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来朋当即兴奋起来,说:“前面有变故,我过去看看。”说完,来朋打马而去。邱钢手提马缰绳紧跟其后,来到队伍最前面,但见十几个军士骑在马上,挡住了去路。
几个什长见了军主来朋,忙拨马闪到一边,来朋说:“看装扮,就知道是自己弟兄,你们应该是安郡王的人嘛!怎么着啊?不在江边上搬石头干活?到这里来瞎溜达什么呢?小心碰上本地恶人,嘿嘿!那可是要有大麻烦哪!”
十几个军士神色凝重,齐齐地盯着来朋,为首的一个说:“我们俩弟兄,前去探听消息,老半天都没个动静,我想,应该是让北边来的毛贼给捉住了。”
中军校尉邱钢一听,忙问:“你尊姓大名?如何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首的跳下马来,单膝跪倒在地,抱拳道:“在下牛虎儿,安南郡王府的弩机宿卫。这一阵子,随郡王南下以来,啥差事都干,算是指哪儿打哪儿!”
“嗨!嗨!嗨!果然一家人啊!”邱钢忙说:“快起来吧,安王府的人,你这大礼,我如何受得起?快起来,说吧,眼下你的难处,我如何能帮你一把?”
牛虎儿看了邱钢一眼,想不起以前在江陵有没有见过面,忙说:“两个弟兄,我让他先行一步,由此向北打探敌情,约好了打马向前一个时辰即往回赶,如今两个半时辰过去了,仍不见人影,我又派两个弟兄北去,刚回来报信说,没见着人影,倒发现距此七八里,坡缓沟深林密处,至少有几百人聚集。唉,这形势不对头啊!”
一番云里雾里,听者如天书,来朋说:“这是大将军麾下中军校尉……”
邱钢忙抬手阻止,说:“别蒙他!我是刺奸都督杜裕铭麾下中军校尉邱钢!”
牛虎儿又忙在马上抱拳施礼:“邱校尉!久闻您的大名!”
众人盯着牛虎儿,觉得他应该还有话没说完。先行一步的两个弟兄,到底怎么样了?牛虎儿说:“我那两个弟兄,要么,已经让他们给杀了,要么,被捉住,作为人质,另有用处,暂时还没害他们的性命。”
缘由并不复杂,不过是两个人的性命安危。来朋被牛虎儿这番话说得心血来潮,难免有些兴奋了起来,对邱钢说:“我带百十个弟兄,一路杀将过去,把虎兄弟的两个探子给解救回来!捎带着,再取他几十条性命回来!欺人太甚!”
邱钢忙劝道:“哪有如此简单之事?若真是这样容易,那两个弟兄好歹也是探子出身,耍得了拳脚,舞得了刀枪,又不是文弱书生,如何被人捉住?好汉架不住人多呀,他们若有几百人,我们只有二百,如何对抗?”
“正是,正是!不怕明争,就怕暗斗!”牛虎儿说:“据我的弟兄们察看,他们自北边来,并不走大路,统统潜伏在林子里,悄悄地向前推进,这个极要命,若不是他们过于熟悉地形,我那两个弟兄如何会被他们捉住?”
来朋说:“咱的弟兄在林地里一样,谁怕谁?他们能干的,咱也能干。”
邱钢却说:“这就要小心了,此地山虽不高,林子却密,又没个一马平川之地,我们骑着马,最怕的可不就是钻山沟么?”
来朋正觉得没个头绪,又见两个人打马而来。牛虎儿说:“嘿呀,那也是我弟兄!派出去找人的!无功而返嘛!”
二人来至牛虎儿的马前,直累得气喘吁吁。牛虎儿问:“庄长顺,你这一趟,也没见着人么?”
庄长顺生了一张小短脸,发际线比常人要低,显得额头极小。他看了众人一眼,可能也想到了这是大将军营中所派援军,心中略有放松,说:“要不是援军赶到,我觉着,咱们弟兄,今日都得玩完!”
牛虎儿急得不行,道:“屁话!快说,见着蒋王牛没有?”他觉得蒋王牛真有可能已经死了,又说:“要是他们害了牛子,我至少要他们十条命!”
庄长顺忙说:“前头五里,不,也可能只剩下三里了,就在那片坡地前头,他们至少三五百人!”牛虎儿见他言说得口干舌燥,直伸脖子,就让人弄点水给他喝。庄长顺抬手抹了把汗,伸手接过一个军士递上的羊皮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说:“牛哥,你要有本事,他们那几百条人命都归咱!”
邱钢听得明白,前面遇上了强敌,且人数众多,牛虎儿手下的两个弟兄定是被俘或被杀,还有什么说的?看当前的局势,被俘的下场也是免不了杀头。
来朋说:“他有人,咱也有人,他们进得林地,咱也进得,不就是杀人么?谁不会?”
牛虎儿抬眼看看远处,对邱钢说:“这面坡,一直往前走,最下面就是一条河沟子!”
坡地上骑马行军最凶险,既要防着乱石头碰伤了马蹄子,又得防着死了人。还有一种可能是被河水挡住过不去,再原路返回之时,恰恰就是后有追兵,或是受到左右夹击。
庄长顺忙道:“沟底没水,我就是从那过来的,他们鬼精得狠,不走大道,专拣荒无人烟之处行军!”
中军校尉邱钢打马向前,走了长长的一段,突然觉得眼前这地势将有天助之利,欣然道:“这样就好,咱们就在这面半坡上设伏,我这二百弟兄,一字排开,弩机刀枪伺候,算是第一道防线,也算以逸待劳。他们自北而来,知趣便罢,大将军的意思,我等众人至此,不也是保护安南郡王等人在黄鳝洲的身家安危么?”
这话,让牛虎儿心里十分受用。人家这中军校尉,果然站得高看得远啊,我在此苦恼了半天,他如何就一语道破天机?
邱钢说:“半坡上防守下面来攻之敌,以少胜多,不在话下,那些毛贼胆敢前进,我等在此守候,必是定斩不铙。待他们露面或僵持之时,我再派个人往回方传话,再来个几百后援,也不在话下。只要挡住他们南下,拖住他们三五日,抑或七八日,黄鳝洲上那一道坝,不就筑成了么?”
来朋传令下去,二百个军士兵卒依计而行,转眼间消失在丛林中。邱钢选了一处坡间高地,对牛虎儿说:“此处,就是我的观兵台了,你应派个弟兄回去给宗懔老将军或庄参军传个话,有我邱某人在此坐镇,定叫那北来的毛贼止步不前!”
牛虎儿想了想,抬手一指庄长顺,说:“顺哥,你再辛苦一趟,回去禀报宗老将军,这边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罢?”庄长顺抬手抱拳施礼算是领命,却问:“只我一个回去?”牛虎儿不解,问:“还想几个人呐?”庄长顺皱了皱眉毛,似是难为情,说:“若是两个人,也能防个不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