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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三十,一大早,老父亲就领着杨家堂兄弟六人及泽仁、泽义、大宝、二宝几个小辈在杨府后堂正厅,神情庄重地在祖宗牌位前祭祖。在上海,现在还不好建祠堂,毕竟在这边安家的杨家人还是少了点;而在大夏新定县的杨家人,倒是准备分宗建新祠堂了;只是还没商量好,是建一个总的,还是各个寨子,都分别建一个。

之后,杨家三兄弟又拜祭了母亲和二娘的灵位;因为父亲还在世,母亲和二娘的牌位,还没有合龛,是单独设立的;只有等父亲也过世了,才一起放进去。

之后,老父亲还给大宝他们,取了正式的按辈字的家谱族名。从大宝到四宝子,分别叫泽沅、泽涏、泽涟、泽滨,都带水字旁;这是老父亲的习惯,孟晗这辈份,全是日字旁。

本来,按汉人风俗,三十上午,还要去祖坟拜山的;现在自己家,只能拜托留在定远的本家族人帮手了。

三十除掉贴对联、换桃符、贴窗花、贴门庆、贴年画、挂灯笼外,最讲究的,就是年夜饭了,是做得最丰盛的,一改平时晚上吃得少的生活习惯。

年夜饭,杨家是本家几家人一起吃的,连老三叔、孟怀一家,都叫过来了。反而是常伯、蓝婶、小常叔他们,各自回家了;在沪上有家的仆人,都回自己家了;留下来一起过年的,都是单身的,或者家小不在的。

男的这一桌,是泽仁执酒壶,他是长房长子,家宴就是锻炼他待人接物的训练场;大宝、二宝也坐在这边,家里已经有意识地培养他们,作为家里男丁一分子,所需要的归属感与责任感。

年夜饭,也没有平时食不语的规矩,大家热热难闹的,有说有笑的。酒过三巡后,大家轮流地给父亲敬酒,说些新年问候的话,老父亲也笑嘻嘻地给大家祝福鼓励;尤其是对泽字辈几个,说得很郑重其事。

老父亲今年过年的心情不错,虽然年初是前程一片灰暗,但好在有惊无险;这一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尤其是,今年大家事业都进步不小,家里还添了好几口人;老父亲的高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高兴,别人敬酒,他都干了;嗯,在外面应酬,他已经很少这么喝酒了;杨家好像就杨孟晗酒量不行,其他人酒量都不错,酒下去的还挺快。

饭后,其他人就回家了,三兄弟陪着老父亲散会步;然后,又回到后堂,今夜是要点长明灯的,冲了一壶汪百衡送来的红茶,老父亲乐呵呵地领着儿孙,在祖宗牌位前守岁。

老父亲:晗儿,你这六旅兵,节后差不多就成型了吧?

杨孟晗:还有最后的营团级战术合练,和步炮战术演练;最多两个月,按训练大纲就演练完成了。嗯,就是现在拉出去,对付长毛也不怕;长毛的战术渣得很,实际上跟绿营、八旗在一个档次上;就是他们裹挟的人太多,还有点宗教狂热,敢拼命而已。嗯,碰到我们,他们想拼命,都没机会的。

老父亲:江宁给长毛祸害得很久了,庐州府也危在旦夕;巡防师是不是该拉出来溜溜了。否则,我怕别人会说闲话;文艺就别提了,那老匹夫天天找事;嗯,连琦善和吉尔杭阿也有些微词了;向军门在为父回来之前,话里话外的,有那个意思。只是向军门是个厚道人,他觉得欠我们杨家人情太大了,不太好逼着我杨家子弟兵上前线打生打死。话说回来,咱巡防师也不是朝庭的经制之兵,也没拿朝庭一分饷银;嗯,现在为父已经把原来海关那一千人的饷银,算到绿营四标头上了。巡防旅算是实打实的沪上团练,职责就是保卫沪上,保卫乡梓了。也可以说,我们就在沪上窝着不动,别人拿我们也没办法。晗儿,你怎么想的呀?

