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公勤王之后,得到周襄王肯定,跟齐桓公一样,他的‘尊王’之举,取得很好的宣传效果。
在狐偃、赵衰等人的辅助下,对内继续修生养民,训练士卒;对外,则窥伺时机,等待天下有变。
当时,南方各小诸侯国大多被楚国兼并;‘泓之战’后,中原的郑、卫、宋、曹等中等国家,也不得不依附楚国,楚成王雄心勃勃,大有称霸诸侯的架势。
楚国治理的好不好?好。强不强?强。
但是,楚成王沉浸在眼前的功劳簿上,并没有北上‘尊王’,并没有让诸侯看到他‘高尚的品德’,他更多地局限于南方,自己称王称霸。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当霸主,再也没有举行会盟,这点连宋襄公都不如。
其实,他也是没办法。楚国私自称王多年,跟周王平起平坐,‘霸主’与‘王’,相差天壤之别,抢夺那个‘武林盟主’还有意义吗?又怎么去‘尊王’?周王能保持沉默,不追究楚国的法律责任,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却说宋国,自从宋襄公伤重而亡,全国人民都很痛恨楚国。毕竟,宋襄公的‘仁义’,惠及宋国百姓,宋国人对他很认可;但是宋国新败,又不擅长打架,宋成公只好委曲求全低头求和,换得几年安宁。
俗话说‘父仇不共戴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摆脱楚国的束缚,甚至要报仇雪恨。
公元前634年秋,宋成公看到晋文公勤王安民,大有雄起之势,毅然背离楚国,与晋国建立友好关系,最后,干脆投入晋国麾下。
之所以这么做,一者,当初晋文公落魄之时,宋襄公待之以礼,对他有恩;再者,放眼诸侯,齐国衰落,秦国偏远,能与楚国抗衡的,只剩下晋国。
他目的很明确:依靠晋国的力量,摆脱楚国的束缚。
这种借别国实力,摆脱自身困境、威胁它国的做法,我们也称其‘狐假虎威’或‘借刀杀人’。虽然可恶,但做法实用,成为后世政客惯用的伎俩;特别是一些小型的岛国,弹丸之地,四处叫嚣,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见到升起的太阳,也会‘汪汪’直叫。
如今宋国主动示好,晋文公很高兴。
当初晋文公落魄之时,宋襄公对他礼遇有加,这是恩,恩,不能忘;自己初掌晋国,早晚要争霸中原,如今宋国背离楚国,前来示好,这是机遇,机,不可失。
要想争霸,与楚国难免一战,这也让人很犯愁。
一者,楚成王当初待他不薄,以‘九献’之礼招待,这也是恩,甚至超过宋国;再者,楚国人才济济,稳定多年,是个硬茬,晋国则刚刚安定,双方开战,胜负难料。
先不谈晋文公的喜与忧,宋成公的‘背叛’,惹怒了楚成王。对于晋文公重耳,楚成王太了解,那是自己最强大的对手,决不允许宋国就这样轻轻松松投入晋国怀抱。
所以,楚成王准备出兵伐宋。
恰在此时,由于怨恨齐国,鲁国的两位特使东门遂和臧文仲,一起来到楚国。
这两位使者的级别可不低。
东门遂,姬姓,鲁僖公的弟弟,鲁国正卿,因家住鲁国东门,故而以东门为氏,称东门遂;‘半圣’臧文仲,治国贤臣,名闻诸侯,虽然没达到后来孔圣人的高度,绝对够‘半圣’资格。
论爵位,东门遂高,论知名度,当然属臧文仲。这两位,一个有地位,一个有名望,可以说是绝佳搭配。
臧文仲凭借他的名望和智慧,游说楚国令尹成得臣,告诉他,宋、齐两国不臣于楚,鲁国愿意作为向导,协助楚军讨伐他们。
说实在的,作为‘半圣’的臧文仲,代表鲁国到楚国借兵,犯了中原大忌。
当时的楚国,被称为‘南蛮’,与‘北狄’一样,属于‘四夷’之一。向‘南蛮’借兵,岂不是引狼入室?‘夷狄’,讲究实力,不讲究道义,靠不住,否则西周不至于灭亡,宋襄公也不至于被擒于‘盂地之会’。
意外得到鲁国支持,这让楚成王非常高兴,更加下定决心,用兵中原,讨伐宋、齐。
出兵之前,楚国先要解决夔国。
夔国位于湖北秭归县,第一代君王叫熊挚,因身体有病,没有资格继承楚国君位,后来被分封在夔。实际夔国是楚国的一个分支,两国有着共同的祖先。
夔子(子爵)认为,楚国当年歧视他的先君熊挚,故而拒绝祭祀楚国先祖‘祝融’和‘鬻熊’。这是公开的分裂独立,另建山头,楚成王岂能答应?
于是,派令尹成得臣、司马斗宜申,率军灭了夔国,并把夔子抓回楚国。
夔国,成为第十八个被灭的国家。
解决了夔国之后,公元前634年冬,令尹成得臣和司马斗宜申再次合作,率军包围了宋国的缗地(今山东金乡县)。至于战况如何,《左传》也没有记载,或许这次只是个局部战斗,不够级别。
紧接着,鲁僖公依靠楚国的军队伐齐,占领了谷地。
各位还记得谷地(今山东平阴县东阿镇)吗?这里曾是管仲的封邑,鲁庄公为了感谢管仲,曾派人无偿修缮谷城。管仲死后,他的后代并没有保住这里。
谷城,位于今山东省东阿镇,以‘阿胶’著名,与景德镇、茅台镇齐名,合称‘三大传统古镇’。
当年齐桓公死后,六个儿子争夺权位,打得头破血流。齐孝公即位后,不能安抚兄弟,导致齐桓公的另外七个儿子,都逃往楚国,楚成王收留他们,做了大夫。
那位公子雍,争权失败后,跟另外几位兄弟一起逃往楚国避难。这次占领谷地,楚成王把他安置在那里,威胁齐国。烹调大厨易牙,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凭借自己的特殊本领,一直活的很不错。他侍奉公子雍,时刻做着杀回齐国夺取君位的美梦。
不过,齐桓公如夫人所生的六位公子中,只有公子雍,没能当上国君。
同时,楚国派遣申公叔候守卫谷邑。
第一轮攻击波结束,楚国取得了一定成果。一方面包围缗地,给宋国以打击;另一方面,为公子雍夺取了一块安身之地。
南北争霸,早晚一战。鲁国把楚国骗入战争,宋国把晋国拉入战争,两个超级大国,点燃了争霸的导火索,从此形成两个对立集团,战火不断。直到东南方的吴、越崛起,晋、楚争霸的格局才结束,双方走向衰落。
现在,春秋时期的大戏高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