无损地在暖阁之前等待着二人归来，只是脸色有些冷。莫默眉间蹙着的一些冷意也随着见到秦氏之后尽数消散了。

只是檀儿上前问道：“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暖阁之中一个佣人也看不见？”

秦氏只是一笑道：“没什么事。默儿，今天我就带你们去拜访一下你妃丽姐姐。檀儿你也跟着吧，你昏迷的时候，妃丽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莫默听了，心中虽然有着些许诧异，但还是道：“应该去看看的，我还不知道妃丽姐姐是做什么的呢。还是个赤星炼师呢，妃丽姐姐真厉害。”

秦氏也是自豪地笑了笑道；“妃丽的确是很厉害的，现在就主持了星莫城的秦州拍卖行呢。”

莫默也是有些兴奋道：“所以我们是要去秦州拍卖行了？”

秦氏点了点头。

莫默立刻拉着檀儿有些兴奋道：“我和檀儿还没有去过拍卖行呢。母亲，秦州拍卖行是秦州最大的拍卖行吗？”

秦氏点了点头道：“还是秦州最大的商家，在秦州主要的四十九座城池包括我们星莫城都开有分行。相比而言，我们星莫城的秦州拍卖行的实力只能算是末流，不过有妃丽在这里，和那些二流城市的拍卖行也是有竞争力的。”

檀儿眼睛也是一亮道：“妃丽姐姐有这么厉害吗？”

秦氏点了点头又道：“妃丽刚刚成年的时候，可是连王城的拍卖行都招揽过她的，给出的条件还极为优渥，几乎是只要历练几年就可以顺利获得一个长老之位呢。”

莫默眼睛一亮道：“是秦王城中的秦州拍卖行吗，秦州拍卖行的总部？”

秦氏点了点头。

莫默和檀儿不禁再次惊呼道：“妃丽姐姐真厉害。”

秦氏只是笑了笑，一手拉着莫默，一手拉着檀儿道：“走吧，可不要让妃丽多等了。”

三人终于不去管莫家之中发生的事，然后缓缓朝秦州拍卖行走去。

路上，秦氏忽然又开口道；“默儿，如果你还有机会，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机会？什么机会？”莫默不经意间仰头问道。

只见秦氏的目光似无神地望向天边，犹如陷入某种纠结的抉择中一样。

是啊，他虽然希望莫默可以自由地翱翔在那片他向往的天空。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深知那个世界的可怕残酷，虽然精彩纷呈，可一点也不安宁祥和。她心中怎能不担忧。虽然当初在莫默身上抱有热烈的期望，可却渐渐灌注到莫默的名之上，却只是一个“默”字。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希望莫默能够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至少她还有能力护佑住莫默。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又不顾及莫默的想法呢？所以她选择告诉莫默，让莫默自己去抉择。

秦氏心中做了决定，语气也放松了几分道：“就是修炼的机会。”

莫默听了，眼中几乎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神采道；“修炼的机会，我还有吗？”

秦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妃丽说的，她们拍卖行里似乎来了一个大人物。”

莫默听了，眼中的神采却是熄灭了几分，慢慢变得平静道：“是这样啊，秦王城里的大人物吗？”

秦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莫默听了，只是把头微微垂下几分道：“所以母亲带我和檀儿去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并不是要去拜访妃丽姐姐。”

秦氏一顿，但还是点了点头。

莫默坦然一笑道：“我愿意一试。”

秦氏则有些忧心地看着莫默道：“也许会很危险，而且这些大人物的性情谁也说不准，但是都是极少会有怜悯之心的冷酷之人。”

莫默还是笑道：“我愿意一试。”

檀儿也是跟着道：“我也愿意一试。”

秦氏看了看两个孩子，没有说话。其实在秦氏心中却是有些纠结。她知道让那些大人物出手一次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更不要说两次了。哪怕妃丽现在有些成绩了。

作为一个母亲，秦氏愿意为了莫默自私一些。

秦氏心中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而莫默和檀儿眼中则是升起了热切的希望，让人不忍浇灭。

三人刚刚走到气势恢宏的秦州拍卖行门外，秦妃丽就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了。见到三人到来，秦妃丽立刻热切地迎上来道：“大人就在里面，你们只需要进去，不要提任何要求，不要乱看什么。大人一切都知道，若是大人愿意出手，你们两个就不要拒绝，若是大人不愿出手，你们两个就慢慢退出来，千万不要心生怨念。”

秦氏也是好奇地看向秦妃丽，她第一次见到秦妃丽这么郑重的样子。等到莫默和檀儿走进去，她才有些好奇地轻声询问道：“是哪位大人物，瞧你这小心的样子。”

秦妃丽却朝秦氏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轻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莫默和檀儿走进秦州拍卖行，不知是拍卖行修得富丽堂皇的缘故还是其他，两人纷纷都感觉一滞。然后朝四周瞥了一眼，纷纷被拍卖行中琳琅满目的商品惊到了，星器几乎是随处可见。

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想起秦妃丽的话语，不禁低垂下眼帘，朝拍卖行深处走去。

走到尽头，两人只是看见一个淡雅得很的青石小院落之中站着一个人，拿着一把并未出鞘的剑。看不真切，连一个背影都看不真切。莫默只是偷瞄了一眼那个背影，忽然觉得再也无法把那个背影从心中清除一般。那个背影慢慢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高大，几乎要把莫默的心境挤得支离破碎一般。

忽然，那个背影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剩下。

莫默冷汗直冒，只有惊恐地低下头。

那人似乎开口了，他什么也听不清。周围的世界似乎都消失了，连同檀儿都消失了，只剩他一个。

终于，在惶恐而又忐忑的等待中，他似乎看见了一抹光。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莫默晃过神来时发现他和檀儿已经站在拍卖行门外，身旁是一脸担忧与急切的秦氏和秦妃丽。

青石院落中，武皇慢慢抬头仰望天空，眼神淡漠无情。

她似乎在看，看命运大道编织的轮回，最终的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