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宁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对于每件事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可外在的,都被现实磨去了棱角,唯一能做的就是退缩,尽量不去接触。
宁悔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不愿意也拗不过,所以慢慢的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在坚守中一次又一次的迂回妥协。
这种自我折磨,宁悔也明白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也正是因为明白才难过。
就这个问题,宁悔特别羡慕齐楼、于义甚至向野。
齐楼看不清,做事凭感觉,吃亏受挫也没负担,因为等他知道时,事都过去了。
于义看得清,但他认了,圆滑老到的比社会人还社会人,他就更不会难受了。
向野最遭宁悔羡慕甚至是嫉妒,一切都来自于背景,全靠着实力说话,不管看的见还是看不见,人家一切随心,一切随意。
向野的人生就是中心,事得围着他转,活的潇洒。
宁悔也想这样,可实力它不允许啊,还是那句话“吃亏受委屈不是愿意,而是没办法。”
就和这被打的青年一样,他有理,可现实就让他趴到了地上,就算他咬牙咒骂依旧于事无补。
每当遇到这种事情,宁悔的正义感就在作祟,他看不惯认为不对的,可也阻止不了,只能纠结着自我安慰。
就像现在,即使和他没关系,宁悔也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帮他,又或是在欺骗自己,少些人间的负罪感。
宁悔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管不过来,可伤人见血的事,他实在是看不过去,没人来救,以青年现在的伤势,定是必死无疑。
那两个打手,下了死手,四十军棍直接打的他没了行动能力,加上这伤势,放在这无异于让他等死。
这触碰到了宁悔的底线,所以他出手了。
宁悔看着那两人松动的表情,就知道有戏,敢往兜里揣钱,这事就成了一半,之所以犹豫,宁悔也明白是在看看他还有没有油水。
对于这点宁悔早有预料,磨磨蹭蹭的又掏出两张特意攥的邹邹巴巴的,比上两张面额要小的银票,看似不情愿的递了过去。
这是手法,告诉他们已经到了极限,没油水可榨了。
和宁悔想的一样,银票一收,他俩话都没说就走了,而宁悔依旧“恭敬”的站在那里,直到那两人走进帐篷,消失在他的眼前。
蹲下身,宁悔小心翼翼的查看了青年的伤势,果不其然,伤势严重,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你还好吧?”
宁悔轻声相问,青年却在他的关心中流下了泪水,宁悔明白他的感受,出门在外遇不平,有人相帮,更能使人感动。
就和当年的于义、齐楼一样,在他的最低谷出现,温暖了他,也正是这才会有后来的酒后失态。
泪水一下,意志便崩,对着宁悔说了声:“谢谢。”就昏死了过去。
“哎。”宁悔一声叹息,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看着他想着自己,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当然宁悔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是花钱找人帮忙,将他抬到了一家医馆。
这家医馆不大,就在广场边上,一共就只有一老一少师徒二人,屋里没有患者,显得有点冷清,没有病人宁悔都不知道老者医术行不行。
宁悔泛着嘀咕,可老者不含糊,一打眼就明白了原委,手上不慌,却对着宁悔说道:“有钱吗?他这病可不大好治。”
有此一问,宁悔也明白老者,看出了始末,知道这个时节为什么会有棒伤了,看来以前没少治过这个伤啊。
“您尽量治,我还有点积蓄。”宁悔识趣,也不愿讨价还价,既然出手了,就想到了要花钱。
老者嘴上说着钱,手里却没停,处理伤口很是熟练。
宁悔从老者的手法上,也看得出是专业人士,经验丰富手法老道。
而抽空看了宁悔一眼的老者,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宁悔身上:“看你俩的穿着,应该不认识吧,敢趟这浑水,小伙子很有善心啊。”
宁悔在紫阳学院待习惯了,虽然在那里穿的最烂,可要比起贫民的粗布衣服,却也好上数倍,仅从衣着上看,他俩确实不沾边。
“善心,又有什么用,救得了他,谁又能救得了我。”宁悔自嘲的说道。
