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进来两个学子,他们各抱着一捆书简,走到第世英案前,将书简放在案子上。这两个学子手里抱的是第世英从各城收集来的民间歌谣,第世英解开系着的绳索,自己取了两册,命两个学子将其余书简分发下去,给在会馆里的学士,学子奉命将书简分给学士,各个学士每人都拿到一册,他们打开来看。
第世英说:“诸位学士,前段时间,吴华学士提议到各城去收集民谣,通过民谣可以了解民间风情,我听着有意思,就命人从各地收集民风民谣,这些书简能从各地收集来的,吾邱衍先生也出了很多力,这里要感谢吾先生。”
吾邱衍谦虚地说:“城主大人不必谢我,我并没出什么力,只是写信请各地故交帮忙收集,要谢应该谢他们。”
第世英笑着说:“吾先生客气了,如果没有吾先生帮忙,我们断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收集到这么多书简,当然也要谢吾先生的故交。”
会馆里众学士都说:“主公说得对,是该谢吾先生和吾先生故交。”
第世英翻开书简看,看完了,放下书简,看着案前众学士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这是一首思念情人的歌谣,感情还很强烈,江汉广大,情人不可求,伤心难过,呵呵。”
一位叫吴奇的学士看完手中的书简,也说:“主公,我这里也有一首爱情歌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看见情人在水另一方,要想相从也很难。”
第世英笑着说:“吴学士你读的那首似乎相隔更加遥远,更加难以追寻。这两首歌谣都在说思念,想来民间都喜欢唱爱情的歌谣。”
吴奇说:“主公说得对,而且两首歌谣都和水有关,想来南方水流密集,百姓多沿洒居住。”
“哦,”第世英想了想,问吾邱衍说:“吾先生,你常去南方,南方是不是多水流?”
“是的,城主大人。”吾邱衍说:“南方是多水流,河道密集,有的河道里的水流还很浅,我经常看到青年男女在河滩中趟水,他们边趟水边唱歌,可能唱的就是您和吴学士念的歌谣。”
“哦,我想起来了,吾先生,你有一次说海瑶城和泽潭城他们城里的河流密布,城里的百姓喝的河流里的水,不像我们衢城百姓挖掘井水喝。”第世英说完看着吾邱衍。
吾邱衍说:“城主大人说的正是,在衢城有很多水井,海瑶城和泽潭城却不用挖井,他们河里的水很清澈,他们那儿百姓提河里的水喝。”
“嗯,”第世英说:“吾先生,你还说瑟江城里人喝的水是水车送进城,然后卖给百姓。”
吾邱衍说:“是的,城主大人,瑟江城每天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推水车进城,送往各个街巷去卖给百姓,每天都这样,不管刮风下雪,瑟江城的造车技术好,一辆水车能储很多水。”
陈光说:“说到瑟江城,主公,我手上有一首瑟江城收集来的歌谣,‘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袒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勿狃,戒其伤女’,唱的是瑟江城人搏击老虎,很勇敢。”
第世英说:“嗯,看来瑟江城人好勇尚武,民间以勇为傲。”
卢柄看完手中卷,说:“我这里也有瑟江城采集来的歌谣,好像怨愤挺深,什么‘我日构祸,曷云能穀’,什么‘先祖匪人,胡宁忍予’,这不是骂人祖先非人吗?”
第世英说:“这民间歌谣唱出百姓的心声,官府采集民间歌谣,就是为了知民心,听这歌谣,百姓定是遭遇难事,心生怨愤,官府当了解百姓疾苦,替民着想,为民解忧。”
卢柄说:“主公说的是,官府当了解百姓疾苦,替民着想,为民解忧。”
王伯斯说:“顺着百姓的心,百姓就不会生怨愤。百姓以安逸为乐,官府让百姓安逸,百姓以富足为乐,官府让百姓富足,这样一来,百姓就不会有怨言了。”
卢柄说:“王学士说的很有道理,官府只要轻徭役,百姓就安乐富足,不会有怨言。”
会馆里最年轻的学人吕纪,他一直听着,这时才开口说:“王学士说的对,但还要引导百姓,百姓有时蒙昧,得需要引导,官府要选用聪慧官员,百姓需要这些官员的引导,才会走向富足的道路,只要富足,百姓就会安逸,不会心生怨愤。”
第世英听了很是满意,发出许可的微笑,看吾邱衍坐着不说话,第世英问:“吾先生,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吾邱衍说:“各位学士都说得很好,我很赞同,城主大人的发问,让我想到一点,官府也要管治百姓,百姓顽劣也需要管治,百姓好逸恶劳也需要督促,官府本能是要管治百姓。”
“嗯,吾先生说的对。”第世英点了点头,拿起书简看。
众学士也都看书简,看了一会儿,一位叫袁沿的学人说:“主公,我看到的是我们衢城的歌谣,我们衢城百姓都很淳朴,保持着良好的风气。”
第世英心有触动,问:“袁学士,你们说是一切照旧,遵循旧章好呀还是做出改变好?”
袁沿说:“旧章是历代城主经验累积,当然不能改变,我们衢城在主公的引领下,遵循旧章治理百姓,现在衢城民风淳朴,社会安乐,百姓无争,衢城这样不是很好,当然一直走下去。”
第世英看着众学士,问:“诸位学士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
众学士纷纷表示赞同袁沿的说法,在座岁数最大的严同说:“遵循旧章好,改掉旧章会失去很多好的事物。”
第世英问吾邱衍:“吾先生,你怎么看?”
吾邱衍笑着说:“我走过很多地方,有大城小镇,山野河流,有一次,我路过一片河滩,见河滩上有一位农夫,他立在河流中,双手不停往水下摸,不知在摸什么。我问他摸什么。他说他踩河流时一只脚穿的木屐滑走了,他想把木屐找回来。他在原地摸,河水不停地往下流去,他穿的木屐早已随着河水流到下游去了,他还站在原地,怎么可能找得回木屐呢?”
“嗯。”
第世英陷入了深思,吾邱衍的话总能引发第世英深思。第府总领进馆来请他回府用餐,第世英才离开会馆,吾邱衍和众学士也都离开会馆,各自散去,结束今天的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