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1) 会客(1 / 1)三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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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燕都邺城。

司空大人嵇铭府内的树荫下,几个身影,在一名老奴的带领下,穿屋走廊,慢慢的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大房。

人群中走在中间的那位,看起来目光炯炯,仪态不凡,此人乃是大燕国代王的使者张熙重,他刚刚迈进房间后,这府内的主人司空大人就迎了上去。

相见之际,主人早早就提前拱手,那动作既老练又显得热忱满满,转而主人又将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使者已经略略发白的发际上,声音中满是关怀和感叹:“才数月不见啊!张大人一向为国事操劳,还望多多注意身体!”

那使者,也就是如今代王帐下的重臣张熙重,发髻上已经露出了点点花白,他本次是奉了代王的命令,出使邺城,他也随手一礼回答:“嵇大人别来无恙,有劳大人亲自来接,着实不敢当!”

嵇铭回答:“礼当如此!”

二人寒暄已过,纷纷进房落座,嵇府的下人,捧出无数珍果香茶来招待,那嵇铭道:“张大人,代王殿下可好,老夫怕是快有一年多没见殿下了。”

张熙重温雅一笑回答:“代王殿下如今一切安好,在来邺城之前,代王殿下亲自命我,代殿下向大人问好,代王殿下还为大人准备了些礼品,此时都已经运在了府外了!”

嵇铭哈哈一下,随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张礼单,他初略一看,上面罗列的不过是些稀疏平常的日常用品,最后一条还写着:“肥羊三百只,青牛一百头。”

嵇铭哈哈一下,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要知道,从北方赶着几百头牲口来邺城,着实不容易,但话还没张口,那张熙重就发话道:“代王还有一礼,让下官要亲自送给大人!”

“哦……”嵇铭略略点头,那礼单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可以拿在手里的,还在思索期间,张熙重的随身护卫里,有几个人得了命令,从屋外捧来十几个锦匣,这十几个木盒子里的东西,显然是没在礼单上。

张熙重轻一挥手,一人便捧着一个匣子打开递给了嵇府里的人,由那人再捧给嵇铭看,原来这个木匣内是一株千年人参。

张熙重道:“嵇大人,代王时常牵挂大人,特地从北地,遍寻了几千里,才找到了这些千年的宝贝,赠于大人,除了这几十根千年参外,代王还准备了万年神龟以及调和阴阳之物,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嵇铭微微点头道:“代王殿下一向豪爽,我亦不能不还礼也,我曾记得年前殿下所提到的盐铁之事,趁着这秋雨未来,老夫定当从中撮合一下,边关少了盐铁怎么可行……”

嵇铭还未说完,只见一名贴身近臣上来,拱手来到嵇铭身前,对他低头细语,张熙重见了,缕起颌下胡须,只当没看见。

那嵇铭听了几遍后,方才抬头道:“张大人,你的随从中,可有女子?”

张熙重微笑道:“大人,此乃代王西征之际,连破敌营十几城,缴获了大金山南北诸侯的王室子女,殿下特意送上十五名,用来侍奉大人。”

嵇铭哈哈一笑,本想推辞,但张熙重又道:“这几日还要多多感谢嵇大人为下官发声,这朝中的腐儒太多,根本就不懂治世之不易,他口口声声一个打打杀杀,听起来容易,可做起来他恐怕未曾做过,哪里能知道粮草在先的道理。这帮人都喜欢逞口舍之快,那个不说自己是忠良,是谏官,可是到头来,你让他们去到那些偏远苦寒的地方,那个又愿意去,嵇大人就不同,深知我们边塞的苦。”

嵇铭含笑点头,他的大儿子嵇亮此时坐镇幽州,是燕国北境另外一支不可低估的生力军,女婿王湛,此时也雄霸在关中一带,他接话道:“这几朝以来,但凡书生的话,更是不能多信,坐地论道时他能有万千法则,可紧要关头,这帮纨绔怕是连马都不敢骑,更别说去上沙场,如此之人的话,有何听的必要,皇上这两年,不也是渐渐被腐儒所影响……”

嵇铭的口中,突然说起皇帝的不好来,张熙重面色突变,可哪嵇铭却嘿嘿一笑,道:“这无妨,这话我也是只敢对你说,我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口无遮拦惯了,儒家之学早就该变变了,我如今习得佛法三经,收获不少,若以后能在中原广立佛门,乱世当治。”

张熙重道:“大人,我听闻那国师一连去了许久都没有消息,可是当真?”

嵇铭道:“前几日有国师的弟子前来,言国师西上昆仑,竟然巧遇佛祖,他求学心切,一时间竟然不想归来了,我已经禀告了皇上,诏书已经发出,吕国师如果上山不归,实乃我朝一大损失。”

张熙重没有接话,嵇铭突然哈哈大笑道:“张大人,老夫当真老了,我一时间忘记你是道家中人,老夫从小读圣贤书,这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儒释道都有所了解,方才我并不是故意抬高佛门,还望张大人知晓。”

张熙重道:“大人但说无妨,下官并无什么想法,佛道两家,其实不过分别不大!”

