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1章 射死射伤都要紧(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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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峻康手下也有斥候,但他更愿意称之为探子,最得力的一个探子叫马金,才十九岁,在军中效力六年整,杀人无数,却从未失过手。

马金疾步来至高峻康面前,说:“长安城做甲骑具装的匠人,手艺很不行,马胄是铸铁的,这个不说,鸡颈、当胸也都是铁的,要紧是那马身甲、搭后、寄生,牛皮革连缀得稀松,若是斜着射,嘿嘿!”马金像是故意卖了个关子,继续道:“一箭毙命!”

马金说的是马,只需一箭,就要了一匹马的命。此前,高峻康一直让弩机手们射马,只要把马射死或射伤,全副铠甲在身的将士还如何行动?

不过,自打贺若敦发起火攻之后,高峻康已经改变了主意,道:“要射人,射死射伤都要紧,他们的马,可都是吐谷浑进贡的鄯善马,要留着,得一匹是一匹!他们的马,比他们的人值钱!”

高峻康之言,等于是对马金所探情报的另一种否定。马金不以为然,否定就否定,没什么大不了。宠辱不惊,方是称职探马,我只管得来情报,如何分析利用是你的本事。

马金继续分析道:“领兵来攻的将军贺若氏,位在八柱国大将军、十二卫将军之下,怎么可能给他配备那般名贵的鄯善马?”

“不说马,说人!”高峻康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锭子,装作十分随意之势,摁到马金手中,道:“他们的骑兵盔甲,与我部相比,有何不同?嗯,你说说,如何才能一箭毙命?眼下,我要的是他们的人命!人死了,那些名贵的鄯善马,可不就是我的了?”

“射腰,射腋下,射肩偏下些!”马金努力地在想,仿佛有所差错,更有不敢确定之处,他说:“细论起来,跟我部相差不大,两裆铠甲衣,左右披膊,左右腿裙,也有外镶铁甲片的盆领,盔为铁铸,脖颈三面铁甲片铆合,若想一箭穿喉,唯有从正面射。不过,从正面射击,也极不易,你想想,那长安兵也不是傻憨二杆子,如何就干等着让咱射?”

马金在兵卒中堪称全才,唯独过于爱惜性命,似乎勇气不足,智谋有余。高俊康只想用他的长处,其它缺点可以忽略,带兵打仗可不就得这样?人家若是十全十美,还跟你卖命?

完成伐木重任的百名士卒已往南撤退,继而又在驿道边半坡上筑起单兵掩体,北魏时期也称为掩障。司工校尉陈卜儿极擅长就地取材,专门选址坑洼地,以乱石穿插堆砌一道二尺高三尺宽之短墙,中间留出观察孔与发射洞。当世之时,观察孔称之为望孔,发射洞称之箭孔。

高峻康看过十处掩障之工事,对陈卜儿感慨道:“陈贤弟转告各位弟兄,这一仗,若不留下他上千尸首,我需杀头谢罪。尤其最北边四处掩障,地势险要,构筑精良,墙体厚实,易守难攻,理当无可匹敌。”

话音未落,马金手下一人急急前来,禀报:“西魏军已据推进至悬楼以北三里之内,即将踏进我弩机手的射程之内。”马金揉揉眼睛,朝远处看了看,果然望见了西魏军高挑的旗帜,道:“高将军,下令动手吧!你只管下了令,由着弟兄们发射杀人,将军还要筹备弩箭哪!”

“传令!”高峻康一挥手,传令卒立即向他的跟前跨了一步,高峻康盯着北面远处小心前行的兵马,说道:“务必确保贼军进入射程之内,务必确保一箭毙命,务必确保箭无虚发,不可滥射。”

传令卒领命疾步而去,高峻康难免有些紧张,忙问马金:“你,确定贼军只有三千人?我怎么看着人稠方众里有点儿多哪?”

“三千人,肯定没错!”马金笑笑,又反问道:“小弟我是干么地?天生吃的就是这碗铁,数人数马还能数错?”

高峻康沉默,似是仍在疑惑,马金忙宽慰道:“将军且放心,西魏贼儿们也不傻,他们三千人,哪能排着队等你一一射中毙命?我敢保证,你这边一发射,他们立即停下,拿盾牌一遮挡,咱们也没辙儿!”

高峻康耐心地盯着马金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盘算这货肚子里还有什么道道儿。马金说:“这个仗,不好打喀,得耐得心烦,一步一步来,一口一口吃,细水长流。”

“你去传令给司戟校尉孙德坦,首射至少十人齐发弩,三连射,必要之时,也可五连射,若能先发制人,先射中他二百来个,不论死伤,我……我都有重奖!”高峻康的心里突然有些木乱,马金让我细水长流?我哪能沉得住气?时间拖得越久,我施展的空间越小,这一把火烧得我部人马后撤将近四十里,你还要让我耐得心烦?

马金果然去传令,高峻康转身急行,来至司工校尉陈卜儿跟前,拉了他的双手,道:“你还需与众弟兄辛苦些,沿驿道往南,在坡地上继续筑掩体,做好持久准备,若此地失守,我等将无颜面对斛律大将军!更不要指望回见齐王。”

他们所言说的齐王即是丞相高洋,字子进,鲜卑族的名字叫侯尼干,年方二十四岁,刚刚被东魏孝静皇帝封为齐国郡王。此次挥师西进渡过黄河占领西魏一个郡,也不过是齐王高洋想向孝静皇帝展示一下他的军事才能。齐郡王高洋的父亲高欢,一辈子不服气宇文泰,又一辈子无可奈何与他,直至死于玉壁之战之后。

陈卜儿虽然从未与高洋有所接触,却对其杀伐决断时有听闻,忙回应高峻康道:“将军不必多言其中道理,我陈卜儿跟随将军这些年,从未贻误军机,此次奉命,同样司职,敬请将军放心。”说罢,转身冲入士卒阵中,动手搬运石料。

却说身在悬楼之上,指挥弩机手随时听令的司戟校尉孙德坦,当其目测贺若敦前锋部队渐渐行军至二里地之内,为首之人又毫无警惕之心时,孙德坦一声令下,悬楼中十位弩机手与驿道边半坡上掩掩中四十位弩机手齐心发射。

刹那间,贺若敦前锋部伍人仰马翻,待队主于槐回过神来,明白此是东魏弩机手所为之时,又一拨儿弩箭飞来,身边又有几十人摔下马去。

两军交战即是如此简单,耐心等待至那一刻,一方抢得先机,另一方必定伤亡惨重。若不是亲身经历,仅在帷幄之内如何任空想象出来这番壮烈?

东魏军两拨儿五连发,先后共有五百支箭矢,虽说多数射在盾牌上,却也有六十九人受伤,其中三十八人被射中要害,因流血过多而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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