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寒风簌簌。
钜奴、梭麻两国交接的深山里燃起一点微光。
微弱篝火在石洞外点燃,木棍串着鱼儿插在上面熏烤。
远在天涯海角的赵闲,靠着自幼相依的侍女,望着眼前的火堆发呆。
这一出门便到了数十万里之外,时至此刻,赵闲还有些恍然。
也不知大玥西撤顺不顺利,龙离公主有没有听话的退走。
答应护送那个浑身书卷气的女子却失约,回去后恐怕得好好赔罪。
若是龙涧山被攻破,书生李夏和他哪位红颜,也会很危险吧!
曾经熟悉不熟悉的人,有恩或有怨的人,在这万里之外想起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做事不长脑子的岳进余,满肚子坏水的尉迟虎,还有那小肚鸡肠的凌仙,此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
或许这便是思乡,又或者的孤独。
面对以后的千里独行,赵闲只能在身边的小妮子身上,感到些许家的温暖。
同一片夜空下,看着月色思乡的游子不止一个。
南屿州的最西边,距离天梭城外围还有百里路的一个渡口,娇小的人影走下了仙家的楼船。
三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沈雨来说,漫长的如同用去了一辈子的时光。
宗门王朝的使者下了楼船,乘坐御辇或灵兽四散而去。
沈雨则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山与河,还有那座巍峨的大城。
那便是自幼熟知的天梭城,如同倒扣在天地间的巨碗,大到她看不见左右的边际,也看不见隐与云端的穹顶。
她只能看到一面墙,阻隔整个天地的墙,凡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的墙。
曾经娇小玲珑的沈雨,此时显得纤瘦了几分。
没有穿那喜欢的暖和色华裙,只是一身粗布麻衣,脸色抹了很多碳灰,一头秀发也披散开来,只剩下那双眸子依旧灵动。
那只颇为灵气的肥猫,也变得脏兮兮浑身打卷。
沈雨大大咧咧又刁蛮任性,但她不傻,知道怎么在这个仙人乱飞的地方活下去。
她是沈家的人,是沈家站在大玥一方最后的人。
所有人都会让视同亲姐姐的龙离公主失望,但她不会。
她要证明给龙离公主看,也有证明给那个舍她而去的父亲看,她也姓‘沈’。
当然,作为一个凡人,她要走很长的路,但至少现在,跨出了第一步。
“头儿!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真大!”
渡口货仓的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抬着货物往车上搬运,一个面相憨厚,一个脸带刀疤。
两个汉子皆是目瞪口呆,望着前方看不到边际的城墙。
沈雨从思绪中回神,叉着腰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快点搬,搬不完这一车错过饭点,晚上都没的饭吃。”
两个汉子脖子一缩,连忙开始麻利的干活。
面向憨厚的汉子,有些不满意的抱怨道:“头儿,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得搬到什么时候,你也搭把手呗。”
沈雨双眸微冷,阴测测的笑道:“你们两个憨货,难道不想住大房子取漂亮仙子当媳妇?我是老大,你见过大当家亲手搬东西的嘛?”
显然,这两个彪形大汉是沈雨不知用何种手段,在路上拐来的。
憨厚汉子舔了舔嘴唇,有些羞赧的道:“说的也是,我听头儿的。”
刀疤汉子也是有些向往,抬着大柜子嬉皮笑脸道:“头儿,我们兄弟俩出了名的手脚麻利,您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沈雨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砍柴都能砍自己脸上还手脚麻利,若换做以前,给我牵马都嫌弃。”
刀疤汉子面色涨红,有些不乐意的道:“出门在外的,老提着丢人的事做甚。还有,头儿你不公平,凭什么他叫虎子,我叫小闲?虎子多霸气,更适合我。”
沈雨抬了抬小下巴,哼哼道:“你长得丑,我乐意!”
