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诸事纷扰
镇江战事一结束,杨孟晗就打发凌幼樵把部队带回去了,让他去着手准备东征之战;既然博兔尚需全力,本土舰队也让他带回去;镇江其实有几艘红单船,防守问题就不大了。
凌幼樵可能这些天,在焦山和叶常春叶茂和相处得不错,来云台大营辞行时,还把叶总兵也给领来了。
见到叶总兵时,杨孟晗有些好笑,自己实际上才是从二品的副将,按理比他还小一丢丢;可怎么看着,叶大人都快把自己当成旗营的副都统了似的,把自己当成上官了。言语神态间,都陪着小心和巴结。
从这一点讲,也算得上是广府人的叶总兵,做人做事的风格,跟吴健彰吴大按察使,有比较相似的地方。反正挺会做人的,让你挑不出理来。
杨孟晗对绿营的战力,多少是不太看不上的,也从不指望他们能够冲锋陷阵的;所以对其他人非常眼热的几个标营,心里却是无所谓得很;只是客气的应付,也没想过要花什么心思,去刻意笼络他们。
喝着茶说着闲话,磨蹭了一会,看杨孟晗不是很上道,哼哼哈哈的,也不主动问一句;叶总兵只好还是硬着头皮,道明了来意。
叶总兵:幼鸣,江南苏松崇明镇镇标的船只,都老旧不堪,不敷使用了;看看能否再从南面征调一些红单船,把这些老旧船只,逐步替换掉;后面有的是仗要打呐,某家怕其他船只一上阵,自己半道就沉了。
嗨!这叶总兵占便宜占习惯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又想来打秋风?
不过,兵事武事,老父亲都甩锅给自己了;叶总兵找到老父亲那边,磨悠一圈,估计还是要推过来的。嗯,说不定,他都已经找过老父亲几回了,边上有明白人提点他,过来这边想办法的。
等江宁拿下了,江南、江北两大营都要撤编,三镇标一督标,都要归建到两江总督衙门名下;估计到时候,老父亲肯定要让杨孟晗一并管起来。所以,现在,短时间内,是可以一推六二五,将来还是自己的事。
想想后,杨孟晗说道:叶大人,红单船也不算很先进的船;现在再换船,倒没必要还盯着红单船。嗯,幼樵兄,刘松岩原来在青浦搞的那个小船厂,现在运作得怎么样?
凌幼樵:生意挺不错啊,刘松岩挺有眼光呐,买船都要排队唉,一两百吨的小火轮,在太湖和这些河网地区,真好用、挺合用唉。
杨孟晗:这些船,在长江里行驶,没有问题吧?
凌幼樵:没问题呀,胆大的,都把它开到天津去了。
杨孟晗:要是这样,叶大人,我建议你们去买青浦船厂的这种船;嗯,军用的话,可能要再加固设计一下;幼樵,你回头跟龚逸夫、丁淑原两位老先生说一声,让他们帮忙设计一款内河专用炮舰;交给青浦船厂定做后,交付叶大人镇标使用;嗯,叶大人,纯粹的老式帆船,还是逐步淘汰了吧。
叶大人嗫嚅着,面有难色,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杨孟晗一笑:造船费用的事,叶大人不用担心;预算的事,我让后勤部跟家父那边衔接,你就等着接新船就是。不过,今年招新兵时,你要收罗几个懂开蒸汽船的;或者,马上派几个年轻、机灵、识字的,到水上纵队去当学徒。
叶大人让杨孟晗这个突发奇想,搞得非常惊喜,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这好事!咱老叶也要开洋荤了,呵呵!
可兴奋劲没持续一会,更发愁了!
这洋船我等真不会饲弄唉,手下人,好多都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唉!就是在绿营里,挑几个机灵识字的后生仔,可不那么容易唉;人家会开大洋船的好后生,要么去水上纵队当兵,粮也好、饷也好,还有一百亩上好水田分,谁会来当这劳什子绿营兵?
还不如在新东方洋行航运公司当船员呐!
咁点算喇?好愁人啰......
