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新搬过来的,就在我们家隔壁,他今年有六十多岁了,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看他,现在独居。他为人很热情,姓宋,他让我们喊他宋伯,显得他年轻一些。第一天我们帮过他把东西送到他家里。他晚上就送给我们一些东西谢谢我们,是一些糕点,他以前是糕点师,专门做蛋糕月饼之类的糕点,手艺很好,味道也不错,老姐自从吃过他做的糕点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她去其他蛋糕房买蛋糕了。
宋伯得知老姐爱吃蛋糕就经常做一些送给我们,而老姐似乎想到了赚钱的好法子,就把这些糕点介绍给朋友,卖了一部分,结果受到朋友好评。现在,她在网上接订单,然后付给宋伯成本价1.1倍的价格,而她则在此基础上再以1.2倍价格卖出去。因为我们精力有限,这事就交给小诗帮我们处理。现在老姐非常满意,既能吃到蛋糕,又能赚钱,没有什么赚钱方法比这更舒服的了。
宋伯家里经常来人,我有时也会看到老人把他们带去地下储物室,有时问他,他也只是说是一些做糕点的原材料,放在家里太占位置就先放进储物室,等用完了就下来拿一些。既然他这么说,我也没发现什么疑点,便不再管他了。
看完一章,习惯性地拿起杯子,没水了,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正要回房间,门铃响了,打开门,是宋伯,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递给我。
“小方啊,这是我自家种的无花果,味道不错,送你们一点。给你们尝尝鲜。”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阵子给你们做糕点,每次都多给我钱,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老人笑着说道,我接过袋子,心里笑着,我姐比你赚的可并不少.
“哎呦,我差点忘了,外面这么冷,您进来说吧。”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用啦,我要回去了,告诉你姐,蛋糕快做好了,明天过来拿。”老人没有进来,只是交代一句,便回到他家里,关起门来。
“刚才是谁啊?”小诗从浴室出来了。
“宋伯,他送来一袋无花果,据说很好吃,你们拿去吃吧。还有,告诉老姐,让她明天去他家里拿蛋糕。”我从袋子里拿了两个,把剩下的递给了小诗,端起水回到房间内。
“我和姐都洗好了,你洗完澡把地拖一下啊。”小诗在后面喊道。
“知道啦。”我应和着,回到房间准备换洗衣服,来到浴室,简单洗了一下,把浴室打扫了一下,回到卧室继续看书。
我拿起一颗,卵状果实,紫红色的皮,咬开,一股甘甜的溪流顺着舌头流入体内,果肉是红色的。诚如老人所言,味道确实很好。一时没有止住,把剩下一颗也吃了,可能是一次吃多了,甜的有些过分,赶紧喝了一口水,总算舒服了。
又看了一会书,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了一下时间,看了不过短短几章,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关上灯睡下来。
隔壁宋伯家里又有声音了,像是死人的呼喊声,以前也有,问过他,宋伯说是我出幻觉了,老姐和小诗也说我每天半夜不睡觉净胡思乱想,是我神经过敏了。后来因为天天都有,我也逐渐习惯了这声音。可能是他家里房屋结构的原因吧。
晚上散步,我们又看到宋伯,老姐笑着迎了过去
“您昨晚给的无花果真的很好吃哎。谢谢您啦。”
“你要要的吧我再给你一点吧。哦,对了,你今晚过来拿蛋糕吧,我做好了。”宋伯笑着说道。他笑起来是那么温和,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神采奕奕,丝毫不输于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好啊,小轩,你帮我去拿一下吧。我的好弟弟,拜托啦。”老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又开始使唤我干事了。
“嗯,知道啦。”虽然不满,但是经济大权在老姐手里,每月还指望她给我零花钱呢,不听话不行啊。
散步回到家,又来到宋伯家里,他平时就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家里亚打扫的干干净净。我正要脱下鞋,宋伯说道
“我家里也不干净,直接进来吧。”
“那哪行啊,不能把您家里搞脏了啊。”我还是脱下了鞋,宋伯拿着蛋糕盒一袋无花果走过来。我四下里观察了一下,阳台上有几盆盆栽,有郁金香,吊兰,有一盆里面长了紫红色果实,应该就是无花果吧。
“这无花果是您家里种的啊。”我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和袋子问道