渡口旁的茶楼上,一个押送的小修士,发现搬货的三个脚夫磨磨蹭蹭的开始聊起天,眉头微皱瞟了过来,冷声道:“再摩擦给我滚一边去,半两银子别想拿。”
沈雨一个哆嗦,连忙回事赔礼道:“道爷莫怪,我这就教训他们。”
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小修士轻扶道袍哼了一声,转开了目光。
沈雨松了口气,回头斥责道:“手脚麻利点,没看道爷都生气了,晚上没饭吃可别怪我。”
话虽然这么说,她脸上却是露出鄙夷之色。
换在以前,非放狗咬死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可。
两个精装汉子可不敢违逆老大的话,老老实实的开始搬东西。
而就在前方的天梭城,薄云之上,天梭城的最顶层。
清雅的阁楼竹舍修建在青山绿水之间,清澈湖泊占据办个城池,正中有十二层高楼耸立,匾额书‘天志’二字。
楼前广场一望无际,一尊老者的石像立在上面,下方有百丈木龙盘踞,口鼻间吐出寥寥香火。
天志门,天梭城的开创者,墨家天志一脉在南屿州的传承人。
无情、苦修、十全等是修士开辟的羊肠小道,其本质也是从各大家中演变而来。
而墨家则是由飞升圣人开辟出的康庄大道,一条可以大道登顶的路。
也是因此,天梭城在南屿洲的地位超然与世。
高楼顶层,一间淡雅的居室内,黑衣如墨的老者,正与面前的长发青年下着棋。
清静幽远,位居云端,不是仙界胜似仙界。
长发如瀑的年轻人,下棋的右手通笔雪白,五指似是用玉石雕琢而成。
因为这个特点,同辈修士称为‘白玉臂’,雏龙榜位列第九。
他真名叫做许三,年仅二十,除了面前的老人,没有知道在十几年前,他只是天梭城最底层的一个乞儿。
所有人只知道白玉壁这个名字,和那骇人听闻的战力。
雏龙榜被称为十君子副榜,能位列其上的,只要不英年早夭,无一例外都能成为一方巨擘,白玉臂许三也是如此。
千年以来只出过一个例外,那就是几十年前有个横空出世的剑客,在晓书楼还没来得及统计前,就已经干掉了十君子中的一人。
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
黑白落子间,长发如瀑的年轻人蹙起眉梢,思索不过稍许,投子入竹篓。
对面的老人抚须轻笑:“不在看看?”
白玉臂许三微微躬身:“没有师父的境界,再看多久也看不透,何必浪费时间。”
老人捻起一枚黑子扣入盘中,奄奄一息的困局便脱笼而出。
年轻人微微点头,似有所悟。
只是对面的老人,又捻起一颗白子,将这满盘的生机变成了一汪死水。
本来只是困局不好解,现在则变成了死局。
老人抚须道:“光知难而退,不够。要知道为何而退,难在何处。”
对于这番含着大道理的话,年轻人却是摇摇头:“凭直觉足够,何必想那么多。”
师徒闲谈之间,一位天志门弟子走了进来,手捧玉简,态度恭敬:
“门主,有人送上拜帖,请战许师祖。”
白玉臂许三虽然年仅二十,但是天志门门主嫡传,辈分高的出奇,即便门类长老见了,也要叫一声小师叔。
他转过头,淡然道:“说了这种帖子不用送来,随便找个人打发了便是。”
投上拜贴请战算是切磋,不伤及各自宗门的脸面。
若是挑战输了,门类长辈还得出面做做样子指点几句,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因此跑来挑战的人极多,指名道姓找白玉臂切磋的更是数不胜数。
能和雏龙榜第九的人交手,即便是被暴打一顿也颇有面子。
就如同一些门派的长老,几十年前被刚出山的陆剑尘揍过,现在说出去都能吓住一大帮人。
没死在陆剑尘手上,那是长脸的事情。
白玉臂许三起初还好应战,来的多了自然也不厌其烦。
弟子犹豫了片刻,递出手中玉简:“这次来的不是庸人,还请师祖过目后在定夺。”
瞧见门类弟子异样的眼神,老人到是起了兴趣。
接过玉简查看一番,恍然道:“胭脂虎!”
