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不说话,但心里都在默默回忆昨日晚间的情形。于连河显然是于昨夜众人入睡后被杀的,但昨夜大家都睡的很早,除了…。
韩连海冷笑道:“陈师兄,你敢杀人怎么不敢承认!”
“你放什么屁!我没事杀他干什么!”陈连湖怒道。
“昨夜我们三人都早早睡了,只有你和于师兄一直练剑,后来还吵了一架不是吗?!”韩连海越想越觉着陈连湖嫌疑最大。“我们之中你武功最高,而于师兄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你在比剑之前暗害他,这样掌门之位谁也不能和你争了。”
“这…”陈连湖语塞,昨夜他们确实闹的不愉快。“我是和他吵了一架,但后来我们都回到各自住处睡了,根本没有起来。”
“起没起来谁又知道!”韩连海一副怀疑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陈连湖。
“我就在洞边,陈师弟半夜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倒是你,在于师弟出去不久后,你也出去了,并且好一阵没有回来。”黄连江将矛头指向了韩连海。
“哼,好啊,你们早就结成同盟,现在害了于师兄又想嫁祸在我身上。师父,请您来主持公道,弟子确信就是陈连湖杀掉了于师兄,这里四人只有他有这个本事!”韩连海信誓旦旦。
“师父,弟子再不成气候,也绝不会做出戗杀同门的混账事!”言罢,陈连湖也退到一旁,看向翟星远。
翟星远问道:“连江,昨夜有谁出去过?”
“弟子先出去解手,然后秦师弟出去过,接着于师弟也跟随去,还能听见两人的交谈声。不一会儿,秦师弟回来了,韩师弟出去了。又过一会儿,韩师弟回来了,但于师弟一直未归。弟子以为他在外间解大号,也没在意就睡了。”
韩连海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认为黄连江将嫌疑引到了自己身上。
“嗯”,翟星远点点头,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于连河的尸体的?”
三人都看向陈连湖,陈连湖脸色发白,“是弟子。”
那么他完全可以杀掉于连河然后再假装发现了他的尸体,翟星远又想韩连海说昨夜二人发生口角,又问:“秦空,昨夜你听到他们二人发生口角了吗?”
秦空点点头。
“真的不是弟子啊。”陈连湖急道,“韩师弟,他是最后出去的,他也有嫌疑。今天他一直在转移视线,让师父您认为是弟子杀害于师兄,他才是凶手啊。”
“怎么看,也是陈连湖的嫌疑最大,他的武功最好,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于连河,也只有他能做到。但韩连海也有些奇怪,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到底是谁?”翟星远心中思量,陈连湖则如坐针毡。
翟星远又去检查于连河的尸体,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他拉过陈连湖的手腕把住,翠微剑法七重刚刚突破不久。他又拉过其他三人,韩连海六重中段,黄连江六重中段,秦空五重巅峰即将突破。
于连河是六重巅峰,其他三人根本打不过他。陈连湖虽然武功压他一头,但要悄无声息杀掉他,也不可能。难道不是他们?
他见四人都一副互相怀疑的目光,这个样子怎么能领悟翠微剑诀!更何况,他觉着这四个人没这个能力安静的杀掉于连河。
昨夜自己曾在山下见有黑影闪过,追过去见是易坤,说他在练功。他又回去把守,也许就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上山杀掉了于连河。于连河是漆吴派的人,子夜派当然不希望他夺得掌门,所以提前扫清了这个障碍。
是!一定是子夜派!
翟星远说:“我检查了你们的武功,还达不到杀掉于连河的水准。”
陈连湖听到这,松了一口气。
“昨夜有人引开我,我离开了山下一段时间,也许就是这段时间有人上山来杀掉了于连河。你们今夜要提高警惕,我也不会再离开下面一步。好了,继续领悟翠微剑诀。”翟星远说了自己的判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黄连江听到有人偷偷上山,身体抖了一下。既有人能杀掉于连河,杀他也是易如反掌。这个徒弟向来胆小,这样也属正常。
陈连湖皱眉听完后,身子明显放松了许多,他拍了下黄连江的肩膀以示安慰。
韩连海听了后则盯着陈连湖,他还是认为是陈连湖杀掉于连河,或者说这个凶手也是陈连湖一派的。
秦空听后则抓紧了自己的佩剑,率先走向了石壁继续领悟翠微剑诀。
翟星远看了四人的表现后还是无法断定,他们看起来毫不知情。算了,今夜还是守好山下,绝不允许再有人上山杀人。
翟星远带着于连河的尸体下山去了,陈连湖狠狠瞪了一眼韩连海,便进洞去了。黄连江紧跟着陈连湖,他现在可吓破了胆,凶手显然比他厉害多了。
韩连海也不进去,翠微剑诀他已经记住了无需再看。他将翠微绝顶外面的一草一木都好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除了于连河尸体所在,其他地方没有任何血迹。
他摇摇头,算了,现在学翠微剑诀才是正经事。也不再追查,开始练剑。
众人又重新开始练剑,凶手还不至于猖狂到白天就下手。
秦空心里是没谱的,但是他觉着有一个人的嫌疑被忽略了,就是黄连江。他和于连河都住在洞口,要说下手他最方便。而且,晚间大家出去的情况也只是他一人在说,他完全可以调换顺序引起别人的嫌疑。最关键的是,黄连江好歹也是翠微派大弟子,不至于现在就抖成这样吧。
他保留好心中的怀疑,又开始练剑。第一式畅通无阻,但一连接上翻云覆雨就真气滞后,连剑身都有凝滞之感。他强忍腹部疼痛练完翻云覆雨,接上了第三式雨散飘零。
秦空一剑向前刺出,又转而层层向上。这招似将面前的空间分为九十九层,每一剑刺出都层层叠叠,每一剑使出的力道都更大,剑鸣声越来越响。
“嗯”,秦空跪倒在地,剧痛使他哼出了声。练第二式时只是腹部绞痛,练第三式时整个腹部仿佛要撕裂开来,内脏都好像在互相撞击。更要命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已从五重巅峰退回到了五重高段。
怎么会这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翠微剑诀应该是提升功力的,怎么会消减自己的功力!
