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乘风归去

与汪百衡他们简单地碰头商量了一下，初步决定合股经营这家洋行，暂取名新东方洋行，等于是进出口的总代理和物流商；众人自家的买卖，既是这家公司的上家，也是这家公司的下家。至于每家占股多少、洋行留成利润多少、股东之外的商家生意怎么做等等细节，等各人回家商议后，再在江宁碰次头。下次碰头主要商量新东方洋行的公司章程、股权结构、管理架构、管理者选拔、经营管理者授权等具体事务。

汪百衡留下一个管事，与马丁内斯.杜蒙教父对接，衔接一下前期建校舍、建洋行办公楼、仓库的前期准备工作。

杨孟晗还拜托三家，从现在开始，收容一些七、八、十来岁的孩子，将来送到学校读书，为洋行培养未来懂外文的伙计，自己家族的、亲戚家的，愿意来也可以。

杨孟晗也把《会计学》小册子交给二哥孟曦，让他自学，不懂就问；说是从洋行淘来的、现翻译的；这是做外贸必须要学的。二哥如获至宝，有空就拿在手里琢磨。杨孟晗还交待二哥要学外语，马丁内斯.杜蒙小老头就是个现成的老师，你也可以教他中文，互相学习啰。

杨孟晗还聘请周立春为临时保安队长，一个月五两银子，还让他回家再找两个保安，一个月二两银子，都管吃住；要老实本分、人品靠谱的，能认得几个字的更好。

一个月五两银子啊，在码头扛包，有一两多就不错不错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周立春晕乎乎地出了官驿，像一口气喝了一大壶花雕。

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看来公子暗地里是喜欢我们打洋人的，嗯，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好好打；嗯，打狠了会不会给三公子招祸呐......

在船上，杨孟晗跟润淼从舅又细细地商量了一次，都觉得其他的事，暂时不好管，也一下子理不清头绪；但成立新的治安巡防营是必须的了，主要目的有几个方面：一是租界的治安；二是租界外的巡查，控制传教士的擅自外出传教；三是水面与陆上走私的巡查。

润淼先生还叹息：绿营糜烂，沪上尤甚；帮会横行，兵匪一家；这如何是个了局......

杨孟晗：不如巡防营主要就从老家招吧，知根知底的，让人放心些。沪上本地良家子可以招一部分，但不知底细的、有帮会背景的、还有不三不四的街头混子，宁缺毋滥，不能让他们混进来。

润淼先生点点头，说到鸦片，更是唏嘘不已，对鸦片的泛滥忧心忡忡。杨孟晗觉得暂时无解，药下猛了，会把狼招来......

再次在苏州枫桥码头见到馨馨大丫头，这傻姑娘已经在有间客栈等了三天了；唔，也许是有了归宿，心思放下了，原来身上那丝淡淡的忧郁没有了；整个人像六月天盛开的荷花，粉里透着白，朝气勃发，越发的惹人疼爱了。是的，才二十五呐，还是虚岁，本来就是花样年华；况且，馨馨的体质，跟后世这个年龄的人就没什么区别。在后世这个年龄，好多姑娘还不肯早结婚，结了也暂时不肯要孩子，还想痛痛快快再玩几年呐；瞧她这都急成什么样子啦......

其实，杨孟晗这辈子就没什么恋爱经验，否则，就不会这么木了，浪费了那么多大好时光；嗯，杨孟晗第一次感受到了恋爱的滋味，嗯，定情后的恋爱，一上来，就那么浓浓的、甜齁齁的。

杨孟晗凝望着馨馨这张看不够的脸，深深地吻在大丫头的湿润润的小嘴上，这是杨孟晗的初吻，醉心的永远不会忘记的初吻.....

馨馨对杨孟晗的亲热举动，好像一点心理准备没有，直接羞得发木了，依在杨孟晗的怀里，傻傻地，好像时间也静止了，波涛声也变得遥远了，什么都变得虚空了；杨孟晗能清楚地听到，馨馨砰砰砰的心跳......

馨馨这么乖这么害羞，这真是出乎杨孟晗的意料之外；怎么也和那天码头碰到她时，独自仗剑走天涯的风尘女侠形象揉不到一块。

又乖又害羞又敏感，恐怕才是真正的馨馨吧。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大多数是这样子的。

杨孟晗：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馨馨：嗯，吃了几副药，好多了。

杨孟晗：馨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么不多待几天？

馨馨：你们好多人呢，等我一个人，那怎么可以呢。

杨孟晗：下次再回去，就计划安排好，别这么临时匆匆忙忙的，两头赶。

馨馨：嗯，晓得啦......

两人又静静地相拥了一会。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怕润淼从舅他们久等，就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你在房里坐一会，嗯，要是睏了就睡一会，我还要和他们开个碰头会，商量点新公司的事......

馨馨：你忙你的，正事要紧，不用管我的啦。

馨馨的文化程度应该不低的，杨孟晗出去后，她根本就没睡；嗯，这个时代的人，白天睡懒觉是要遭到唾弃的。宰予昼寝，被儒生们口诛笔伐了两千多年。

等平静一会后，见杨孟晗还没回来，就细心地整理起杨孟晗散乱的书稿；嗯，大毛就认不了几个打眼字，干不了；二毛出门办事挺机灵，整理书稿还不如大毛有耐心；之前类似的活都是小梅子在做；这一路上自然就没人做了，桌上乱乱的。

差不多整理清爽后，看房门还没动静；就翻了翻案头上的一摞书，很多是外文的，馨馨看不懂，最后拿起杨孟晗原本准备带回去教小梅子的《会计学》小册子，没想一看，就看进去了，这么枯燥的专业书，她竟看得津津有味。

杨孟晗回舱时，天都黑了，馨馨早已经把杨孟晗房间整理收拾干干净净，规规整整，回自己客房了；杨孟晗敲敲馨馨的舱门，想要牵着馨馨的小手，去船头看江上夜景；丫头害羞得不肯不肯的，只肯让杨孟晗静静地拥坐在窗前，隔着窗户纸，听江上传来的阵阵波涛声。

那一刻，馨馨头贴在杨孟晗胸口上了，长长的睫毛底垂着，恬静地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好像停泊在港湾里的小船，所有的风浪颠簸、暗礁险滩都不存在了。世界上只有永远也不停息的咏叹长调，只有朦胧月色下安逸、黒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