许三眉头一皱,收起了轻视的眼神,凝望面前的老者:“以六境修为跻身雏龙榜的那个女子?”
老人轻声道:“晓书楼对此讳莫如深,应当是某位老友的嫡传,你去会会,莫要伤了人家。”
白玉臂许三认真点头,能被师父称为老友的,也只有三山五城十一楼的老祖,这个身份,到还值得出手。
广场石像之下。
龙离公主一身红衣,站立在木龙前颔首一礼,这是对圣人先贤的尊敬。
清风吹过,红裙招展,背上用布包裹的长刀,只露出一缕红绳。
鬼头面甲遮住带有天生媚意的双眸,长枪斜指地面。
这是她出山的第一战!
白玉臂许三从高楼上飘然落下,站立在十丈之外,上下打量着远处的女子。
龙离公主平静的抱拳:“刘怡君,拜见许师兄。”
同辈修士之间,生疏则称道友,若是毕竟亲近,也以师兄弟相称。
龙离公主出门有礼,自然不能在以大玥长公主的身份自居。
因为有求与天梭城,叫许三一声师兄算是很客气。
白玉臂许三有些讶异对方金丹境的实力,不过雏龙榜上的人破镜太常见,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对于师兄的称呼,许三并没有觉得不妥,修行道上不论年龄。
二人都是金丹初境,他成名要早些,自然是师兄。
“师妹无需多礼,常言盛名之下无虚士,这第一战,要尽全力。”
白玉臂许三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能在‘朝闻邸报’上留下名字的都不是一般人,问询而来的天志门弟子很快便聚集在广场上。
天梭城虽然名传南屿州,真正的内门弟子也不过百余人,外面弟子没资格在刀顶层来。
因为不能飞过祖师的头顶,所有人都是站立在广场上,安静的围观。
龙离公主抬起了长枪,指向前方的年轻人:“天灵宗刘怡君,枪名:水龙吟。”
许三知道天灵宗,有元婴境坐镇算得上二流仙家宗门,但宗门底蕴太薄,除了一个元婴再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只能沦为三流。
这样的宗门不算多,但放在整个南屿州也不少。
他只以为是眼前这个女子掩人耳目,不想暴露身份,便随意回应道:“天志门,许三!”
话语刚落,广场地面轰然炸开。
龙离公主手持长枪,转瞬已经跨过十丈距离,枪尖聚力与一点,直刺许三咽喉。
枪声火光内敛皆聚与枪尖,刺破寒风如同龙吟。
王家索魂枪!
曾经的铁枪王传,曾用这一式对萧剑一出过枪。
枪法普通,但用在龙离公主的手上,却是孑然不同的效果。
许三绝非庸人,左臂衣袖爆裂,露出玉精锻造的左臂,直接抬手抓住了枪尖。
他自幼断了左手身体残疾,这条胳膊,是天梭城穷尽物力人力,专门给他准备的入门礼。
极品法宝,接近仙兵的品质,也只有天梭城能锻造出来。
长枪水龙吟如被钳住咽喉,火光四散停步不前。
高楼之上,看着下方的战况,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
而广场几名年龄不大的弟子,都是目露崇拜之色,当然,这崇拜是给自家师祖的。
龙离公主红袖飘荡,只是猛然拧转枪身,四散的火焰便尽数收拢。
许三面露惊讶,右手掐法决,左臂上泛起寒冰,如附骨之疽自枪身往上蔓延。
只是他猛然感到手上大力传来,枪尖崩碎,他也被推的后退。
“缚!”
许三口中轻呵,左臂上流光绽放,九道金色虚线从内涌出,将二人包裹在内。
龙离公主松开长枪,白皙手指已经覆盖上一双虎爪。
周身气势瞬变,转为了浑厚的拳意,一收一松之间,双拳已经落在了许三的左臂之上。
“十全道!”
