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4章 焉能坐以待毙?(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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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云大怒,道:“传我的命令,火速还击,弟兄们手里弩机不是杀人的么?刀压到老子脖子跟前,焉能坐以待毙?”

一听又要开打,沈宏源忙制止:“崔军候且慢上火,在这泥淖之地,万不可越陷越深。众弟兄已是吃过亏上过当,死的死,伤的伤,还不痛定思痛么?”崔茂云顿时一愣,满脸羞愧,连连点头称是。沈宏源似是意犹未尽,又对那军士道:“传我的命令,调两驾马车断后,马车上盾牌防御,万勿再有伤亡。”

虎虎生风的军士得令而去,打马而去,沈宏源又对崔茂云身边一个弩机手吩咐道:“你到最前头,传我命令,加速前去,直奔黄鳝洲,让弟兄们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

以黄鳝洲为焦点,双方僵持湘江两岸之时,往南三十里,湘州城头上,河东郡王萧誉同样心急如焚,仰天长叹。

天色有些暗了,城中少有炊烟,河东郡王萧誉仍在湘州城头默然北望,似是一心猜透三十里之外的战局变化。此刻,他不知岳阳郡中正卫溢早在昨日已沉入江底,更不知岳阳郡太守柴威残了一只眼。当然,萧誉亦不知王僧辩大将军麾下外都督罗方横战死阵前,尤其想不到湘东王在半年前临时任命的平南将军王僧辩闻此消息而痛不欲生如丧妣考。

城墙上有风,小阳春的天气,并不觉得寒冷,隐约能闻到水面上弥散的腥气。萧誉背了两手,迎风向南,沉默不语,身边十几个侍卫极警惕地张望着前后左右。

郡王府长史司马杜世源神色凝重,悄悄地摆手示意萧誉身边的侍卫们离得远一些,又轻轻地踮着脚尖凑到了萧誉的近前,道:“殿下莫管柴威的胜负,他那三千人马,无论如何都不会聚在一处,至少得兵分两路吧?若真是东西两岸皆有行动,还怕那黄鳝洲一带战事不利么?”

萧誉不语,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何须你杜世源事后诸葛亮?

杜世源说:“依我之见,当前之势,还需密调衡阳郡兵前来助阵,逼迫王僧辩兵分三处?如若不然,殿下焉能坐以待毙命?”

“哦?”萧誉有些反感,心中愤然,老子可是坐以待毙之人?你几时见老子甘居人下仰人鼻息?

杜世源说:“若王僧辩兵分了三处,定将有利于殿下。”

“哦,哪三处?”萧誉的眉毛一挑,似是疑惑。

“黄鳝洲那里,他得有兵力对付岳阳兵马吧?”

萧誉点头,面露满意之色,调遣岳阳太守出兵,可不就是这层意思么?

“咱这湘州城外,他敢轻易撤兵么?攻城半年以来,王僧辩已技穷矣,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可谓师老兵疲,穷途末路!”电子书坊xinfxs

“唉!”萧誉叹气,脸上涌出一丝苦笑,他技穷,我也不好过,他兵疲,我更累,差不多就是两败俱伤。若不是诸郡太守暗中接应,仅凭城中库存之粮,哪能撑到如今?湘州诸郡,要么出粮,要么出兵,只能二选一,这也是围城半年以来,轻易不敢调遣兵马之缘由。如这岳阳郡,兵马一出,必有伤亡,若伤亡太重,将来如何再调遣其粮草兵器供给?

杜世源已难猜测萧誉的心思,却知眼下唯有郡邑镇兵前来增援助阵,方可缓解江陵大军围城之压。双方岂能一直僵持不前?僵持得越久,对我湘州越是不利,更何况那黄鳝洲一带若真的筑起石坝,将那湘江水死死地截住,这湘州如何了得?杜世源说:“若衡阳郡兵发三千,哪怕一千,只要他们过了空云城,沿湘江一路北上,哪怕是缓缓而行呢,王僧辩焉能熟视无睹?”

萧誉斜着眼睛看了杜世源一眼,心中极迅速地把他所言预想了一遍,突然觉得有道理。两线用兵,历来为兵家所忌,王僧辩何偿不知?若衡阳太守能发兵呼应一下,哪怕是壮壮声势,装装样子,还怕他王僧辩仍有定力将这湘州城围困得水桶一般?

杜世源说:“王僧辩兵分三路之时,将士兵卒必然疲于应付,焉有不败之理?纵然他不败,湘东王也会盛怒之下治罪于他,若一纸密令命他自绝于城南大营中,或江陵那边另派人来。”

若真能这般,那将是再好不过。萧誉心头闪过一丝欣喜,瞬间又被惆怅情绪所掩盖,若我七叔能一怒之下将我姑丈阿耶投入牢中治了重罪,岂不是天助我萧重孙?

杜世源乃是武将出身,又成长于名门之家,析事拉理自是高了一个层面,又道:“嗯嗯,临战换将嘛,人人皆知为兵家大忌,却挡不住求胜心切,尤其湘东王那般不懂行军作战之人,一切决断皆出于心性使然,殿下细细想来,突围之机岂不是指日可待?”

“哦?”萧誉并没有随之兴奋起来,而是异常冷静地问:“依你之见,衡阳太守弓政会发兵么?”

“当下之势,人心难测,弓太守近三月疲于粮草筹集,按理说出力不浅,但这发兵之事,也是国……”杜世源本意是想说“也是国之大局”,又觉得此时在萧誉面前说什么“国之大局”极为不妥,忙改口道:“天下形势非常,州郡镇兵皆在刺史调遣,以弓政太守素日之为人,殿下当不必担心,难不成他也会生二心么?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萧誉转身,看了杜世源一眼,道:“即刻发出密令,弓政坐镇衡阳城中,郡尉杜安民率一千五百兵马,水陆并进,沿湘江北行,只分散敌之精力,并不与敌近战,更不要直接推进到湘州城下。此为敲山震虎!”

杜世源一摆手,早有门下书吏李映端过了笔墨。

萧誉仰头想了想,道:“长史执笔即可。”言罢,摸出随身携带的刺史金印,在那张空白密令桑帛纸上镌了印符,却不看杜世源。

李映一转头,即有两个卫士抬一案几过来,杜世源弯腰提笔写就,有卫士捧来一只飞奴将军。杜世源亲手把那密令绑在飞奴将军腿上,轻轻地往空中一抛,那灵性之物就扑愣着翅膀飞升至高空,又一路向南而去。

直到飞奴将军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萧誉终于转身,道:“看看,还有谁,能打探到黄鳝洲那边的信儿?再一个,南门外,我姑丈阿耶麾下之人,为何丢下这些战死兵卒,连尸也不收?”

“如今王僧辩在城南大营中,必定是一心在意麾下还有多少人活着,哪还顾得上这些短命之辈?”其实,长史杜世源并无多少心思去细想收尸不收尸之事,他一时拿不准萧誉为何点名要让衡阳郡尉杜安民率兵前来。

若说非要太守弓政坐镇城中调度粮草供给的话,郡丞位在郡尉之上,为何不点名郡丞金朋?杜世源一想到这些问题,难免心中阵阵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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