杨孟晗思考了一会,嗯,要是巡防旅一动,露出獠牙,可能就彻底改变历史进程了。不过,也无所谓,蝴蝶效应已经起来了,掀起什么样的风云,那就不管了,早晚总是要出手的。

杨孟晗:父亲,如果要上前线,长毛是不敢和我们打野战的,肯定是据城而守;攻城战是很残酷的,伤亡也大。这样吧,我们给部队在加一项攻城演练和巷战演练,并再加强一下攻城火力;多铸几门攻城炮,嗯,也可以从大夏调一部分攻城炮回来。我准备几个月吧,到时候看是打哪里。

杨孟昭:唔,孟晗,要打就打痛他,就打江宁;这克服江宁的首功,我杨家不拿,有些太可惜了。

二阿哥孟曦:可是,之前,你们不是说,真把流寇打散了,他们四处乱串,反而更麻烦吗?

老父亲:这个管不了许多,一日不拿下江宁,万岁爷就天天下旨斥责,向军门现在都给骂皮实了。就这么几个兵,到现在才刚过两万,还没有长毛守城的人多呐,想拿下江宁,肯定是天方夜谭。不过,现在我们大致是摸到底了,江宁长毛也就五六万人,大头在江西、湖北、安徽战场。还有就是北伐军,那一旅偏师。

杨孟昭:那在江宁,长毛兵力有很大优势呀,怎么一直吃不掉向大人这点兵呐?

老父亲:这就是向军门用兵的高明之处,用营垒来围困,长毛反击的话,进攻防守严密的营垒,也会是死伤惨重的;长毛兵力上那一点优势,是显不出来的。要打垮向大人,必须再多一倍以上的兵力,反向包围,断其粮草,让向军门在营垒里呆不住,才有可能获胜。

二阿哥孟曦:现在打成消耗战了,这种战术对头是对头,长毛怎么也是耗不过朝庭的,早晚必败无疑。不过,这样经年累月地打下去,要耗费海量的钱粮那!而且,这几省的老百姓,可就跟着遭了大罪了;加上这几年,天灾也多,匪乱、灾荒加上乱收税,穷苦人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老父亲:所以,儒家压制兵头,以文制武,也不是说的毫无道理;一旦战乱,社会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必是遍地饿殍,尸骨盈野,千里无鸡鸣。嗯,涵儿说的更对,凡事过犹不及;现在绿营、八旗这么废材,内不能平乱,外不能拒夷;国无可用之兵,害处更甚。

杨孟晗:现在西人到处殖民,军舰大炮开路;西人相信,公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不加强国防力量,就是自己找死,早晚西人还会打上门;与其到时被人白白抢走,不如先拿那个钱来,修我戈矛,筑我长城。

老父亲:嗯,儒家就是窝里横,走出国门,就是一无是处的穷酸弱鸡;什么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自我标榜、自我吹嘘而已。我辈儒生,就会之乎者也,还飘飘然的很,对外面的世界,实际上是一无所知啊。

快到午夜子时,大嫂领着一帮孩子、内眷,给老父亲请安拜年!

老父亲笑得见牙不见眼,挨个地给大家发压岁钱红包;除掉成年的杨家哥仨,其他人都有,给下人的红包,一样的丰厚;杨家现在在这些方面,倒是大方的很。

发完红包,老父亲领着大家到院子里,开始放爆竹、放烟花;周围各家也开始接年了,烟花四起,此起彼落,不停地在夜空中绽放;爆竹声声,连绵不绝;沪上今年的年味,倒是蛮浓的,喜洋洋的。

欣赏了一会烟花,回到后堂,厨娘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饺子,是辞旧迎新的第一顿饭;一家人端起酒杯,一起祝福,一起期盼,来年是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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