许三猛然睁眼,知道自己大意低估了对方,左手符文显现延伸,用铠甲包裹住了身体。
同时猛地一拳对冲而去。
这一拳快若奔雷,其拳意丝毫不弱于龙离公主。
只是一面龙首大盾的出现,结结实实的挡下了这一拳。
盾牌扯开时,已经看到那红衣女子高高跃起,一柄双手重锤猛砸而下。
实力相近的情况下,兵刃的克制极为明显,在修行一道也不列外。
十全道修士之所以厉害,除了法宝奇多,更占优势的地方是在厮杀中总能找到应对的方法,形成以长击短的局面。
单论一样兵刃的造诣,十全道修士略显逊色,但论起厮杀时的战力,无人能出其右。
重锤破甲,小孩子也明白的道理。
许三五指张开,指尖弹出利爪,如同鬼魅般的贴近红裙女子。
只是这一锤的速度超出他的预料,手指刺入女子肩头不过半寸,腰间便中了一锤,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修士厮杀,胜负不敢转瞬之间。
这一点点的疏忽已经决定了结局。
许三在空中强行稳定身形时,一把如水流般晶莹的匕首,已经指在了他的喉头。
龙离公主摘下了鬼头面甲,温柔一笑:“你输了!”
因为只是切磋,二人都未展现真正的实力,但一方的疏忽显而易见,真到了厮杀的时候,结果也不会错太多。
许三看着面前美艳的女子,眉头紧蹙,但也没有不服的意思。
高楼之上,黑衣如墨的老人站起身来,轻轻拍手,和煦开口:“小姑娘,好俊的身手,不知师从何人?”
龙离公主收起的兵刃,恭敬转向高楼:“见过白城主,晚辈师从多人,不能一一叙述,还请前辈赎罪!”
主要是人太多,说出来这位南屿州顶端的高人也不认识,反而徒增尴尬。
十全道修士都是如此,楼上老人倒也不奇怪,只是温和道:“胜负以分,只可惜老夫不同武修一道,不能妄加指点。若是有需要,姑娘以后可以常来,从今天起,你是我天梭城的贵客。”
这算是结交了,有了这句话,在天梭城内畅通无阻。
龙离公主颔首致谢,想了想,恭敬道:“晚辈来自西方大玥国,虽距此三万里之遥,但也属于天梭城辖境..”
话未说完,楼上的老人便抬了抬手,微笑道:“入了道,便要一心修行,凡尘俗事沾染过多,对你有害无益。”
这句话是真正的指点,若不是看重龙离公主的天资,这位坐拥天梭城的老人,不会开口。
白玉臂许三退后几步,抱拳道:“并非师父不帮,只是我天志门,早已不干涉下面的事情。”
龙离公主眼中露出些许黯然,知道多说无用,再强求便坏了这难得的一丝香火情,点了点头。
许三不是输不起的人,雏龙傍上的名次变动也大,他此时已经放了下来,对眼前女子实力之外的地方有些好奇。
龙离公主的双眸带有天然的妩媚,厮杀时得带着狰狞面甲才能让对手不起恻隐之心,这份自信非比寻常。
最让他疑惑是,方才他交手的时候,感觉到了龙气,这一般只有各大王朝的皇室才会具有。
只是他还没有想通,龙离公主便再次抬手:
“许师兄,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打赢了还叫师兄,让许三一愣,微笑道:“但说无妨。”
龙离公主从背后解下了长刀,扯下包裹的黑不,露出上了岁月的刀身。
她将自己的实力压在四境,然后认真道:“一位好友不能前来,我想待他向师兄请教。”
白玉臂许三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判断眼前女子是不是在刻意羞辱。
用四境的实力和他打,真当他这雏龙榜第九是软柿子?
只是女子的双眼清澈极为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楼上的老人摸着胡须,到时看出了几分意思,抬手轻笑道:“无妨,只是切磋,姑娘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见师父开口,白玉臂许三也不在迟疑,干脆的抬手道:“刀枪无眼,姑娘可要当心了。”
龙离公主极为认真,持刀抱拳:“此战我决不能输,师兄一定不要再大意。”
这句话,怎么看都是嘲讽。饶是许三的定力,也起了三分火气。
他虽然雏龙榜排第九,但也是在整个南屿州,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龙离公主双眸极为认真,退后道十丈之外,抱拳道:
“大玥,赵闲!”