嵇铭笑道:“常常有人这么说!”

张熙重又道:“儒释道三教的宗旨,哪里有太大分别,如果通读三教之书后,这种认识会更深。这天下一些人往往说某教不好,其实三教中,各有正邪之别,我前些年被驱逐出师门后,也广读了其他教义,但总体来说,普通人修儒教就可以了,圣人早就把道理阐述的清楚,也把做事做人的态度指明了,道家和佛家则真是要比儒家清苦的多,清苦之下,难免会有偏颇和狭隘的释义出现,如此就有了大问题,其实很多事情,实乃与儒释道的原旨是不同的……”

张熙重还想往下说,但是见嵇铭似乎有些不悦,而嵇铭则没想到这张熙重竟然对这个问题较起真来,他见对方话语停了下来,急忙道:“张大人继续,我方才正在沉思张大人话中之意。”

张熙重笑道:“不过是些感慨谬论,还望嵇大人听了就过吧!”

嵇铭报以一笑,方才的感觉已经不在,他知道张熙重与吕依摩之间矛盾不小,于是就将话题转向其他方面,他想到张熙重的医术占卜天像等都传言一流,于是笑道:“张大人,听说你医术超群,你不妨为我把一把脉,我最近虽无大碍,但是总觉内心慌乱。”

张熙重点头答应,随即那嵇铭伸出手来,张熙重将两指按上,来回将两只手都细细把了一会。

嵇铭问:“可有结论?”

张熙重闭目掐指道:“有!”

嵇铭道:“请如实道来!”

张熙重表情平稳的回答:“我从大人的脉象中,听到一种弓弦之声!”

嵇铭略一皱眉,道:“此话我从未听过。”

张熙重道:“开弓之后,那弓弦震动之声响,分为五种,应之于五行,分别是宫商角微羽,如今大人的心跳犹如羽声,音高而短促,正应了大人之心慌。”

嵇铭道:“这是为何?还望细细讲来。”

张熙重道:“我猜测大人一定是日日进补,但方法不对,亦或者是药材不对,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大人的进补之药,一定是至刚至阳之物,熟不知大人的身体,承受不起如此猛药,脉搏之像,短促中似乎有力,可这这力道来自外力,时时撩拨大人心火,有如燃蜡煮饭,饮鸩止渴,故而大人才觉得心慌。”

嵇铭听到张熙重说自己的补药太猛,心里就微微惊动了一下,那药方可是吕国师给他调配的,如果不猛点,他怎么能对付得了府中的众多美女姬妾。

但是嵇铭仍就不动声色的道:“该如何改之?”

张熙重道:“如此,容下官为大人开一方子?”

嵇铭答应下来,那张熙重又要求看过了嵇铭的舌苔,摸过了嵇铭的肋骨,然后挥毫写出了十位药材的名字,张熙重道:“大人,如若要吃我调配的药,需要连吃九九八十一天,期间不能中断,而且要清净无为才好,否则,就不必吃。”

嵇铭哈哈一下,这清净无为似乎有点难,他又问:“方才你说的弓弦声,我还只是听的个糊里糊涂,你可再讲明白些!”

张熙重道:“大人,良弓用久了也能变劣,就如那弓弦得越来越紧才行,补药就如开弓之力,得要张弛有度,太猛太强反倒不是好事!”

嵇铭又是略略点头,他没有反驳,却是在思考吕依摩对他所讲的话,吕依摩的做法是以外补为主,他开的药方也却是见效快。

张熙重见嵇铭一直没有说话,急忙道:“今日有感嵇大人热情招待,所以下官话说的多了点,下官方才是话到口边,不吐不快,还望大人海涵!”

嵇铭在此时,本是想再和他聊聊这补药的问题,但是听张熙重如是讲,就把心里的想法变了,他说道:“张大人说哪里话,你这次在邺城要待多久?”

张熙重见嵇铭问这话,又转到公务上,于是揖手,说道:“大人,我这次是奉了代王之命长住邺城的,这朝中闲话一直不断,代王早就为此苦恼不已,他让下官来此,为的就是让我长留邺城,为朝廷效力,代王此次请辞大将军一职之心恳切,下官又不敢贸然提出,实在为难。”

嵇铭道:“无需着急,再过些几日看看!”

张熙重道:“前日我同大人提过的,代王殿下愿意分出一半兵马来,一是想堵住一些人的嘴,二也就是为了让我大燕放心大胆的去平定南方,所以,我这次来邺城,时间上很难确定,说不定怕是要长期待下去了。”

嵇铭点头问道:“这几万军马,真是一直跟随代王的主力吗?”

张熙重回道:“都是真正的大燕猛士,若是分出这一半后,代王在平城也就有三万兵马了,那漠北的部落也不得不防!”

嵇铭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那知道张熙重又道:“大人,殿下还让我带话给大人,只要是朝廷有诏书发出,代王是见诏发兵!”

嵇铭听完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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