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5章 纯金虎符(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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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金虎符握在手中沉甸甸凉森森,如一尊镇纸,又让人觉得此物着实无情无义。王顸暗想,凭这么个鬼东西,就能够调动湘州城内的兵马么?若它真有这般无敌威力,那就直接让他们放下刀枪,岂不是更好?何必打打杀杀没完没了地死人?仅仅在郡王府那一会子功夫,七条人命就没了,这还不算投水而尽的长史司马杜世源,好好的一个人,眨眼间就被叫做了尸体,怎么不让人痛心?他们活着之时,哪一个不是从小被耶娘百般宠爱的至亲骨肉?

所有人的脚步都非常快,以至于满眼满耳中皆是脚步声。湘州城中各条街道都是并不宽敞的那种幽深暗长,也不横平竖直地规规矩矩,但地面上铺的都是方方正正麻石板。军士们的牛皮战靴踏在麻石板上,发出单调的声响,有时会压过车轮转动时车轴所发出的吱吱声。

萧誉的心情不算太差,他在车里静默无声。杜世源的死,突然把他的心给掏空了。按理说,一个变节之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么可惜?

可是,萧誉还是觉得心中空空荡荡的,不管怎么说。此人一直是他赏识的得力干将,若是连杜世源都觉得湘州城很难再支撑下去,这就足以说明眼前的时局的确岌岌可危。瘟疫到底有多厉害?萧誉不知道,此前仅仅是听说过,全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没见过。杨允死了,按说理应该到跟前去瞧瞧,不过也是因为没那份心思了,湘州城中的日子确实越来越难过,撑下去,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宗懔仅仅带五十人就进了郡王府,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说出去谁会信呢?湘州城中尚有几万人,人家兵不血刃,直接端了我的老巢,难道仅仅是杜世源里应外合么?萧誉侧耳静听着车棚外面军士们齐刷刷的脚步声,难免质疑湘州城中将士此刻还有无战心?如何这一路上连个抵抗之士都没有呢?

一众人等来至迎瑞门里之时,天光大亮,已是辰时二刻。街衢之间悄无人声,静得异常。王顸突然觉得这湘州城真是小,比江陵要小一半,若比那长安城,更是十不及其一。如此一座堪称小巧的湘州城,何至于需耗时大半年围困攻伐?这其中,攻守双方搭进去多少无辜性命?

庄瑞霖寸步不离萧誉所乘车驾,又需时刻防备城中有人打劫。人在高度警惕之时,往往身心俱累。他已经不敢想,在湘州城中若有人舍命营救河东郡王,这四十三个军士能不能抵挡片刻?

王顸想跟庄瑞霖说两句话,手中掂量着纯金虎符,想问问这东西到底如何运用才算有效。他几欲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河东郡王就坐在车中,你我二人在车下谈论虎符如何调兵,岂不是胆子也太大了些?他束手就擒,双方自是不会再动刀枪,归根结底是大快人心之事,何必急于此时交流探讨?

湘州真的很小,小到几乎穿城而过,却也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行在队伍最前端的军士已停住脚步,牛皮战靴齐刷刷地踏在麻石板的声响立即消失了。城门洞前站立了几排身着铠甲的持枪挎刀之士,城头上女墙后面也站满了头戴铸铁胄之人,王顸一时搞不清那些人归谁指挥。宗懔老将军快步向前,但听得高喊道:“大将军至此,我心甚安!”

天哪,这下好了,城上之人肯定都是刚入城的江陵大军,王顸一听“大将军”三个字就觉得压抑。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父子此刻却是不宜照面,暂时算得冤家对头。

庄瑞霖脱口而出:“好家伙!城外定是大军云集呀!”懒人听书lanren9

王顸前后左右地察看了一番,只是觉得到处都是人马,乱哄哄的让人不得要领。此时若有人前来暗杀哪一个紧要人物,必定是一杀一个准儿的。

庄瑞霖瞬间来了精神,对王顸道:“大将军前来,不得带几千兵马前来么?看来,这湘州城,真的是大势已去呀!可不就要改天换地么?”

王顸听了,并不高兴,心中更是猛地往下一沉,暗想,今日会不会就地杀掉河东郡王萧誉?斩草除根的手段,绝对符合湘东王的胃口,恨了大半年的对手,如何肯让他多活一日?谁知道一日过后又有什么变数?

虽然低了头,王顸的心中并没有停下思量,他把纯金虎符揣进了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东西给萧誉带来了灭顶之灾,也不知道他的家眷都被他在此之前安置到了哪里,以他这个年龄,不可能没有妻室吧?

想到了这里,王顸突然觉得自己将来绝对不会成大事!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般婆婆妈妈的?要杀,便杀掉他,管他什么妻室不妻室呢?

大将军王僧辩在一众将领之簇拥下,快步来至萧誉的车驾前,王顸迅速地瞥了阿耶一眼,赶紧低下了头,他想混杂在人群中,不想引起阿耶注意。暗中鼓动安南郡王萧方矩率兵马前去筑坝,又导致伤亡巨甚,尤其搭进去一个外都督罗方横,这无论如何都算一宗重大罪过。

宗懔对庄瑞霖一摆手,道:“庄参军,快把郡王殿下请下来吧,大家都非外人,自是不必过于拘谨。”庄瑞霖跃身上身,将门打开,说:“殿下请吧,大将军专程前来,就在跟前候着哪!”

萧誉看了庄瑞霖一眼,冷笑道:“狗东西,看你神清气爽,也算得一表人才,哪知你空长了一张嘴啊,大将军是本王的姑丈,哪能说是他候着我?再说,我已是败军之将,哪里还有颜面装这个排场?”说完,径直跳下车,来到王僧辩面前,躬身施长礼,道:“我束手就擒,姑丈阿耶可向我七叔交差了。”

王僧辩竟然也躬身还礼,抱拳道:“殿下调兵遣将,婴城固守,竟能达半年之久,文韬武略,英姿勃发,令我这个大将军深感惭愧,自愧不如,殿下若不是主动握手言和,我王君实尚不知还需在此耗费多少时日。”

一番客套之辞言说完毕,王僧辩又躬身致谢,道:“只要宗室诸王精诚一心,戮力对外,世间哪有贼竖侯景立足之地?况且,我大军南下湘州以来,双方互有伤亡,这骨肉之间,攻伐无义,劳民伤财,承蒙殿下高瞻远瞩,闭城不出,如若不然,你我双方正面激战频繁,愈胜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丧。”

“好嘛,理越拉越透,情越诉越亲!”庄瑞霖凑到了王顸的跟前,小声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去黄鳝洲筑得哪门子坝?白遭了那个罪呢!大将军若是早跟河东王面对面地拉一拉,岂不是所有症结都解了?”王顸叹了口气,道:“最最要命的是白死了那些人,这二日,死人的账怕是要记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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