这一天,整个天梭城都听到了一声龙吟。
无数修士仰头望去,一道骇人的刀光,划破了上空的云层。
第二刀!第三刀!
最后那一刀,让笼罩整个天梭城的大阵显出了些许轮廓。
留在众人眼中的,只有一匹黑色的骏马踏空而去。
一袭红裙,那把系有红绳的长刀,是所有修士终身难以忘怀的场景。
或许,这便是真正的仙子。
未来的天下,是属于她的。
天子门高楼的广场上,砖石碎裂留下一条很长的刀痕。
老人站在白玉臂许三的身前,沉默的望向女子的背影。
许三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刀痕,几乎斩断了手臂。
他双目茫然,不可思议,难以相信:
“这不可能!”
许三摇了摇头,咬牙道:“她比我强,但不可能强这么多。”
黑衣如墨的老人轻轻一叹:“龙门渡,狂浪三刀,曾经彼此追杀了数百年,现在竟落入一人之手,真是造化弄人。南屿洲,要变天了。”
许三听说过龙门渡,千年前一位天仙所创的功法,因为条件苛刻已经没落,只留下了子孙屈居一隅苟延残喘。
大道漫长,南屿洲的大小宗门,祖上都多多少少阔过,这种事情不值得惊奇。
但狂浪三刀,许三却从未听说过。
出于对师父的信任,他没有在辩解自己的失败,而是问道:“她替人挑战,世上真有能以四境修为,将我斩杀当场的人?”
方才若不是老人现身阻挡,最后那一刀,不止在手臂上留下一个刀痕。
老人摇了摇头:“她身怀大机缘,又开了龙门渡的天门,心境和武道见解尚在,你输给她不足为奇。但纯以四境修为斩杀金丹,这样的天纵奇才闻所未闻,或许陆剑尘能做到,但这样的人不可能出现第二个,整个南屿州的气运不够分。”
许三微微点头,心湖却未平静下来,喃喃念道:“赵闲...”
老人看向自己的徒弟,微笑道:“从她的心态来看,这个叫赵闲的晚辈已经死了,再天纵奇才也是枉然。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追上那个女子,不要被甩的太远。”
而此刻,浑然不觉的赵闲,正坐在深山老林里啃着烤鱼。
深山小溪中的鱼儿不大,但极为鲜美,抹上小寒秘制的酱料熏烤,油滋滋的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小寒用木棍串着烤鱼,慢条斯理的啃着,时而回头望向背后洞口。
重伤的女人已经救了,不过依旧气息虚弱昏迷不醒,还被闲五花大绑了起来,剑也给收走了。
犹豫了稍许,小妮子忽然小声道:“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赵闲将鱼骨头扔到一边,转头道:“里面血腥味重,待久了闷的慌。”
小寒将手中的烤鱼递过去,担心道:“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人在旁边照料可不行。”
“放心。”赵闲随意道:“修行中人体魄强健,只要没性命之攸,再重的伤也能恢复,估计明天早上就自己醒了。”
小寒哦了一声,在地上铺好了被子,因为寒冬腊月,靠着火堆很近。
赵闲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当枕头,拿出几本法决借着火光观看。
因为要守夜,他不能睡觉。
小寒眯着眼睛,看向上方神情专注的少爷,犹豫了许久,嘟囔道:“小寒,十六岁了。”
“哦!少爷知道。”赵闲回了一句,用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小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过了片刻,又翻了个身。
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七分撒娇,带着三分不满。
赵闲以为她睡得不舒服,可这荒山野岭的又找不到舒适的床铺,只能这样将就几天。
好在折腾了一会儿,奔波一天的小妮子也乏了,逐渐进入梦乡。
赵闲全神贯注,研究着乱七八糟的奇门功法。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