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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的人工生命体摇摇晃晃抬起上半身,以充满不安的眼眸看著骑兵。骑兵觉得他这个样子,就跟无处可逃的小动物一样。

“嗨。”

骑兵(Rider)先打招呼,但只收到沉默作为回应。

“呃……是说。”

“────”

嗯,该怎么说明呢……唔……”

“────”

骑兵歪了歪头,这种时候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伙伴呢?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骑兵(Rider)用双手圈住人工生命体的脖子,把他的头拉到自己胸前,对他说:

“这样能理解吗?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我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

“……?”

不懂,人工生命体无法理解骑兵(Rider)在说什么。并不是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不懂他在想什么。

“说说你的愿望吧。”

骑兵(Rider)在耳边呢喃,人工生命体开始思考。愿望、愿望、愿望──自己真的有权利把心愿化成言语说出吗?

自己是那么无力,而且一无所有;没有过往累积的历史,不过是个供应魔力的装置──而且现在还放弃了这个使命。

但这样的他,仍怀有一样不符身价的欲望。那对他来说是一项过于宏大的愿望、梦想,也不指望有人帮他实现。不过,他认为只是说说,应该不要紧吧。

开口,驱动到目前为止几乎用不上的发声器官。那虽然是一个带来痛楚的动作,但他还是勉强说出了「愿望」。

“救、我。”

骑兵(Rider)听到他的愿望后轻佻地回答:

“好啊,我会救你。”

回应的速度快到不容片刻,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思考过。觉得不敢置信的人工生命体看著骑兵的脸,骑兵则露出纯真的笑容。

“你不是说了『救我』吗?而我听到了。我好歹是个英灵,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帮助你。”

你愿意,帮助我吗?我可以实现愿望吗?可以相信你吗──不,不是这样,是我想相信你。人工生命体如此祈愿。

对这个人工生命体来说,第一个相遇的对象是「黑」之rider──天衣无缝的勇士阿斯托尔弗这点,究竟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呢?

骑兵(Rider)自信满满地说:

“好啦好啦,我们先一起想想如果要帮助你,那么该做些什么吧。啊,对了,就算你再傻也不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喔,毕竟在思虑不周的这点上,可是没人能跟我『黑』骑兵阿斯托尔弗相提并论啊!”

人工生命体睁圆眼睛,接受了骑兵(Rider)所说的话。他那让人怀疑他很愚蠢的纯真态度,令人工生命体满心感动。

──这一天,命运开始转动了。

钟塔为了诛杀千界树一族而选出的七位魔术师──其中一位,由圣堂教会派遣过来的监督官四郎神父,面对五位主人恭敬地跪著。

这里简直像国王的谒见厅,四郎与主人之间隔著一段距离;而且不只如此,五人面前拉下了一道薄薄的布帘阻挡视线,四郎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快报告。”

四郎滔滔不绝地告知在薄布帘另一边的主人们:

“──战况完全是我方居于优势,敌军的七位从者(Servant)中已有五位被打败,但我方的七位仍然健在;逃跑的御主(master)也已抓到,希望寻求指示。”

过了一会儿,一道闷闷的笑声响起。

“当然杀,杀,杀了算了。我们收下头,身体拿去喂野狗,扔掉会腐烂的内脏,我们只需要头就可以领取奖金。”

“……明白了。话说各位,是否考虑过我之前的提议呢?”

布帘另一头忽然安静下来。跟前一次立刻被高声拒绝相比,这次对方似乎愿意考虑看看。

“我们信任你,但没必要那样做。我们是御主(master),必须好好操控他们从者(Servant)。”

“不用担心,我会负起这项责任。”

“……所以就是不需要吗?”

