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2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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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突如其来,又在预料之中。疆场之上,哪里还有等你稳住了阵脚再发动总攻之人?

贺若敦下令停止前行,于槐连连反问道:“怎么防?怎么防?光天化日之下,几近暴尸于野,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不是奇耻大辱?岂不是奇耻大辱?”

闵顺西自人群里挤到贺若敦面前,问:“将军,咱缴获的那架弩机何在?何不让我试试?射中一个赚一个!”他的话,如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般的没心没肺。

不过,这话倒也提醒了陈儿洒,既然盾牌上有东魏之箭矢,何不以贼军之箭还射贼军之身?郑吉训终于想起,那弩机就在他的马背上斜挂着,于是忙递给贺若敦,说:“一时紧张,竟忘记此物。”

贺若敦却不接,淡淡地道:“闵贤弟,且看你牛刀小试。”

陈儿洒细细观察前方悬楼与驿道半坡上的掩障,笑道:“东魏弩机手都藏在楼子里,仅凭这一部弩机,如何抗衡?”

“哦?”众人不解,齐眼相看,脸上表情复杂。贺若敦忙问:“以陈贤弟之意呢?”说着,又转头去看已被众士卒抬到驿道东边一片平坦地上的伤员,继续问道:“当务之急,该当如何应对?”

陈儿洒不看任何人,也不言语,心中更是万分鄙视。于槐向众人抱拳拱手道:“战场之上,刀枪不长眼,我等不必在此空谈,以我之见,眼下急需安营防御,将军需急令辎重校尉协同部伍最后方之工匠队主,率人砍伐烧焦之木,一来急速打造几部挡矢排车,二来需着手准备如何打掉贼军建在水上之悬楼!”

向来擅长攻城略地的贺若敦,此刻最怕有人出谋划策造车造船这些活计,造车船兵器本是工匠之为作,何需我在两军对垒之时操心生产?

辎重校尉满头大汗,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看上去有点憨。听了陈儿洒之言,手提马缰绳朝着贺若敦跟前凑了凑,却不敢轻易说话。

一个约摸有二十八九岁年纪的什长,刚刚清理了伤亡士卒人数,悄悄地走到队主于槐跟前,伏在耳边低声说:“四十七人确定不治!”

于槐的两道浓眉向上挑动了一下,却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又对贺若敦道:“东魏贼军恐怕是有预谋而来,这一次专射人,不射马,大有志在全歼我部之决心。”

贺若敦虽然听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但他看看不远处一字排开的尸体,突然竟如万箭穿心般难过,仰天长叹道:“那些弟兄,跟我一场,多则七八年,少则三两年,可恨我没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反倒是如此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直教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我可还有脸活?”

闵顺西在马上伸手拉了拉贺若敦的护肩甲,劝道:“将军何必在此时这般伤心?这可是伤心掉泪之时?将军理应速速重整人马,发起反攻才是!”

“反攻?”贺若敦低头看看远处的死难弟兄,一脸苦笑道:“东魏贼军藏身何处?你知?我知?再者,东魏贼军握有强硬弩机,射程远在我部弩机之外,如何反攻?如此浅显道理,我等谁个不知?谁个不懂?还妄想反攻?”

这一番训斥,直听得众将士心中冰凉。这行军,这惨败,还有什么说头?于槐看看众人,心想,弟兄们面对这四十七具尸体,还能有多大斗志?我等为何就被东魏贼军牵着鼻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照此下去,三两日之内,拖也把我等全部拖死了!

前面,已有士卒手持盾牌肩并肩地排成一道弧形,南北蜿蜒二里多地,贺若敦忙说:“你们几个参将,也都说说,这般情景,如何应对?只是这般傻立着也不是长久之计,眼瞅着就到晨食之时,让弟兄们饿了肚子能站到何时?”

正当众参将相互使了眼色,又互相推诿着不肯开口时,传令卒快马来至贺若敦面前,道:“韦将军驾到!”

“啊?”贺若敦很是惊讶,急急问:“他?他来做甚?”

传令卒答道:“小的没敢问。”

“还有哪几个?”贺若敦快速地想了想,又问郑吉训:“黑黑娃儿,大将军还有什么话讲?”

郑吉训有些丧气地答:“大将军,其实,并没有多少话。”

传令卒答道:“韦将军只带了江陵使团那两个宾客,另有三十护卫。”

“天意!”贺若敦简直要哭出声来了,说:“这是天意!”他仰头望着天,对众人说:“弟兄们,我要被韦将军绑去,我得面对大将军请罪了!”

众人惊愕万分,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何就要被绑去请罪?

“唉!这都是天意!”贺若敦说:“大将军率三万精锐出征灭贼,不意我部首战惨败,仅这些伤亡之士,砍了我贺敦的头,也不过分!唉,罪有应得,罪有应和呀!”

这些话,如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地扎在众人心间,只是痛,并不见流血。

“何必如此?何须如此!”不远处,传来韦孝宽略有沙哑的嗓音,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韦孝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陈儿洒远远地望见了紧跟其后的王顸与杜牧耕,他想喝一嗓子,又觉得有失体统。想了想,还是忍了。

人都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用担心少将军看不见我?

无人注意陈儿洒的心思,人人在意韦孝宽可否能有灭贼之计!

贺若敦提马迎了上前,在马上单手施礼,道:“将军在上,受末将一拜!”

韦孝宽笑道:“贤弟何必多礼,我已听说你身受箭伤,尚能冒死推进至此,为我三万大军趟出一条生路,已是功不可没!”

听此言,贺若敦心中愈加五味杂陈,抬左手指了指前方驿道边上排列整齐的死难士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韦孝宽摆摆手,又点头以示同情,说:“人死不能复生,我等伤心自是难免,却也不必为此乱了阵脚,我等存活之人尚需动一动脑筋,如何才能打通前行道路。”

于槐看看贺若敦,欲言又止,郑吉训忙道:“东魏贼军在河边水中筑起了悬楼,比昨日藏在道边林子里更难对付!”

众人静默,郑吉训停了片刻,又说:“那悬楼离水面三丈高,我部士卒靠近不得,又火烧不得,势如天险,易守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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