“对啊,只有家里种的吃的才放心。”宋伯笑着说道。
“那谢谢您啦,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我说完,和宋伯告辞回家。
“无花果是他自己种的?原来他还喜欢养花种东西啊。要不我们也种一些无花果吧”老姐说道
“你就算了吧,你只是喜欢花而已,家里这些不都是小诗在照顾它们,我们每天查案子哪有那时间照顾花草,小诗既要照顾花草,还要做晚饭,已经够累了。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没事的,我的工作比你们轻松多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小诗笑着说道。
在我的劝说下,老姐总算打消了种无花果的念头,无花果的花期是4月到5月,而果期则更是要等到6月到10月,得等到明年了。老姐一听得等到明年才能有收获,于是一向急性子的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我们奇怪的是,我们自己从网上和市场上也买回来一些,但是吃起来味道远不如宋伯家里的,宋伯听完我们的抱怨笑着说,因为他的肥料比市场上的要好,所以比市场和网上卖的的要好。我不禁生疑,既是肥料再好,但是口感味道和市场上的差距也不该那么大。跟着老姐,我吃过他做的糕点,和无花果,他做的太好吃了,好吃的有些不正常。他说都是自己祖上的秘方,是不能告诉外人的。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方可以把糕点做得如此好吃,把无花果种的如此美味。
老姐沉迷于蛋糕的口味和糕点生意,几乎快要忘记她是一个警察了,对于这些疑点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依旧在宋伯那里给钱拿糕点,我多次提醒老姐要长个心眼,她却说我是想多了。我只好暗地里开始注意宋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问题
从超市买完东西回家,楼下面有几个人,宋伯正在和他们说话
“搬进去吧。”
“嗯,老爷子,这是风险太大了……我们不想再干了,您让您儿子重新找人吧……”为首的一个高个子穿着绿色旧迷彩的男子说道,其他几个男子也跟着附和。
“说话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吗?”宋伯似乎生气了,那几个男子闭了嘴巴,胆怯地看着他,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宋伯究竟是什么人竟让几个中年人如此惧怕他。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又向我这边看过来,我装作若无其事,和宋伯打了声招呼,便上楼了。
走到三楼,停下来,下面的脚步声似乎是往地下室去的,不一会儿,脚步声变大了,似乎已经上来了,我赶紧上楼,回家关起门来,透过猫眼,注视着门外。他们上来了,又说了几句话,忽然,他们集体看向我们家,被发现了吗,我赶紧蹲下来。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关门声,随即,又恢复平静。
“你是在查宋老伯啊?”老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背后。把我吓了一跳。
“姐,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我迟早要给你吓出心脏病来。”我拍了拍胸口,抱怨她。
“你是不是觉得他做的糕点口味和其他蛋糕店口味相差很大,所以对他的食材和来源产生怀疑?”老姐把我拉到我房间里,关上门,一本正经的问我。
“对啊,你总算知道疑点啦。”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吃了几次他做的糕点之后,我发现他做的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就卖了一些给朋友,他们也说很好吃,一个以前也做过糕点的朋友告诉我,这中糕点虽然原材料和一般蛋糕一样,但是口感和味道在目前很多蛋糕房即使拥有几年的糕点师也是做不出来那样的口味和口感。甜味适中,蛋糕有股很淡的说不出来的香味。闻起来不像是植物,反之更像是动物的肉香味。”老姐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原来她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联想到刚才他们的对话,宋伯做糕点用的原材料一定大有文章。
“宋伯,你家厨房好干净啊。”今天正好要帮老姐拿蛋糕回去检验蛋糕里的原材料。顺便过来看看他家里有什么异样。他正在给我拿蛋糕,看到灶上放着一瓶黄色的液体,看他不注意,便赶紧往带来的小瓶子里倒了一点点。