四郎没有忽略这个问题里头带著之前未曾有的情绪。软弱,或者说厌战,把责任推给别人的安心感──

“这是当然。”

四郎强而有力的话语,使布帘另一端窃窃私语了起来。四郎依然跪著,等待他们讨论完。

“……不了,那种做法还是太危险。为了安全起见,保持分散应该会比较好。”

“明白了。”

他们是说为了安全起见,但说起来那个并不是可以交给别人的东西;然而没有理由就无法拒绝这项提议。他们之间的常识已经崩离得差不多了,四郎认为应该再找机会推一把就成。

“那么,我先告辞,各位请慢聊吧。”

四郎行了一礼后离去,被布帘遮住的这些人开始闲聊起来。熟练的魔术师也深知没有一般人的这一面,就无法融入人类社会中。他们聊著无关紧要的动物和失败话题一类,确实很享受著和平。

“──没成功,看样子必须再让状况更有变化一些。”

见四郎耸耸肩,处之泰然地这么说,赤之暗匿者(Assassin)忍著笑回应:

“吾就说吧,打赌是吾赢了。”

“没办法,只能把那瓶葡萄酒给你了。但是,你听好喽,那是第八秘迹会的前辈给我的东西,只是很有历史,并非蕴含了什么特殊魔力。”

“吾很清楚酒这种东西能有多少程度的神秘,吾只是想要享受一下富贵。”

“……原来如此。”

四郎忽然看著暗匿者(Assassin),理解般点点头。

“你是在『原来如此』什么?”

“不,我听说圣杯战争的从者(Servant)中,有些讨厌灵体化,并且会积极地睡觉、进食。而这些从者(Servant),多半是王族英灵。”

“──喔。嗯,的确是这样。王基本上比任何人都优秀,并且想要的比任何人都多,这就是王者的宿命。”

“嗯,但也有些王崇尚俭朴吧?”

“那是因为那些人获得了权力这种比任何事物都必要的东西,所以才有余力玩这类小把戏。王者基本上都是暴虐,应该说不能不暴虐。”

说到这里,从者(Servant)突然闭上了嘴,但四郎的表情没有变化。她的逻辑非常完美、完善,没有发表异议的余地。

“不,抱歉,说这些给你听也不是办法。”

“不不,我很习惯执政者的思维模式……呵呵。”

四郎一副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咯咯笑了。

“怎么了?”

「嗯,愈想愈觉得现状令人愉快。如果立场相反,讲这些确实太早;我是从者(Servant),你则是御主(master)的话,这就是当然的道理。然而,实际上相反……圣杯战争的从者(Servant)系统,有时就是会制造出这种绝妙的状况。」

“──嗯,的确如此。虽然吾习惯被他人服侍,却不习惯服侍他人。现在开始也不算迟,要不要交换?”

四郎摇摇头回应。

“我可是敬谢不敏,毕竟你是相当凶残的暴君啊。”

这句话令暗匿者(Assassin)颜色不深的眼眸闪烁淘气光芒,低声说道:

“世上最古老的毒杀高手可不是叫假的喔,你真的有办法控制吾塞弥拉弥斯吗?”

──这是四郎召唤刺客的时候,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四郎微笑,再次说出他的答案。

“亚述的女王啊,我在由十四位从者(Servant)进行的这场圣杯大战之中,所追求的不是胜败,而是其他目标。你愿意协助我吗?”

暗匿者(Assassin)听他这么说,呵呵大笑。

“没错,就是这个!吾当时心想你在鬼扯什么呢。老实说,当下吾也想过快点找到另一个傀儡【御主(master)】,并且交换过去啊。”

“现在你觉得呢?”

“到现在你还要问这个?主人,你很『有趣』。你的愿望就是吾的愿望,因此吾不会犹豫是否要协助你。”

一只灰色的鸽子横过正打算道谢的四郎面前。她虽然是刺客,但同时也是术士。「双重召唤【Double Summon】」──是一种能同时保有刺客与术士两种职阶,非常稀有的技能。

因此,赤之刺客拥有术士才可操使的使魔。

按照传说──她才出生没多久就被母亲拋弃,是由鸽子们养大。即使长大成人,鸽子依然是她的朋友。

她的真名为赛米拉米斯,是世上最古老的毒杀者。被她下毒杀害的,是她的丈夫尼诺斯王,把她从第一任丈夫翁涅斯身边抢过来的人。在那之后过了几十年,她以亚述女王的身分君临天下。

“有通知来了,看样子吾等的狂战士快要抵达托利法斯,弓兵和骑兵也都已经准备好作为第二波跟上。”

“──哦,骑兵也去了?”

