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翅膀持续扇呼下,历史越发偏离原有轨道。
张涯不清楚历史细节。
但被搬上电视荧幕,家喻户晓的包拯,并不在此列。
他上辈子,观看少年包青天时,专门查阅了包拯生平。
在他的记忆中,1040年前后,包拯从长天县,调任端州知府,还留下有关贡品端砚的清廉事迹。
天知道老包为毛调任宁州。
揉着额头思索半天,张涯起身去寻滕子京:“府君!知府调任文书,和新知府抵达……大约要相差几日?”
“距汴梁远近不同,时间上亦不相等……”
滕子京一袭宽袍,围坐煤炉烤红薯,随口回答道,“就宁州、庆州而言,大抵需旬日,新知府便可就任。”
不符合制种规格的红薯,亦有十多石。滕子京毕竟是病号,有些特殊待遇,能隔三差五烤上几块。
听到此解说,张涯心中急速盘算。
旬日,也就是十天!
如此算来,包拯将在腊月十五到来,完成政务交接,熟悉熟悉工作环境,也就到了放假时间,待元夕之后,便可正式工作。
……
见他陷入思索,滕子京笑道:“远之!照章纳粮,何须忧心。怎么,你打听到了新知府,乃是何人?”
“长天知县包拯,授太子中允,权知宁州!”张涯并不避讳。
白捡了一条性命,又学会了太极拳,滕子京洒脱了很多。
“包拯、包希仁,此人仁孝知名,天圣五年进士。”
他将红薯翻个面,和煦解说道,“他那一科,王尧臣状元及第,韩琦为榜眼,同榜还有赵概、文彦博……”
嘶!老包、韩琦、文彦博竟然同榜。
好牛的一届考生!
张涯砸吧砸吧嘴,拱手相谢道:“多谢府君解惑。”
“哈哈!远之,莫见外矣!唤老夫一声叔吧。”
……
数日后,包拯虽未有消息,但乔无忧的帮手,三位须发皆白的道士,在徒弟的护送下,抵达了紫霞观。
有乔无忧、白无垢出面,协调、补充优生论诸事,张涯只是出面接风而已,暂时并不深交这些人。
既能落个轻松,也能避免麻烦。毕竟,这些道长是否精通炼丹,可作为化学人才储备,还需进一步观察。
三位道长之一,道号清霄的这位。
虽然都六十岁开外了,但性情很是跳脱,如同老顽童一般,除了对优生论感兴趣,对张涯本人更感兴趣。
数日后,研讨完药方。
乔无忧、白无垢着手誊卷,其余道长前去观瞻灵源大道歌……但清霄道长领着小徒弟,悄悄来到阳凌苑。
恰逢张涯带着黑枪出猎。
阳凌苑便少了警戒看护,清霄二人直入正门,来到前院小广场。
时值阳光明媚,张涯虽不在苑中,但滕子京、胡媛、林三福均学会了太极拳,在常月娥等姑娘的琴声中,缓缓打着太极拳,舒展着筋骨。
特别是胡媛,肢体最为协调,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丝丝道韵。
清霄道长瞬间看呆。
“贫道清霄,见过各位老居士。”
打着招呼,他出声赞道,“这可是一种拳法?动静皆宜,阴阳相合,神意悠然,圆润自若……犹如太极之长!”
“善,大善!清霄道长所言,令老夫茅塞顿开!”
滕子京收拢肢体,眉开眼笑说道,“张远之此子,竟称呼:养生拳,半点文采皆无……翼之贤弟,不若称其:太极拳,可否?”
“太极拳!此名得其三味,当是如此……”
胡媛点头说道,看向清霄道长,拱手问道,“清霄道长,所来本苑何事?可是找寻张远之?然,此子出猎去也!”
“出猎?罢了,罢了!”
清霄道长扯扯胡须,笑着说道,“改日再来请教,优生论一书,贫道还有数处疑惑……但请告知张小郎。”
“呃!优生论!此乃何书?”滕子京皱眉问道。
清霄道长微愣,继而说道:“这个,各位居士不知?此人伦大道之册,由张远之所著,可造福天下妇孺雏子。”
……
张涯出猎归来,尚未进入后院,便被胡媛截住。
“月娥小娘子!将此猎获拿去……”
胡媛越俎代庖,扭头吩咐一声,便将张涯扯进主客厅,“张远之、张奉直!优生论谓之何书?快给子京兄讲来。”
“此言甚是。”
滕子京端坐于主位,捋着胡须凝视张涯,“远之!汝已开启立言,岂能不让老夫观瞻,快快讲来……”
优生论!
这个,事关重大……我还没告诉他们啊?
张涯神色微怔,心中敲起小鼓,片刻之后,大抵想明白了。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概是谁说秃噜嘴了。
既然失了秘密,就要当机立断。
他扭头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江碧尘,急促上前数步。
江碧尘,身量最高的歌妓,此名字亦是新取。
让滕子京、胡媛稍等片刻,张涯吩咐道:“碧尘!且去找丽莎,将优生论的手稿,给我取来。”
……
等看完优生论草稿,滕子京、胡媛均惊恐莫名。
他们互相看了看,半天没言语。
“滕叔、胡叔!此书可有不妥?”
张涯微皱眉头,试探问道,“其中种种皆由先师所传……只是其中药方记忆不全,全赖无忧师父,召集三位道长补足足。”
随着互相了解的加深,滕子京、胡媛又反复强调,不让张涯如此见外,张涯便从善如流,尊称这二位为叔。
反正,一个是病退的官员,一个是教育大家,就算关系亲密些,倒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引来宵小之辈的攻讦。
滕子京再次看看胡媛。
见胡媛点点头,他这双眉顿时紧锁起来。
轻敲桌面良久,滕子京神色更为严肃。
未几,他说道:“远之!前些日子,官家厚恩、赐婚,将曹皇后所育之高氏,许配于你……此书,可否为此出之?”
果然,天下没有傻瓜。
能进士及第,混上知府的,更是看到透彻。赵祯的子嗣问题,早已传遍天下,官场上的人士,更是心照不宣。
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需要胆大之时,就无需战战兢兢。
“然!官家一脉,子嗣稀少……未来大位,变动极多。”
张涯神色如常,徐徐说道,“晚生授此赐婚,当需未雨绸缪……况且,天下幼子,夭亡几多,若能挽救一二,便是功德无量。”
嘶!
滕子京、胡媛全都是倒吸冷气,一时间为之词穷。
呆滞良久,滕子京沉声说道:“张远之!汝此胆破天矣……可曾思虑周全,此书如何交付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