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还等着接收粮食呢,根本没有想到,使者带回来的,竟然是那么失望丧气的消息。他终于看透了晋惠公的嘴脸,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不已。
只因一时邪念,选择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夷吾,如今自食其果,报应,报应啊!
为了取得秦国支持回国,公子夷吾曾经许诺,把黄河之外的五座城池送给秦国。东到虢略镇,南到华山,还有黄河内部的解梁城,回国后都没有兑现,还派兵加强防守。
不给就不给吧,亲戚,刚即位,可以理解。
但是,晋国有了饥荒,秦国慷慨解囊,沿河运送粟米,就像在黄河上打了一场‘泛舟之役’;秦国有了饥荒,晋惠公却不顾昔日恩义,拒绝向秦国提供粮食。
不仅如此,晋惠公还落井下石,准备发兵攻打秦国。
许诺给里克、丕郑的田地,不仅没兑现,还杀了许多大臣,在内部搞恐怖统治。
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不能如此过分。天下忘恩负义之人很多,还有谁能比得过晋惠公呢?《东周列国志》毫不留情地指出:
自古负恩人不少,无如晋惠负秦公。
对于晋惠公的做法,晋国百姓都觉得脸红。堂堂晋国,却不如位居西戎的秦国仁义,丢人啊!
有点脾气的人,此时都会对着晋国大骂一通,至少过过嘴瘾,以解心头之恨;秦穆公是国君,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当然不能学泼妇骂街;即使充满怒火,也要保持君子风度。
这次,他真的出离愤怒,肺都要气炸了,紧握拳头。事已至此,也没有发表什么谴责的声明,对于那种人没用;在他的内心,剩下唯一的方法,就是打,打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战争,不能意气用事,毕竟国家处于饥荒之年。
公元前645年,秦国终于度过难关,获得丰收,国内也安定下来。但是,对于晋惠公背信弃义的行为,秦穆公依然恨意滔天。
秋,秦穆公率领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出发了。秦军,充满怒火!
此时的晋文公重耳,还滞留在狄国,虽然是个逃难者,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很滋润。
秦穆公真是被气疯了,对于这次出兵,内心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故而,他请负责占卜的卜徒父算了一卦,卦辞显示:“很吉利,能渡过黄河,毁坏晋侯的车子。”(涉河,候车败。)
卦辞虽好,毕竟是战争,秦穆公心中依然忐忑。对于他来说,这次伐晋,只准胜,不准败,否则自己贪贿不成,反受其辱,必将成为天下笑柄,今后也没脸见人了。
他详细询问,到底怎么个吉利?
卜徒父回答:“大吉大利!三次打败晋军,就能捉到他们的雄狐,雄狐,一定就是晋君。”
这位算命先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史册露面,就跨入大师行列。
开战的原因,战士们都心知肚明,完全就是晋惠公背信弃义所致。秦军拥有许多戎人,原本就骁勇善战,而且最讲究义气。现在,国君亲自带队,他们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烟尘滚滚,杀奔晋国。
晋国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秦军果然三战三胜,一直打到韩原(今山西河津市东北)。
秦军的节节胜利,震惊了晋国朝堂。
这时,晋惠公想起了庆郑,问他:“哎呀,敌人已经深入国内,怎么办呢?”
怎么办?昔日背信弃义,今朝大祸临头,还能怎么办?庆郑内心很不满,软中带硬的回了一句:“国君自己把他们引进来的,我能怎么办?您还是问问虢射吧!”
一句话呛的晋惠公面红耳赤,怒道:“放肆!”
既然敌军来犯,必须出兵迎敌,但君臣不和,不是好兆头。
占卜车右的人选,卦象显示,庆郑最吉利。不过,晋惠公对他无礼的言辞非常不满,坚决不用,而是让郤步扬驾御战车,家仆徒作为车右。
大军出发前,晋惠公驾车的马是郑国进献的,个头小,性格温顺,深得晋惠公喜爱。
看看他的爱好,战马都选择温顺短小的,没有一点儿国君的风范。就像今天的某些国家领导人一样,有的喜欢豹子,透出浑身霸气;有的喜欢小犬,满脸都是奸诈。
庆郑看着国君的战马,提醒道:“古代发生战争,一定要用本国的马驾车。出生在自己的水土上,明白主人的心意,安于主人调教,这样在哪里使用都放心。现在,用国外的马去战斗,容易受到惊吓,不听指挥,难以驾驭。虽然血脉偾张,但是外强中干,进不能,退不能,旋转也不能,只怕要误事。”
成语,‘外强中干’,就出自这里,原本描写的是马。
晋惠公对庆郑心有成见,根本不听劝告,照样乘坐郑国小马拉的战车,雄赳赳地出发了。
细节,决定成败。命中注定,晋惠公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公元前645年9月,晋国大军,在韩原拦住秦军,双方排列阵势,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