老父亲在向大人离开后,待了两天,看情况大致平稳了,给新任官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回常州去了,那边事情也不少;陈子恒的二旅也跟着回防了。
第二天,方浚耜方子夔的四旅,也随之开拨回原驻地了;四旅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要乘着上半年的时间空档,与情报部相互配合,抓紧时间肃清地方;估计下半年后,战事一起,部队就拔营离开了;以后很长时间内,巡防师主力,都顾不上太湖里那些匪事闲事了。
蓝新宇蓝仁鸿的第五旅,将留守镇江;他将与叶常春配合,暂时以稳定镇江防线为战术目标;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主动进攻的动作。
杨孟晗正在司令部里,和袁翔甫说着下半年重新整编扩编的诸般事宜呐;何卓人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沓情报。
何卓人:幼鸣,袁部长,这是三旅和一旅情报科送回来的情报。太平军曾立昌部在仪征稍事休整后,即向西开拔出征。正月二十四再克滁州,第三天攻占全椒。然后沿滁河逆流而上,水陆并进;正月二十八,出其不意地包围了驻扎在梁园的和春部,和春渡河北逃;最后是在我巡防师一旅的接应下,才逃入定远张桥镇,一起逃出来的余部不足三百人;败得很惨,好不容易凑齐的督标,一下子几乎都没了,粮食给养也丢的净光;混得还不如在江南时的光景,凄惨至极,长吁短叹,惶惶不可终日。漕运总督福济听到和春兵败,也闻风逃到定远。曾立昌部并没有进入庐州,从庐州城北一趟而过,马不停蹄地向西北进发。因陕甘总督舒兴阿已被免职,尚留在庐州西北部的其部下败兵,军心涣散、群龙无首、纪律松弛、防守松懈。被曾立昌部遽然袭击后,大部一路向西北溃逃;曾立昌部顺势追击,于二月初一,攻占寿县。次日,许宗扬和陈仕保部,前来会合;合军后,已超过三万人,并拥有不少于三千人的正规骑兵。目前已渡淮河北上,剑指颍州,救援北伐军的战术意图,已很明显了。
杨孟晗听在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时空的七千残兵败将,与眼下连连获胜、节节胜利且粮草充足的三万雄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再打下几个城池,各路捻军望风来归,气势更甚;胜保敢不敢与之交锋,都不好说呀。
不管了,担惊受怕的,猫爪挠心的,该是咸丰大万岁;咱就不操那闲心了。
杨孟晗:卓人,何鼎桂何逸人的旅部,现在是在泰州,还是在高邮?
何卓人:在高邮,要不是你不让部队随意出击,他前几天就摇摇欲试,都想从侧面给曾立昌部来一下子。
袁翔甫:何逸人还是蛮有内秀的,就是性格内敛一些;平时话不多,也不太喜欢交际,比较喜欢躲在书房里看书。不过,兵是练得不错的;兵棋推演和实战演习,成绩都不差;军事理论水平,算是几个旅长中间,最拔尖的。就是实战还不多;嗯,幼鸣,由于你控制着节奏,我们的部队,实战经验都不多。
何卓人:一旅实战经验可不少;陈昱之这小一年了,小规模的战斗,就打了不少;他就喜欢以战代练,搞一些短促突击;从不贪功,打完之后就把部队收回来;搞得捻子从不敢靠近定远。所以,部队战术训练和实战经验,一旅的水平,应该是最好的。袁甲三为什么喜欢驻扎怀远,一方面是补给方便,另一方面,就是不用担心后背;不用担心那一天早上起来,突然被四下冒出来的满山遍野乌泱泱的捻子,包了饺子。
杨孟晗:翔甫,我们是不是不用管这么严,让前线指挥官,有意地打一些有把握的小规模战斗,让部队也有一个适应过程。不然,下半年江宁之战,一上来,就打大仗、打苦仗、打硬仗,部队会不会一下子吃不住劲?
袁翔甫:之前,是怕过早暴露实力,所以才控制的;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不如让各部队,自主选择一些有把握的、规模能控制的战斗,以战代练;让各部队找一找临战状态,我认为是好事。
杨孟晗笑笑:回头就下达文件,但要把目的、要求、范围,跟大家讲清楚;不要一下子胃口那么大。嗯。各个部队长,尤其是陈子恒,只要几天不用笼头兜住,三五天就会杀到仪凤门下。
杨孟晗:卓人,前几天,让你挑一个去马达加斯加多凡堡的商会会长,你有人选了没有?
何卓人:幼鸣,你觉得徐耀怎么样?
杨孟晗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是他呢?