“哈哈,平时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实在没事干的时候就把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一遍。”他并没有向我这里看过来,依旧给我拿蛋糕。我把瓶子装满,赶紧把漏出来的液体擦干净,把小瓶子擦干净重新装回口袋里。
“蛋糕拿好了,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回去告诉你姐,我这几天暂时不做了。”老人把蛋糕递给我,说道。
“好的,那我回去了。再见啦。”
上午上班时我们把蛋糕和小瓶子里的黄色液体交给了技术部,下午便得到结果:黑色液体是死尸的尸油,而在糕点里面也检测到人体尸油的成分。他原来一直是用尸油来做糕点的。老姐脸色很是难看,想来她之前是吃了不少。
记得前几日宋伯让几个人给他送过去一批材料,如今放在他家的储藏室里,现在正好趁他回老家,去他家地下储藏室一看便知。老姐和章彬也同意了。现在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今晚就去看一下。
门打开了,储物间不大,也就几尺见方,地上有好几个大桶,打开桶,一股难闻的味道直扑鼻子,我拍了几张照片,再往里面是一个塑料袋子,打开袋子,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有面粉的味道。这个技术部门好像还没有和我们说,可能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吧。袋子里都是白白的面粉,是做蛋糕做常见的原料,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面粉里有淡淡的腥味让我难以理解。我抓了一把,凑近鼻子闻了起来,面粉的味道,腥味似有似无。我拿出袋子又装了一点。看到附近再无其他物件,便让随行的锁匠重新把锁复原,返回家里。
面对这些面粉和似有似无的腥味我也没了主意,虽然知道面粉有古怪,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来到储藏室,打开油桶,油还有半桶,露出一具啃了一半的尸体,黄色的油发出刺鼻的恶臭味和扑通扑通的声音,整间房子里夹杂着一股奇怪难闻的味道,打开地上的袋子,是面粉,还有小半袋。里面有股腥味,还夹杂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我仿佛翻弄着,抓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人脑,我大吃一惊,再次摸进去,又摸到一根腿骨,。面粉少了,显露出一堆人脑和白色的残破人骨。人骨在慢慢复原,但是并没有长出肌肉,我惊讶的发现这里人体其他骨架都在,但唯独没有头颅。不知道用去干什么了。
窗前,一盆花摆在那里,花瓣结出紫红色果实,妖艳诡异。走过去,它们像婴儿一样笑着,一阵风刮过来,一个花盆砸下去,花盆摔得七零八落,土里面显现出一些白色的东西,好奇的走过去,是一颗人类的牙齿。我正要再把土翻开一部分,突然愣在原地。
借着夜色,我的后面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拿着一把斧头站在我身后。一回头,宋伯拿着一把斧子,看到我,他举起斧子向我砍来,我赶紧一闪……
“呃啊,好疼啊。”又做噩梦了,还把头撞到墙上了。梦里的果子很像是无花果,在种无花果的盆子里发现一颗人类的牙齿,在面粉里没有发现人的头骨,我猛然间意识到了。
“姐,通知章彬他们,赶紧过来。我找到线索了。”说完便来到宋伯门口,喊来上次那位锁匠,把门打开了,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在,他还没有想到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他。厨房里的油已经用了一半,柜子里的面粉也只剩下一小半。也许是原材料不够,回去找原材料去了吧。
章彬他们也过来了,把现场给封锁起来。吩咐几个警察把阳台上所有盆里的土挖出来,包括哪几个无花果,
他们按我的吩咐,把土都挖出来了,地面上布满了泥土,他们看着盆里的东西惊呼出声。
“是死人的头骨。”旁边的章琳把花盆塞给我,惊讶的说道。我一看,无数的蛆虫从眼洞,耳朵嘴巴里面爬出来。一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夸赞美味的无花果是人头骨和蛆做的肥料,不仅头皮炸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下午,两个人被一伙村民押了进来,那些人说昨晚他们挖坟偷东西被发现了,跑了十几里远,躲在山里面,中午被揪出来了。那两个人看到我,非常惊讶,不受控制歪倒了。那两个人正是给宋伯送东西的人。村民们留下了笔录后就离开了,那两个家伙被带进一个房间,等他们醒来后便立即提审。
“那些尸油是你们给他送的吗?”