四郎和刺客都知道弓兵追踪上去,但看样子连骑兵也加入战局。

“似乎是跟著弓兵去了……反正那个骑兵八成想顺便和那位弓兵交流一下吧。”

暗匿者(Assassin)的声音带著几分险恶。四郎也多少感觉到,那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王,豪放磊落的骑兵跟以亚述女王身分君临天下的暗匿者(Assassin),彼此之间其实相当合不来。如果今天不是打「圣杯大战」而是「圣杯战争」,他俩一定会一开始就起冲突。

又一只鸽子降落下来,刺客接收完鸽子的联络后露出淡淡笑容,看了看四郎。

“──四郎,看样子你最警戒的对象也抵达了。”

听到刺客这么说,四郎原本那像是眺望远方的悠然自得的眼神,突然浮现明显的敌意。

那敌意并非出自憎恨,而是因为对方乃这世界上唯一一位四郎无论如何都必须击溃的存在。

“裁决者(ruler)──是吧。”

“嗯,已经确认那家伙潜入罗马尼亚了。”

鸽子形成的情报网广布罗马尼亚,裁决者已现界,并且潜入这决战国度【罗马尼亚】时,身为「赤」之暗匿者(Assassin)尖兵的鸽子们,就会嗅出使役者无法彻底掩盖的魔力奔流。

“该怎么办?”

“──杀掉吧,最坏就算只能拖延时间也好。”

“本来打算让枪兵(Lancer)去。如果骑兵也在,是想让这两人搭档。”

「红」的七位使役者中,除了单独采取行动的剑士(Saber)以外还有六位,其中枪兵(Lancer)和骑兵(Rider)与其他相比就是所谓破格的英灵。特别是骑兵在这罗马尼亚的知名度,也不会比弗拉德三世差到哪里,他正是世界级的英灵。

“我不认为骑兵会接受这项任务。即使是主人的命令,但他是那种『不要就是不要』,实际上很有英雄风范的男人呢。”

骑兵(Rider)不是像狂战士(Berserker)那样的反叛英雄,但也压根不是服侍王的骑士。只要他不满,即使是王的命令他也公然无视;而他再度拿起武器,则是为了替被杀死的朋友报仇。

四郎认为这样个性的人,不可能接受要跟枪兵(Lancer)联手扑杀一个裁决者的命令。

“等等,四郎。枪兵(Lancer)现身了!”

“嘭!”言峰四郎拍桌而起,“枪兵(Lancer)现在在哪?”

“这个魔力方向是……裁决者(ruler)!”

“枪兵(Lancer)去找裁决者(ruler)干什么?而且他杀了自己的御主(master),又没有单独行动一类的技能,为什么还能存在于现世?”

“如果是特殊的形态呢?比如,特殊的世界线上的枪兵(Lancer)。”

“不可能,我所看到的抱有能力和职阶能力中,根本没有单独行动。”言峰四郎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需要防备枪兵(Lancer)向裁决者(ruler)告发这场战争的不正确性,让骑兵(Rider)继续跟随,弓兵(Archer)去找枪兵(Lancer),不管如何一定要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

“好吧~_~,御主(master)。”暗匿者(Assassin)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呐!御主(master)如果我告诉你,枪兵(Lancer)不是枪兵(Lancer)了,你会怎么选择呢?”暗匿者(Assassin)的脸上已经满是玩味的表情。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所看到的灵基明明……”

“没错,灵基上却实是这样,但是,除了灵基以外几乎没有一样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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