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常说我小气，亲友的事情不上心，做事情不靠谱。在医院工作，我真的无法像家人要求的那般自由。

洪伯伯的事，又是给我父亲指责我的另一个把柄。

洪文明发来消息告诉我，洪伯伯突然间就咳嗽难止，医生开了药还是没止住。原本安排安排输液一周，第五天下午就主动要求出院了。

我过来耳鼻喉科的办公室，同事很无奈的向我诉苦，表示没能帮我把病人治疗得圆满：

“唉，输液第三天家属就过来告诉我病人咳嗽，我开了药，吃了两天不见好没止住，咳一整夜，这不就要求出院了，说是担心病人出现意外，你懂我意思，他原话是怕挂掉。”

“唉，家属不配合没办法。他到家了我才看见信息，要不然过来劝劝。”我应了一句。

“我看了他病历，担心这咳是不是肺上出了问题，安排去拍张胸片看看再怎么处理，但家属拒绝了。”同事一脸无奈。

“可能觉得没信心了，他这次来主要是解决病人吃喝的问题，是否继续治疗都是问号。”

“是不是父子关系不好？”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带过来插管子已经很难得了。”

“不控制持续恶化就麻烦了。”

离开了耳鼻喉科，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洪文明，表示我的歉意，确实因为工作无法照顾。

同时，他也告诉我一些信息：

“是我爸要求出院的，他可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很虚弱。我也是担心他有意外，家里人也不希望他在外过世。”

我只能表示一点遗憾，最后还是嘱咐他继续照顾好。

母亲在家打来电话，关于洪伯伯的事情：

“你们医院的医生是不是没有说实话，连人要死那种都不直接说？”

“不是这样的妈，家里什么情况。”

“人多嘴杂，传言又像真的一样，说是去了医院，肯定是医生宣布救不了，所以才这么快出院回家。”

那些胡乱猜测的流言我无心理会，洪伯伯主动要求出院的事勾起我一些回忆。

我突然想起章媛的爷爷去世前在医院的种种表现，是不是人会预知自己死亡？我没死过，不得而知。

我念高中时，曾见过一个病人，三年多每次去看病都主诉身子累，呼吸无力，最后一次去输液，回家的路上拼命奔跑，最终没有到达家门口就倒在了路上，走了。

后来据人讲述，输液前两天，他把至亲的家门都串了个遍，像是在一一告别。

家里人总聊些遗憾的事，谁谁谁长期觉得疲累呼吸难受突然就死了，认为是什么怪病所致，学医以后，我能判断得出，可能是癌致死。

好多人觉得现在天不蓝水不清导致了那么多癌症病人，怀念以前的碧水蓝天没有癌的世界。其实，癌一直都在，只是解释的方式不一样，毕竟不只是空气污染能致癌，癌的种类很多，不止肺癌，女性长期压抑产生的乳腺癌，和空气没多少关系。

每次章媛对我发火，我总以“小心乳腺癌劝说，她没人任何不适，根本不以为然，没有一丝防备之心。

因为医疗技术进步，现在大多数癌症病人都能延长生命，诊断出来及时治疗，带癌生存未必不可。

谈癌色变，总比好过不知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