“不送,我们只是把尸体给他家里人,至于干什么,他从没有和我们说过。那些尸油估计是他自己搞得。”
“那么面粉你也不清楚了?”
“我们只是把尸体交给他家里人,怎么处理我们既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男子回答道,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肿了,想必是被那些村民“教育”的不轻。
经过几个小时的审问,他们只是承认老人托家里人让他们偷尸体,给钱,但是他干什么,他们始终称自己不知道,看他们一脸的认真似乎不像是在骗我们。
章彬的行动很迅速,按照他们两个人提供的地点,抓到了老人和他唯一的儿子。我看他们面色并不好,走路歪歪斜斜,说话也不如以前利索,还留着涎水,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我们以为他们有疾病,便给他们做了以下全身检查。
又过了一天,我去医院拿报告,医生拿着报告脸色都变了,手颤抖地把报告交给我,什么话也不说。我结果报告,看了一眼,头皮又炸了,老人和他的儿子都没有心脏和脑组织。部分器官也没有了。他们是怎么活的?
再次提审宋伯和他的儿子。花了一个上午,他们终于交代清楚:他们是被人吵醒的,醒来后吃不惯人吃的东西,却喜欢吃尸体,之后便一直以死人为食,宋伯的儿子自己在外找食物,而宋伯自己则在城内租房子住,融入人类社会,因为生前是糕点师,就做些糕点卖掉,顺便找到偷他们陪葬物的小偷。儿子偶然之间在墓地认识了那两个小偷,(小偷以为他也是干他们那行的。没有发现他是个死人。)他按照父亲的要求提取尸油,把人脑晒干磨成粉,混入面粉里面让两个小偷给父亲送去,并付给小偷工钱。久而久之那两个小偷就专门给他们运东西了。
我把结果拿给章彬和局长看,让他们自己定夺,没有大脑和心脏还能活着,这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最终结论下来了:官方解释是张森和李淼水二人偷盗坟墓挖尸体取财,依法判刑,至于他们用死人身上的东西做成蛋糕这个就当做没有发生,毕竟已经卖出去很多了,如果公布,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而我们也因为麻痹大意把糕点卖出去被局长训了一顿罚写一篇深刻的检讨,还扣了工资。
章彬通过多方渠道找到了宋伯和他儿子的来历:十几年前,在邻市发生了一个尸体失窃案,丢失的两具尸体正是宋伯和他儿子,他们生前皆是因为得了重病进了虫子,脑子和身体一些器官都被虫子啃食而死,当时正值清明,他们的家人来看望他们发现坟被挖了,他们的尸体和陪葬物都不翼而飞了。
我看了一下结尾的死亡时间,不禁惊呼出声:宋希链宋科,死于200X年十一月二十日。原来他们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宋伯和他儿子死掉了,因为死了很多年,吃不习惯我们吃的饭,又不能再吃死人,被活活饿死了。他们被火化了,被安排在一个陵园里,这下,他们总算得到安息了。
奇怪的是小偷张森和李淼水也跟着他们死了,是狱警早上查房发现的,都是瞪着眼睛,七窍流黑血而死。手里还有一张纸:终于认出你们俩个了,当年就是你们把我弄醒了,还偷了我们的东西,现在下来陪我们吧。
纸上的笔迹虽然潦草,但还是能认出来,那是宋伯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