听了宁悔的牢骚,老者摇了摇头,世间的悲哀总是无奈,宁悔管不了,他也管不了,只好默默地工作,尽一份心意了。
消毒、清洗、正骨、敷药,手法娴熟,可也用了好半天才结束了工作。
看着自己的手艺,老者很是满足,有些吹嘘的说道:“老夫的手艺不赖吧,告诉你小伙子,进了我的门算你们来对了地方,我可是军医退下来的,对这伤,拿手的很。”
说完,态度一转,又有些沉重的说道:“我尽力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但那帮人这次下手太重,用了灵力,这小伙子算是废了。
多处骨裂不说,脊骨还断了,就算皮肉长好了,也得瘫痪,下半辈子估计站不起来了。”
对着青年下了结论,又转身对着宁悔说道:“你今天做了一次好事,我也做次好事。
不能让他站起来,也算我无能,这诊金我就不收了,算作他的路费,你把他送回去吧。”
说着一摆手,就下了逐客令。
看这老者的神情,想来也是心善之人,推出门也是为那青年好,昏死不知还没有感觉,可要是知道了,那这地方就成了他的地狱了。
宁悔当初之所以四年多不去学院,只待在书馆旁,也是因为一去学院,就觉得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在时刻提醒他是一名天弃者,那感觉可是相当的不爽。
雇了辆车,宁悔拉着青年,带着小黑,出城了。
宁悔不知道青年的家乡,只好在郊外,找了一户农家,租了间院子,住了下来。
七天的时间,还不急,宁悔决定送佛送到西,等他醒来,做番安排在离开。
小院很干净也很肃静,堂屋很大,宁悔便搬了张床,和青年一齐住了进去,也是想着方便照顾。
小院里有炉灶,宁悔跟主人买了些食材,做了顿便饭,也给那青年煮了锅粥。
看着粥在锅里熬化,也不见青年醒来,反而纱布上印出的鲜血,满头的虚汗,告诉宁悔这青年的伤,或许还能要了他的命。
宁悔杂书读得多,虽然自己没受过伤看过医,但也粗通医理,知道青年现在正在鬼门关上挣扎,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死。
看着青年开始慢慢变白的脸,宁悔知道或许凶多吉少了,可他不甘心,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帮帮他。
宁悔不会治病,可他却有个想法。
书中曾说,木系灵力都有治病疗伤之功,记载中也有好多木系灵力疗伤的例子。
宁悔虽然没有木系灵力,可他的盘古之力更是神奇,想来也能奏效。
青年醒不了,征求不了他的意见,宁悔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下手了。
昨日抽空的灵力,已在铜头铁爪虎的滋补下回来了,宁悔为了修炼那一斩,又截留了灵力,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宁悔虽然知道灵力疗伤,可他并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先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到了青年后背,逼出一股灵力,做一番试探。
盘古之力一入青年的身体,宁悔就猛然抬头眼前一亮,果然有用。
和修复宁悔时一样,根本不用宁悔引导,那盘古之力就会自行寻找患处,而且还分辨得出轻重缓急,知道那里伤的最重,那里问题最急。
一场疗伤,没治好根本,因为宁悔灵力有限,但救了青年的命,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死是不会了。
看着青年平稳的睡去,宁悔也送了口气,想着刚才的疗伤,宁悔脸色有些古怪。
不是因为没治好,而是因为效果出奇的好,在解了青年的燃眉之急之后,那盘古之力竟然开始修复起他破碎的脊骨。
这个情况可是把宁悔吓了一跳,这效果逆天啊,堪比滴血重生,活死人肉白骨啊。
宁悔在书中看到过有此功效的记载,不是顶级的天材地宝,就是极其高深的炼体者才有的手段,就算是木系灵力他也没见过这等记载。
而他一个小小的玉身境,竟有了如此手段,看来这盘古之力还真是效果惊人啊。
话又说回来了,有此盘古之力,宁悔就又多了张底牌,这还不像那一斩,这可是实打实的存在,是能时刻用到的。
高兴之余,宁悔也有了警惕,逆天的手段必有歹人的窥视,暴露了,就要死人。
他不死,知道秘密的人就得死,为了不死人,少惹麻烦,宁悔决定这盘古之力、《盘古开天诀》还有那一斩,都深深地藏起来,不到万不得以,绝不暴露。
虽然定下了规矩,可望着床上的青年,宁悔又犯了难。
宁悔的盘古之力,现在看来是青年重掌命运的关键,但这机会掌握在宁悔手中,宁悔不禁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