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长城走来,往南走,春雨微凉。
路过一座小城的时候他买了一把黄纸伞,撑着伞走在雨间的阡陌上,有青绿的嫩芽从地里长出来,有潺潺流水清冽,有农家阡陌,有小城关卡,这里是长城后庇佑的土地。
特别是小雨点亮了枝叶青草,洗刷了地上浮沉,带一些清新的味道。
战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
真好!
可是雨一直下,时雨便讨厌它了,也算是文人的通病。
时雨走了很久,来到一处村庄。
这只是位于长城南面一处寻常的村庄。
只是寻常,但和洛城一般,这是他游历以来见过的第一处村落,他当然有些好奇。
这人便是进京赶考的陈时雨。
时雨离开书院众人后向南走了许多天了,长剑也未曾出动过,总的来说还是很和平的。
细雨朦胧中的村落有些好看,但黄纸伞遮蔽了天上的雨丝,却难掩地上的泥泞。
不快点找一处人家借宿,时雨可就要成为落汤鸡了。
时雨快步走近村子,小心避开道路上的泥坑,就看见一位老人家穿着蓑衣,立在村口。
“老人家,您家有空房吗?我想借宿一夜。”
原本时雨是想继续走下去的,但最近几日下雨确实让路难走了很多,不如早点找个村庄借宿,免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睡在树上,醒来腰酸背痛,辛亏没掉下去,时雨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儿子,”老人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路,“他还没回来啊。”
老人家嘶哑的声音混着致密的春雨,沙沙声里,恍若无人。
这老人家差点占了陈时雨的便宜,哪有见面就喊儿子的!
但在时雨看来这老人家好像有些痴傻,只是不停的重复那句话。
“老人家?”时雨问道。
老人家也不理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路,偶尔喊他儿子。
时雨陪他站了一会,也没再去打扰他,见他确实不管自己,时雨就撑着伞进村了。
敲开了几家门户,在付了十枚钱后,时雨在一户老人的家中住下,还用了晚饭。
在和两位老人一起用饭的时候,老婆婆说了很多话。
村子里的家长里短都是饭桌上的谈资,何况是那位痴傻的老林头,老婆婆也是个健谈的人,也不把陈时雨当外人,什么事也都敢说给陈时雨听。
一把年纪了,有年轻人陪他们吃饭便很知足了,就算不收旅费也会照顾陈时雨的。
“老林头他又站在村口了,都多少年了,白费劲,今天又下雨了,”老婆婆嗤笑道,“可谁会可怜他啊,就他做的事,他儿子不认他也是应当的。”
“休说那些,吃饭!”老伯说道。
老伯是个稳重的人,他不喜欢老婆子瞎说,这些丑事说出来干什么,碎嘴。
然后老伯叹了口气,对着时雨说:“年轻人,让你见笑了,我家老婆子年岁大了,总是喜欢唠叨个不停。”
“没有的事,”时雨微笑着说道。
老伯用陶碗盛了一些吃食,端着陶碗走了出去。
时雨问道:“老伯这是?”
老婆婆说道:“他啊,他去给林老头送些吃食了,烂好心。”
也难怪老婆婆这么讨厌林老头,合该着还是老伯经常送饭给林老头让她不满了,毕竟做饭的可是老婆婆,当然就生气了。
其实直到时雨离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老林头做错了什么,但据老婆婆说老林头的儿子是城里的大人物。
而时雨就要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