何卓人:徐耀跟周立春有些方面,蛮像的,也是蛮讲江湖道义的。因为他是地头蛇,所以,这一段时间,扫荡周边地区的鸦片销售网络和会党势力,他当然要打前锋,冲在前面;这一段时间,他干得还是不错的,效果显著。但他的心理压力也蛮大的,嗯,嘿嘿,抓到的人,很多都是他以前的同门好兄弟;即使不是天地会的,也是江湖交情颇深的,也是以前在一起喝过酒、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阊的。
杨孟晗:他不会违反纪律,故意通风报信、故意放水吧?
何卓人:这个倒没有,蛮守规矩的。就是我们抓人后,人家家小、亲戚朋友,总有过来托人情的,找他的自然最多;他就特别抹不开面子,总是想在合规合法的范围内,帮这些人一把。他也一再说,不知者不罪;以前,贩鸦片是半公开的,属于灰色地带,讲起来,跟贩私盐有点类似。你说他犯法,他就是犯法;你说他不是,就不是了;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可以放过去的。
杨孟晗:他想怎么办?
何卓人:很具体的思路倒没有,不过,不是有不少,原来跟脚不是很干净的,跑到大夏当寓公或者改正行了,我们不也是不追究了嘛。他就是偶尔问问,能不能罚点钱,流放海外,永远不让回来就好了啦。
袁翔甫:幼鸣,徐耀的意见,也是可以考虑的;以前是官府不管的,甚至是有意纵容的。真要追根溯源的话,实际上原来的咱们敬爱的吴道台吴大人,是难辞其咎的,该负主要责任的。所以,咱们也要讲道理,一味地把板子打在这些人身上;多少有点出尔反尔,秋后算账的意味。嗯,我不是替这些人开脱,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是有特殊时代背景的;毕竟当时,连各地官府都不是很当回事的,明里暗里,是比较放纵的。就是现在江北大营的厘税卡,贩鸦片的,最多是多交点税而已;运货过关,都是大鸣大放的、明晃晃的。我认为应该划断一个时间点;之前的,处理得要柔和些;之后嘛,嗯,如果以后还有人顶风作案,当然要严惩不贷。
何卓人:幼鸣,贩卖鸦片,眼下在我大清的北京四九城,皇城根下,都没人管呐!所以真要到判刑的时候,还真不好量刑呐。我们总不能凭着我们的感觉,去量刑判刑吧;我大清律法,还没有贩卖毒品罪的相关条款唉!说不犯法也是可以的呀。
这还真是个事吭?
杨孟晗思考了一会,说道:在澳洲和美国西部,我还不想把太多的帮会力量弄过去。中国帮会,很多时候,并不是很有出息;更多的时候,是喜欢欺负中国人同胞,专坑自己人;在西人跟前,却像软脚虾似的。保护侨民,我更多的是依赖商会和法律的力量。所以,也不打算把太多的帮会人员,弄到澳洲和美国西部去;一是会抹黑中国人的形象,二是会给中国移民添堵添乱。
何卓人: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推荐徐耀做马达加斯加中国商会会长。
袁翔甫:卓人,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人,全部送到那个大岛去?
何卓人:幼鸣,这恐怕要和法国佬好好运作一番,让这些过去后,太委屈,也不好吧。
杨孟晗笑笑,没有祥细解释;他们已经有点明白了,但还稍稍欠一点点;法国人在海外的套路,他们还不是很明白。不过,没问题,方向对了,过几年,都会明白的。
杨孟晗:我们没那么快回去的,徐耀在哪?你通知徐耀过来一趟,我们商议、沟通一下,有些事,也要单独好好交代他一下。
何卓人:他这一阵子,在太湖流域跑情报,有时候好多天不见人,什么时候能过来可说不准;他来了,我就带他过来......
杨孟晗在心里考虑了一会,觉得徐耀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人很精明,对江湖事也心中透亮;要论心眼,比周立春还要奸猾一些;嗯,去多凡堡,老实人还真不行;真还需要他这种又奸猾又能打的。
看来,陆耕浓那边,明天也要交代一下,尽快落实人选;必须选一个能控制节奏、能掌握方向的才好;台面上的事,也挺重要的,很多事能在台面上解决的话,尽量在台面上解决,那样更干净一些。
如果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江湖人,反而容易被高卢鸡当枪使;还容易被法国人事后,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被高卢鸡当成替罪羊,彻底卖掉。
双管齐下,才能把事情办得更圆满些。