秦空抬头看陈连湖,他也在练雨散飘零,但整个人没有丝毫不适。剑身层层向上,剑尖也出现了一段剑气。
这才是雨散飘零,秦空愣愣看着,他又站起身来再练。疼痛虽然在减少,但功力继续从五重高段回落。他瞟了一眼黄连江和陈连湖,见二人都背对着自己练剑,于是又开始练无禁剑法第三式万剑灵真。刚一练,他就觉着全身说不出的舒畅,一甩之前颓像,腹内真气鼓鼓,功力也不再回落。
练了一阵万剑灵真,他又回来练雨散飘零,岂料疼痛竟比他第一次练时更为剧烈。秦空心道,看来两个剑法相冲,不能同时练习。罢了,师伯既对我寄予厚望,我也必须全力以赴。就专心练翠微剑诀,功力下落也没办法,待下山后再慢慢练吧。
秦空不再掺杂对比两种剑法,专心练了一天翠微剑诀,功力也落回到了五重中段。不过雨散飘零这一招倒是大有进步,但却是不及陈连湖的。若是陈连湖没和子夜派有粘连,他当掌门也不错。
夜间又至,四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今夜四人却都没有立刻入睡,他们都看着火堆发呆。虽然翟星远说可能是山下有人潜上来,但四人都相互警戒,谁知道呢?
韩连海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住在最里间也最安全。他将两个屏风都摆在对洞口的位置,完全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便放心睡了。
黄连江心里很怕,不敢入睡。他一直紧挨着陈连湖,两个人在一起总不可能被一齐杀了吧。前半夜还好,后半夜他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一旁睡着了。
秦空见陈连湖一直神色警惕盯着洞外,待黄连江睡后他也睡了。只不过在睡觉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他将屏风往外移了一些,留出更大地方。将毯子摆成人形放在屏风旁,外面的人看来秦空像是睡在那里。实际上他整个人紧贴石壁,缩成一团睡的。屏风将这里遮掩得严实,就算有人要杀他,先刺的也是那块毯子。而且他隐隐觉着,今夜的目标不是他。
陈连湖见三人都睡了,心里才放松了一点。白天他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今晚若有人来他一定要洗脱嫌疑。他紧盯着洞外,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只要有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冲出去。只要抓住了凶手,不止自身嫌疑可以洗清,名声也会大振。此时,山下各派一定已经知道了于连河被杀的事情,也都期待着谁才能抓住凶手!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外间天色渐渐亮了,看来凶手不会再来了。陈连湖绷了一夜的神经松了下来,黄连江口中说着梦话,翻了个身。
“嗬,睡的挺香。”陈连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地下滴落了一连串的血迹。胸前衣襟被血浸染,他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怎么凝成了一朵雾莲。身体软倒,最后听到的是切割的声音。
“啊!”黄连江仓皇失措的叫喊声震散了晨光,他的衣服上染满了鲜血,是陈连湖的血。
“大早上的嚎丧啊!”韩连海从屏风后转出,再也说不出话了。陈连湖被杀了,不,应该说是被残忍的杀害了。
秦空叹了口气,为了掌门之位竟要如此吗!陈连湖头被割下扔到了火堆上,头发已被烧焦,身体则侧倒在地,血流了黄连江一身。
翟星远天一亮就上山了,即将到达山顶时听到了黄连江的叫喊,他加快脚步进了山洞。
“师父,我不争什么掌门了,我要下山!”黄连江踉跄地跑到翟星远身边求道,眼中的恐惧扩散至深全身。
“明日午时才可下山,这是规矩。”翟星远理解这个徒弟,他被吓破了胆。
“我不争掌门了,我不学翠微剑诀了,我要下山,我要活着!”黄连江的声音越来越大,后面近乎于嘶吼。
韩连海本来就很心烦了,现在见黄连江这样更加瞧不起他,对着黄连江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死了个人而已,至于吗!翠微派弟子就这么点胆子!”声音满含不屑,黄连江并未反驳只求着翟星远。
秦空观察着黄连江,难道不是他?他又看向韩连海,只见他虽然怒吼了黄连江,但自己手指也止不住颤动,显然心里也受了冲击。
他看向翟星远,翟星远也在看他。目含询问之意,秦空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这二人到底谁是凶手。
翟星远扶起黄连江温声安抚道:“现在各大门派都在底下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此时你绝不能下山。再坚持一下,明日午时就可以下山了。”
“师父,我坚持不了了!您还看不出来吗,每天都有一个人死。今晚可能就轮到我了,我要下山,我要下山。”黄连江带着哭腔说道,就要往外走。
翟星远将黄连江挡了回去,“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下山!”黄连江跌坐在了地上,韩连海也眼露失望之色。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昨夜我一步都没有离开,确信无人上山。凶手就在你们三人中,还不招!”他猛地提高声调,三人都被震了一下。
无人站出。
“好,既如此,明日比剑后,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离开翠微派!”翟星远大袖一甩,扛着陈连湖的尸体离开了。
三人各占一角,宛如受惊的小兽。现在谁都无心再学剑法,只等着时间经过,捱过今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